第34章碧落黃泉
鐵正道：「我還是擔心你的安危，擔心你的生命和財產的安全，所以我絕不會袖手旁觀的。」
李鏡花突然站起身，用力掐住了鐵正的脖子，吼道：「我要弄死你，我要弄……」
「好了，好！」鳩七刀忙道，「放心吧，我一定會將敬愛的曼珠小姐碎屍萬段的！」
雪曼珠抿嘴一笑：「難道鳩大俠不怕死嗎？」鳩七刀道：「我當然怕死，但你卻不會讓我死的。」雪曼珠道：「莫非你認為我已經愛上了你？」
鳩七刀咧嘴一笑：「那我真是……太激動、太興奮了！」雪曼珠一聲冷笑：「我不愛你！」
鳩七刀陰鷙地一笑：「你的暗器功夫雖然出神入化，但比之我們三怪人中的蕭九娘還頗有遜色，她本就是蜀中唐門的當家掌柜的。」
「不錯。」雪曼珠道，「蕭九娘號稱『千手羅剎』，我比不上她。」
「九娘的武功還在我之下。」鳩七刀道，「換句話說，九娘根本殺不了我。」
「我懂了。」雪曼珠道，「你是說，我也殺不了你？」
鳩七刀道：「你本來就不是我的對手，你只是個娘們！」雪曼珠道：「你錯了。」鳩七刀皺眉道：「我錯了？」
雪曼珠道：「是的，錯得很離譜，太可笑了！」鳩七刀道：「此話怎講？」
「李鏡花的武功未必在你之下，但他還是倒在了地上。」雪曼珠淡然道。
便在這時，只聽「刷」地一聲，鐵正拔刀在手。
李鏡花叫道：「快，快宰了這個娘們！」
「好的。」鐵正踏上一步，忽然回過頭來，「李公子，很不好意思，我想撒尿！」
「真是懶驢上磨屎尿多，我服了！」李鏡花哼了一聲，「先忍一忍，動手要緊！」
「好嘞——」話音甫畢，鐵正便出了手。
但見白光如匹練般一閃，鐵正掌中的長刀劃過一道弧線，結結實實地砍在了鳩七刀的後背上。
好凌厲的一刀！好沉猛的一刀！
剛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鮮血已飛濺而出。鳩七刀一聲慘號，倒在了地上，他眼中寫滿驚疑與困惑，吃力地道：「你——」他說了一個字，便永遠都不能再說話了。
李鏡花惑然道：「老鐵，你這是為何？」鐵正朗聲道：「我必須這麼做，我是個絕對服從命令的人。」
「服從命令？」李鏡花不禁一怔，「你到底是誰的人？」
「正是小女子！」雪曼珠笑道。
「你？」李鏡花吃驚地望着她，「老鐵會聽你的？」
「這件事我不想再多做解釋，你已經看到了。」雪曼珠微微一笑，「他早已歸附於我，我才是他的主人。」
李鏡花思忖片刻，突然問了一句他曾問過的話——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不會告訴你的，你永遠也別想知道。」雪曼珠剛說完，便聽鐵正道：「我告訴你，她就是『九嶷王』雪滿天的好妹妹雪曼珠是也。」
「我靠！咦，好妹妹？」李鏡花蹙眉道，「雪滿天到底有幾個好妹妹？」
「一個。」鐵正又道，「這一個就夠你受的！」
雪曼珠森寒地望着鐵正，臉上猶似罩了一層嚴霜：「你這狗奴才，我並未讓你告訴他，你這樣做就是不服從我的命令，你想造反嗎？」
「奴才？」鐵正嘿嘿一笑，「你還真以為你是個什麼人物呢，你就是個騷娘們！」
「狗奴才，你什麼意思？」雪曼珠愣了，「難道你不願意做奴才了？」
「狗才願意做奴才呢！」鐵正一聲冷哼，「從今天起，老子自由啦！」
「好！」李鏡花滿臉堆歡，「老鐵，你是好樣的！我為你驕傲，我為你自豪，自由萬歲！」
「你閉嘴！信不信我揍你？」鐵正回過頭，突然振臂歡呼，「我是好樣的！我驕傲，我自豪，我要自由，我就是要自由！」
雪曼珠雙目一緊，緊接着，她也問了一句話，一句李鏡花曾問過的話——你這是為何？
鐵正嘿嘿一笑：「難道你沒聽說過『美色動人心』這句話嗎？」雪曼珠呆了一呆，咯咯一笑：「莫非你已對我動了心？」
鐵正道：「是的。」雪曼珠又道：「你準備怎樣？」鐵正道：「我要得到你。一個男人要得到一個女人，通常就是要跟這個女的到床上去進行一件令雙方都很愉悅的事。」
雪曼珠的眼睛眯成了一彎新月，她笑了笑，兩手一攤，作無奈狀：「可是這裏沒有席夢思床呀！」
鐵正獰聲道：「做這種事有時不一定非得在床上。」雪曼珠嫣然一笑：「有道理！只是……你總不能讓一個大活人在旁邊看着我們做這種事吧？」
「沒關係。李鏡花在我眼裏已經是個死人了，嘿嘿。」鐵正說着便踏上了一步，忽然一甩手，摑了李鏡花一個耳光。
李鏡花不虞有此，臉上正著。這一巴掌好不厲害，李鏡花登時撲倒在地，跌落了一顆門牙。
他捧著那顆門牙，放聲大呼：「門牙呀門牙，你跟了我二十二年，沒有吃過好吃的，也沒有穿過綾羅綢緞，我對不起你呀！咦，是顆蛀牙？哇塞，蛀牙呀蛀牙，你活該倒霉，太棒啦！」
這時，鐵正又踏上了一步。
雪曼珠忽然「嚶嚀」一聲，疾退數步，雙手緊緊捂著胸部，失聲道：「你……你不要過來！」
此時此刻，一個美女做出這種舉動，無疑是刺激男人的色心。鐵正桀桀大笑聲中，再次踏上一步。
雪曼珠突然放開雙手，因驚駭而顫慄的聲音也突然變得很平靜，異常平靜。她平靜地說了一句話，一句她曾說過的話——難道你不怕死嗎？
適才她說這句話時，鳩七刀的回答是「怕」，但鐵正卻道：「老子不怕！」雪曼珠道：「你真的不害怕？」
鐵正哈哈一笑：「女人值得讓男人感到可怕的地方是在床上，而不是在拳腳上。」
雪曼珠抿嘴輕笑：「在床上，女人只是讓男人感到可怕，而在拳腳上，女人有時會要了男人的命。」
鐵正陰鷙地一笑：「你根本要不了我的命，因為你身上的那些暗器決計傷不到老子！」
「是么？」雪曼珠道，「你知道我身上有什麼暗器？」
「當然。」鐵正朗聲道，「你胳膊上有七種暗器，雙腿上至少有十二種，就連腋窩裏也得有四、五種。不過，就算從你那最迷人的地方飛出一根毒針來，我也絕不會感到吃驚和害怕。」
雪曼珠嘆了口氣：「看來你對我很了解！」鐵正道：「過獎。像我這樣的人，若不了解這個人，又怎能聽命於這個人呢？」
「有道理！」雪曼珠又道，「不管怎麼說，你膽敢再往前一步，我就結果了你，信不信由你！」
「你不用唬我，我不是嚇大的，我更不是三歲孩童，我有我的智商，我有……」鐵正話還未完，便無法再說下去了，因為他已感到了一種突如其來的劇痛。
他低頭望向自己的心口，他看見了一截閃著金光的槍尖，就像是心口上突然長出來的。他的心口上絕不會長出槍尖來，而是突如其來的一桿槍已將他透胸而穿。
就在他剛看見這截槍尖時，這槍尖便不見了。他木然地回過身，便又看見了這截槍尖，這桿長槍。
這桿長槍正在一個人的手中，這自然是蕭煥的手。
鐵正望着他，突然雙目暴突，瞳孔擴散，喉中格格兩聲，接着便跌倒在地。
像他這樣的人，死後豈非總要到地下？他已經到了地下，因為他已經死了。
雪曼珠嫣然一笑：「蕭大哥，你救了我。」蕭煥淡然道：「我救你是因為我不想讓你死在別人的手裏，尤其是鐵正這種滿口仁義道德的偽君子。」
雪曼珠驚聲道：「難道你也要處理我？」蕭煥沒有開口。雪曼珠卻又開了口：「你的仇人就在這裏，你為何不報仇，而非要宰了我呢？！」
蕭煥聞言目光便轉向了倒在地上的李鏡花。這時，李鏡花掙扎著站了起來：「蕭大哥……」
「住口！」蕭煥冷聲道，「你不是稱呼我『一點紅』么，怎麼突然改了口？」
「時過境遷，不提了。」李鏡花又道，「你可知我為何要血洗碧落島嗎？」
蕭煥冷冷地道：「難道你不是為了殺我？」李鏡花道：「不是。」蕭煥皺眉道：「哦？」
李鏡花還未開口，雪曼珠搶先道：「其實這很簡單。」蕭煥沉聲道：「此話怎講？」
「非常簡單。」雪曼珠道，「李滄海父子一心想稱霸天下、一統江湖，而龍飛天的天陰教勢力也不容小覷，是以李鏡花才聯合各大派以剷除天下第一淫賊的藉口進攻碧落島，為的是滅掉碧落島，永絕後患。」
「不錯，對極了！」李鏡花擊節道，「我就是這麼盤算的，你可真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啊！」
「姓李的！」蕭煥怒道，「你可知道碧落島便是我的家，今日我便讓你血債血償，納命來！」
李鏡花心頭一凜。
就在這時，戰龍槍已然出手。
人到了生死關頭，求生的慾望會異常強烈。李鏡花本來身受重傷，但在此際，也不知哪來的一股力量，使他掙扎著向旁挪開了數尺，竟避過了這石破天驚的一槍。
蕭煥一槍刺空，緊接着發出了第二槍。眨眼間，槍風已然臨身。李鏡花雖知躲不過，但還是要躲。
他身軀甫動，突聽「叮」地一聲，從他懷中掉出了一串珍珠。確切地說，這並不完全是珍珠，而是一串眼淚，鮫人淚，蕭煥送給伊明月的那串鮫人淚。
此時，蕭煥也看見了這串鮫人淚。
他不禁心神劇震，宛如一道霹靂擊在了頭頂，頓覺天旋地轉，腦中一片茫然，停止了思維。
李鏡花眼見蕭煥神色大變，呆立不動，心想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當即拔出長劍，一咬牙，縱身一劍向著蕭煥當胸疾刺。
蕭煥正值心旌搖動、暗自神傷之極，不虞有此變故，況且這一劍本就是李鏡花情急拚命之下所發，威力自是非同小可，蕭煥能否避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