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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渾道章 - 第一百零六章 尋蹤覓心跡字體大小: A+
     

    張御在詳查了一番之後,確認如今唯一一個與畢明有所牽連的,就只剩下那名喚作何禮的弟子了。可以先試從這條線上追查一下。

    要是能從這裏尋到突破口,那便省事許多,尋不到的話,那可再從別處想辦法。

    拿定主意之後,他喚出大道之章,向伊洛上洲玄首高墨傳了一言過去,言明何禮可能牽扯某樁事機,自己當會派遣人手去問詢情由。

    雖然何禮只是一個三章修士,但現在終究是伊洛玄府的修士,要查問此人,他總是要打一聲招呼的。

    高墨得了傳訊,很快回言道:“道友客氣了,道友手下儘可行事,高某會關照洲中之人儘量予以方便。”

    張御謝過一聲,收神回來,略作考量,便就一彈指,一道靈光落去伊洛上洲,爲了確保能一次查問清楚,這一次他打算讓駐守伊洛上洲的許成通去負責署理此事。

    伊洛上洲,守正駐地。

    許成通正從外間巡查回來,方纔入得駐地大臺,便見一道靈光自天而來,落在了大臺上端,他心下一喜,隨即神情一肅,立時化光遁去臺頂,站定之後,整理了一下衣袍,往臺殿之內的供案走去。

    他那幾個弟子則是等候在了殿門之外,只聽得許成通恭敬之聲自裏傳來,“是,屬下定然做好此事。”

    其中一名身着藍色道袍的弟子感慨道:“都快一年了吧,老師總算又等到守正的交代了。

    另一名個頭較矮的弟子道:“老師也不容易啊。”

    藍袍弟子道:“要我說,老師就是把事情做得太好了。”

    矮個弟子不解道:“這如何說,做得好也不成?”

    藍袍弟子道:“若是一人一直功績平平,但偶爾能做得好,那必會得到上面的嘉許誇讚,可一人若是總能做成事,看去便無了波瀾,也沒了驚喜,反而你偶爾一次做差了,便會遭到斥責,上面認爲你懈怠了。

    矮個弟子點頭道:“有道理。”隨即他道:“可照師兄你這般說,老師若是做事不那麼認真,偶爾認真那麼一下,是否能更好呢?”

    藍袍弟子嘆道:“老師現在改已是來不及了,老師平日做事不差,可突然不成了,守正看到了,還以爲老師有什麼怨氣呢?那老師還能討得了好?”

    矮個弟子也是一嘆,滿臉感慨道:“唉,老師也是難啊。”

    許成通雖在殿內,可兩個弟子的話卻是瞞不過他,他不屑一顧,暗道:“幾個蠢徒弟懂什麼,現在替守正做事的又不是隻我老許一人,好壞不還有其他值司襯托麼?

    現在遇到事情,守正還不是第一個想到我老許?連句交代的話都用不着,那正是守正知道我老許可靠,信任我老許,換別人成嗎?”

    他面孔一板,喚了一聲,道:“來人。”

    門口兩個弟子連忙跑進來,躬身一禮,道:“老師有何吩咐?”

    許成通道:“你們二人,再喚上幾名弟子,隨爲師我去往洲內辦事。”說着,他打出兩道靈符,飛至兩人處,道:“此事緊要,乃是守正關照之事,你們給我佈置穩妥了,不可有任何差錯。”

    兩名弟子凜然稱是。

    此時伊洛上洲之內,位於洲治司州某一處臺閣之內,何禮正喚出大道玄章,正用溫和笑容與訓天道章對面的一名修士交言。

    對面看不見他的模樣,可爲了取得對方的信任,他必須保證自己表露出來的情感是真實的,故是說話之間,所顯露的外在情緒自然也是貼合表達。

    不過長久這般下來,也帶來了一些弊端,他總感覺自己好像分裂了。

    正說話之間,外面有弟子一推門就走了進來,一道光芒正好晃在他的臉上,他不由眯了下眼,心頭十分惱火,可語氣卻是很和氣,“鹿師侄,怎麼了?”

    那鹿姓弟子有些緊張道:“何師叔,外面有巡守駐地的人找你。”

    “什麼?”

    何禮頓時大爲緊張。

    巡查駐地的人是幹什麼他哪會不清楚?

    這些人就是搜尋上洲外部可能存在的裂隙,還順帶查證是否侵入的內層的外層修士及內部躲藏的奸細。

    而這些人突然尋上門找他,是不是知道他的身份了?

    他心頭一時惶惶,可既然對方找到了他,那定然是做好了準備的,現在想逃已經來不及了。

    他想和班嵐聯絡,可一想又是不對,此刻說不定連訓天道章內都被盯住了,若是和班嵐聯繫,反而將後者暴露了。

    可雖然腦海之中一時冒出了無數心思,但多虧他最近習慣了情緒分裂,面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了詫異表情道:“這倒奇怪了,我與巡守駐地的人從未打過交道。他們人在哪裏?”

    鹿姓弟子忙道:“人就等在下方客堂之內,來了不少人呢,外面也有許多修道人圍着。”

    何禮知道若真有事,自己也是躲不過去了,於是站了起來,道:“那我去見見,哦,”他看了看身上,待我換件衣袍。”

    他回到裏屋,換了件衣物,在此過程中曾幾度想要留下暗記,但最後都是被他忍住了,待重新走了出來後,道:“走,我們去會一會這幾位。”

    這座駐臺共有十七層,從上方往下看是一個“回”字模樣,內裏寬敞廣大,當中還有一個小型湖泊,有一條活水通向外間,許多自外洲來的玄修都是喜歡住在這裏。

    何禮住在第五層,他纔來到第二層的長廊之中,立刻有一個面色嚴肅的修士走上來,看了他一眼,擡手一禮,道:“何玄修?”

    何禮回有一禮,道:“是我。”

    那修士道:“跟我來。”說着,當先往一處轉角走去,何禮也只好跟了上來。

    待走到一處敞亭門口,隔着竹簾對裏道:“師兄,人帶到了。”

    沈嚴平坐在一張小案之後,上面擺着一卷玉冊,聽到聲音,他咳了一聲,道:“讓何道友進來。”他是許成通的親信弟子,而這一次許成通沒有直接出面,而是將問話之事交予他來辦。

    何禮再是整理了一下衣袍,趁此機會他也是鎮定了下心神,這才掀簾入內,見到沈嚴平後,對着他一拱手,道:“道友有禮。”

    沈嚴平在案後回有一禮,報上自己名姓,並道:“這次沈某奉命查問,需問何道兄幾句話,還望何道兄不要見怪。”他對着前面的蒲團示意了一下,“請坐吧。”

    何禮稱謝一聲,便落座下來,並適時表現出了一點不自然。

    沈嚴平笑了笑,道:“何道友,莫要緊張,我們只是想請你解答幾個疑問罷了,望你能如實回言。”

    何禮點頭道:“沈兄請說,何某知無不言。”

    沈嚴平翻了下案上的玉冊,道:“何道友,我們看過你的歷述,你的老師名爲陸巢,還有一個師兄,名爲陸歸?是不是?”

    何禮不知道爲何問起自己的師門,但看去事情和他想得有些不一樣,而且自己的師門可沒有什麼問題,心裏不禁一定,道:“是,在下老師的確是陸巢,師兄也名陸歸。”

    沈嚴平道:“可沈某有個疑問,沈道友你的師父、你的師兄,俱是渾章修士,爲何你是玄章修士呢?”

    何禮道:“慚愧,我乃是師兄代師收徒,師兄認爲我心性跳脫難定,若入渾章,怕是會步入歧途,故是特意爲我求來玄法,後來也就這麼一路走下來了。”

    沈嚴平恍然,哦了一聲,他點了點頭,道:“看來你們師兄弟情誼不錯。”

    何禮道:“師兄的確待我不錯。”

    沈嚴平道:“那沈道友可是知曉你的師祖了?”

    “師祖?”

    何禮有些愣神,道:“師兄倒從未提到這些,不過……”他有些不確定道:“師兄早年似是每過一段時日便會供奉一人,只是從不允許我祭拜,我早年以爲那許是老師,可後來想想又不像,可能那就是師祖吧?”

    沈嚴平看他幾眼,也沒繼續追問,而是再看了一眼玉冊,才道:“你的老師百年前曾在外層征戰時失蹤,而你的師兄後來也是同樣如此,他們可曾留下什麼話嗎?”

    何禮搖頭。

    不過他此刻已是想到,這位多半不是衝着他來的,而是想從他師兄和從未見過面的師父身上找什麼東西。

    於是他假作回憶了一會兒,才道:“我師兄這個人很嚴肅,而且他是代師收徒,故我從來不敢多問什麼,但是我知曉,我師兄有一個兒子,曾經寄養在一家人中,我師兄失蹤前還去見過他,或許他知曉些什麼?”

    沈嚴平精神一振,這倒是此刻不曾知道的線索,道:“你師兄兒子叫什麼?住在哪裏?”

    何禮道:“他叫池高,如今住在穎州……”

    沈嚴平一揮袖,一張紙落下,飄至其面前,道:“勞煩道友把有關這池高的東西都寫下來。”

    半個夏時之後,沈嚴平與幾名同門離開了臺閣,乘光來至上方的隱遁飛舟之內,一直走到主艙之中,對着坐在那裏的許成通一禮,並將那何禮寫下的文書遞上,道:“老師,目前查到的只有這些。”

    另一個弟子道:“老師,那個何禮看來只是一個不被看重的弟子,想那池高才應該此中關鍵人物。”

    許成通卻是痛斥道:“你們的道行還是太淺了,枉爲師教了你們這許多,爲師以後如何把重擔交託給你們?

    此間豈能妄下定論?要知道修道人手段極多,特別那陸巢還是玄尊門下,他若是下了什麼手段,那何禮自己也未必知道,或者乾脆遺忘了,但到某個時候,卻是可以令其想起來。”

    在場弟子連忙諾諾稱是。

    許成通冷笑一聲,道:“且那何禮起先聞我尋他,卻是頗見慌亂,心中定然有鬼。先派一人盯着此人。我們先去尋穎州尋那池高,回來再作計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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