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下自己正在學習的油畫水彩，開始主動地學習起國畫來，只不過他起步較晚，真論起國畫的功底，簡直不值一提。

不過這段對國畫的學習經歷，使得他後來開始為ACG文化作畫時，在畫作中加入了很多國畫里工筆、寫意等技法的特點。

反倒讓他獨樹一幟，吸引了很多ACG文化愛好者的喜愛。

要知道，古風之於音樂、國畫之於美術、漢服之於服飾，民樂之於演奏，都是ACG文化中一個非常大佔比的部分。

其實有時候，這也算是一種無奈。

賽爾斯傳承千年的主流璀璨文化，到如今卻是依靠着ACG亞文化的圈子進行傳播和弘揚。

當潘德知道眼前這人就是「畫祖」顧凱之時，驚動之餘帶着些許敬畏，就好比學物理的人，看見海森堡、波爾之類的人物就站在自己面前一樣。

「顧前輩！顧老師！顧大家！我，我……」潘德激動地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顧凱之輕撫頷下短須，笑着說道：「汝不必緊張，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潘德頭如搗蒜，連連點頭，斂容定神，目光灼灼地看着顧凱之。

「前輩，我心慕國畫許久，但起步太晚，又苦於沒有名師教導，到現在也沒比初學者強過多少，懇請您能夠收我為學生，教我國畫！」

一到和畫畫有關的東西，潘德就再一次變得痴愚，渾然沒有反應過來，顧凱之那是千年以前的人物，如何會站在他的面前呢？

「你天資不錯，悟性也是極高，後來學畫，又全靠自己，能有現在的技藝，已是不易。」

「吾此番入你夢中，也正是為此而來。」

「靈氣復甦，人間將亂，天下之興亡，即便是畫師，也當盡一份責，赴一份難。」

「拜吾為師容易，但你可做好準備，成為一名超凡者，為江山社稷，世間百姓而戰鬥了嗎？」

潘德登時就愣在原地，瞬間才反應過來，眼前的顧凱之可是生活在一千六百多年以前東晉時代的古人。

如今卻站在自己面前，若他不是超凡者，又該如何解釋呢。

至於成為超凡者……

潘德先前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即便他的妻子樂靈兒自天之裂隙那天過後，身體開始出現一些神奇的力量，潘德也只是同意讓樂靈兒用它來幫助自己畫畫。

絲毫沒有產生過讓樂靈兒成為超凡者的念頭。

無他。

超凡者是要直面域外天魔去戰鬥的。

他並不想妻子因此冒險。

這或許是男人的自私。

同樣也是男人的愛護。

只是現在的潘德還不知道，樂靈兒已經在自己的夢裏，接受了陸淡微的超凡傳承，成為畫師一脈人物派的傳人。

顧凱之見他陷入沉思，微微一笑，也不催促，便自顧自地向遠處走去。

潘德雖然有些資質，但也不是非他不行，畢竟在林川重生前的時代里，覺醒書畫相關超凡遞質的人，並不在少數。

只是相對而言，潘德的名聲更大而已。

眼見着顧凱之準備離開，潘德眼中閃過一絲糾結，腦海里滿是各種畫面交相閃回，過往經歷的種種坎坷讓他如何會不明白，這是一次足以改變命運的機緣。

可他更加明白。

如今的他們，此生已是彼此唯一的親人親，任何一方出現意外，另一個人決計是難以活下去的。

他自己可以不懼危險，但不可能不去考慮樂靈兒。

「叮鈴！」

不知何時。

潘德眼前再次顯現出洛川河畔的景象。

「汝是懂畫的人，便許汝欣賞完這一副《洛神賦圖》吧！」

顧凱之的聲音響起，身影卻消失不見。

這時，輕風驟停，流水息止。

無數驚鯢自洛川躍起，騰尾於雲車兩旁。

漫天珍禽由山岡飛出，繞翔於神女前方。

岸邊的曹植，像是感應到什麼似的，情不自禁地向前邁出腳步，卻又踟躕著不敢落下，悻然收回。

只是悸動的右手抬至身前，難以放下。

哀婉而悠長的聲音悵然長吟，說着不禁舉起羅袖掩面而泣，止不住淚水漣漣沾濕衣襟，玉手輕揚，一點明亮的光芒飛向曹植。

他抬起手掌，光點飄然落下，赫然是一枚精緻小巧的玉璫。

清冷的聲音還在河畔迴響，洛神的身姿已不知去向，只留下握著那枚玉璫的曹植站在原地，余情繾綣，愁緒縈懷。

潘德頓時如遭雷擊，臉色變得煞白。

驟然醒悟一件一直以來被他忽略的事情。

樂靈兒已經得到了超凡傳承，無論她想與不想，她都已經是超凡界的一員，身為超凡之人，決難脫身超凡之外。

到時候，就算潘德不會成為她的負擔。

但兩人的壽命也好，際遇也罷，終將曹植與洛神一樣，人神之道殊兮！

不行！

我也要成為超凡者才能更好地保護靈兒！

眼前的景象逐漸變得昏黃，最終定格成一副靜態的畫卷，從兩邊捲起，直到合攏，落到不知何時出現的顧凱之手中。

「小友，就此別過吧！」

顧凱之收起《洛神賦圖》轉身便要離開，已經想通其中關節的潘德哪裏還肯錯失際遇，原地砰地一聲跪下，沖着顧凱之的背影朗聲喊道。

「前輩！請恕潘德無知！險些錯失際遇！懇求您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必將作為超凡者，戰鬥在第一線！」

既然靈兒成為超凡者會有危險，那我就替她將這些危險全部擋在外面！

顧凱之身形一頓，沉默良久，方才轉身，看着跪在地上的潘德，默然無語。

潘德心知，自己成為超凡者的動機不純，肯定逃不過顧凱之前輩的眼睛，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認，即便是不行，也能心甘。

「前輩，我自幼家貧，歷經人世冷暖，靈兒對我是第一位的，不瞞您說，我願意成為超凡者，也是不想將來需要她保護我。」

「或許，我沒有救扶天下人的志向和勇氣，但我有為了她，願意將所有的危險全部扼殺的決心！」

說完之後，潘德埋首於地，靜靜地等待着顧凱之的答覆，心中反倒因此釋然許多。

成與不成，皆是天意！

就算我不是超凡者，靈兒，我也一定會保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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