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當年,風湮也忍不住感慨起來,想到男子當時毫也不憐香惜玉的舉動,她竟是莫名的感到一絲委屈,「虧得你還好意思說,當年若不是我封印了自己法力前往人界尋求突破瓶頸的契機,怎能由得你那般欺負於我。」
「你封印了自己的法力?」蒼妄有些震驚,掰過女子的肩頭問道:「再怎麼壓制自己的法力也不可能一絲法力的波動都沒有,難不成,那個封印無人可解?」
「嗯。」風湮輕輕點了點頭,「除非那個契機出現,否則我將會如同一個最普通的凡人那般,會慢慢的衰老,直至死去。」
蒼妄眯了眯眼,心中頓時湧出一股無名的怒意,「這般危險的舉動,你怎麼敢……」
他是沒有辦法理解風湮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一直以來他都只仰仗於自己的力量,將一切都掌控在他自己的手裡,只有足夠強大,才能讓他毫不畏懼的勇往直前。他不能想象如果有一天他失去了自己引以為傲的神力,他將會淪落到如何凄涼的地步。
風湮卻只是輕輕搖了搖頭,「我也是沒有辦法,只有不給自己留後路,才能在絕境之中發現新的生路。我的存在是為了三界的安寧,如果我的力量都不足以解讀天命給我的預示,那就好比我的眼睛再也無法看見任何東西,只能是一個無用的擺設。」
「那後來呢?我那樣把你推了進去,你是如何脫困的?」蒼妄有些后怕的問著。
風湮怔了怔,想到自己突破瓶頸的契機,方才平穩下來的心緒又是起了不小的波瀾,面上一熱,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這個……你就不要細問了吧。」
蒼妄怎知女子這是想起了什麼,只當她是有什麼事情不願意對自己坦言。而對於蒼妄而言,這個女子從今日起就真正屬於他了,他是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與她有關的一切,又怎麼能夠忍受她在自己的面前遮遮掩掩。
「你不信任我?」蒼妄略有薄怒的問道。
風湮不解的抬頭看他,不明白這男子為何忽然就變了臉色,只是這一句「不信任」也是讓風湮感到了些許不悅。
「我若是不信任你,你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近了我的身,我現在又不是你初見之時那個法力盡失的凡人女子。」風湮的語氣也清冷了下來。
「那你為何不願告訴我?難道……當年是別的男子助你脫困的?」蒼妄就差沒直接點出空離的名諱來。
風湮無語的瞥了他一眼,「當年根本就沒有人知道我封印了自己法力跑去了人界,又何來男子助我脫困。」
不是空離,蒼妄的心這下子算是放回了肚子里。想想自己剛才莫名而來的醋意,他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這是怎麼了。
「即是這樣,那你是在隱藏什麼呢?莫非是怕因著此事失了顏面?」蒼妄軟下了語氣問道。
怕女子還是不願意回答他,他立刻又補上一句:「若真是怕失了顏面,大不了我也拿一件窘迫之事與你交換便是。」
風湮見男子這一副刨根問底的模樣,知道自己今日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一定是不會罷休的。不解於男子這莫名其妙的執著,風湮無奈的暗暗搖了搖頭。
不過轉念一想,既然這個男子願意拿一件令他窘迫的事情來和自己做交換,那何不索性趁這個機會來詢問一下自己最在意的那件事。
「好,但是在我告訴你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風湮望著他的雙眼,很認真的說道。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蒼妄可巴不得這個女子多問點什麼。
風湮微微抿了抿唇,壓抑著自己心中的羞臊問道:「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心裡裝著多少女子?」
「啊?」蒼妄下意識的愕然出聲,他這活了大幾萬年,第一次有人問他這樣的問題。
什麼叫做「心裡裝著多少女子」?真當他是個風流濫情的浪蕩子呢!
結果蒼妄的愕然卻叫風湮的心微微一沉,她不禁垂下了眼睫,輕聲道:「是太多了,記不清嗎?」
蒼妄有些無語,他伸手勾起了女子的下巴,不讓她的視線逃避自己的眼睛,沒好氣道:「你如果要問有多少女子心裡裝著我,那是真的太多了,我記不清。」
見女子的目光微微閃了閃,似有些失落,他頓了頓,語氣又變得柔和起來:「但是我的心裡,從以前到現在,只裝進過一個你。」
聽到這個答案,風湮的美眸忽的亮了亮,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無波的模樣,淡淡開口道:「你既然這麼說了,那我便如此信了。我不是沒有容人之量,我只是不希望我們之間存在欺瞞。」
蒼妄聞言立時勾起了嘴角,「你最後這句話說得深得我心,我也不能接受彼此相互欺瞞。不過……」
蒼妄說著,將頭探向女子的耳邊,輕聲道:「容人之量你不需要有,因為我的心裡絕不可能再容下別的女子。」
風湮面上一熱,心中已然泛起了暖意。她不是沒見過那種初時海誓山盟最終卻反目成仇的仙侶,但是戀情伊始,大家都會情不自禁的去相信對方的諾言,也會情不自禁的給對方做出承諾,風湮知道自己也不會是個例外。
「我還是那句話,你如此說,我便如此信。」她將頭靠在男子的肩頭,輕聲說著。
蒼妄輕撫著她的後背,「那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當年是如何脫困的嗎?」
「嗯。」風湮輕輕應了一聲,卻是離開了男子的懷抱,轉身看向了臨風亭外的雲海。
蒼妄也不催促,就這樣靜靜的站在她的身邊,等待著她為自己解惑。
也不怪蒼妄如此在意這件看起來或許並不是那麼起眼的事情,只是因為當初那株屍香魔芋確實讓他感覺到有些不簡單的東西隱藏在暗處,而那東西對於一個沒有法力的凡人來說意味著什麼他心裡十分的清楚。
當年的風湮體內沒有絲毫的法力波動,除了她天生的脾性和那絕世的姿容與普通的凡人相去甚遠,便再也沒有什麼地方與凡人無異了。
他也不是沒想過或許風湮那所謂的「突破瓶頸的契機」就是在面對屍香魔芋而陷入絕境,破而後立,一舉衝破了這女子自己給自己設下的封印。
可如果那就是契機,那他一開始怎麼又會有機會從那片被屍香魔芋的屍氣所侵染的林子里將這個女子從惡虎爪下給救出來?
將女子狠心推入密林一走了之是一件他後悔了六百多年的事情,那一別之後他一直尋覓不到她,不知不覺,這件事也就成了他心頭的一個執念。
「我若是說,我在被你推進密林之後沒多久便突破了自己的瓶頸,你會信嗎?」良久之後,風湮輕聲開口說道。
蒼妄皺著眉,很是果決的搖了搖頭,「這件事本身或許沒有問題,但問題是契機到底是什麼?」
風湮抿了抿唇,轉過頭來看向他,眉宇之間的清冷早已被柔和取代,「契機就是,有一個男子在我紅鸞星動的時候,走進了我的心裡。」
蒼妄心頭猛的一顫,他自然知道這個男子就是他自己,可是作為對方突破修為瓶頸的契機走才走進她的心裡,這一點著實是叫蒼妄心中隱隱有些不舒坦,但是他一時間卻又說不清楚到底為何不舒坦。
不過他還是很快就掠過了這一點,畢竟讓這麼個冷冰冰的女子親口承認自己在那麼早的時候就走進了她的心裡,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蒼妄嘴角一勾,伸手與女子十指相扣,輕笑道:「我可是很霸道的,既然你讓我走進了你的心裡,那你的心就是我的了。如果有一天你後悔了,恐怕沒法那麼輕易的就將我趕出來。」
風湮只當這是男子的一句情話,心頭有些甜蜜,卻怎麼也不會想到,後來的後來,她以為終究是要歸於平靜或者是分崩離析的男女之愛卻給他們彼此帶來了顛覆性的波瀾。
那日之後,兩人的生活倒也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神女宓翎依舊是深居簡出,極少與外人往來,而蒼妄作為修羅之王,自然也是要留在修羅界,處理那些幾萬年來從來也沒有間斷過的大小事宜。
原本兩人相隔一界,想要見上一面還是有些困難的,不過蒼妄卻是憑藉自己強悍的實力,時不時便十分任性的駕霧而來,堂而皇之的走進洛河神女的洛河宮,與他心中所愛互訴衷腸以解相思之苦。
如此這般沒過多久,關於修羅王成為洛河神女入幕之賓的流言蜚語就在整個天界流傳了開來。
對於這個流言最震驚的自然要屬天帝和少司命了,他們之前可是一心以為宓翎神女是和大司命走到了一起的,結果事情的發展就是這麼曲折離奇,不過只是私底下在臨風亭喝了一次酒,怎麼這一貫清冷孤傲的洛河神女就跟修羅王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