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大致的敘說了一遍,再加上空離時不時的補充,西擇和蒙羽很快也明白了安如月與雲蕊對於修羅界而言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所以王上的意思是,讓如月進入修羅角斗場,在其中不斷激發自己的潛能,好讓她依靠自己的力量衝破你當年在她體內設下的封印?」蒙羽微蹙著眉頭看著蒼無念問道。
蒼無念答道:「只有這樣,她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擁有最強的力量。嚴格說起來,若是沒有那一層封印的阻滯,或許歷練的效果根本無法達到預期。」
「話是這麼說沒錯。」西擇看了看安如月,又看向蒼無念道:「可是以她如今這點實力,進入角斗場豈不是跟送死沒什麼兩樣?」
蒼無念勾了勾嘴角,「你可以先將她送入練兵場,練兵場十八道試煉之門後面的考驗比角斗場內要容易得多,有你引導她,讓她循序漸進,我相信她可以的。」
雖然蒼無念還不完全是蒼妄,但是他這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笑容卻是讓西擇微微有些失神。當年那個擁有一雙深邃紫眸的狂傲的男子也曾這般對她展露過會心的一笑。
不過很快西擇便緩過勁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您就放心將她交給我吧,我一定會護她周全。等您回來,給您一個完整的天命聖女。」
話音剛落,西擇忽然又皺了皺眉頭,有些遲疑道:「話說回來,您……打算娶她嗎?」
結果這個問題一問出來,周圍幾人便同時發出了不一樣的聲音。
「嗯?」這是一時沒反應過來的蒼無念。
「什麼?」這是驚訝的安如月。
「呃……」這是立時想起什麼來的空離。
而畫傾城則是瞪大了眼睛,有些莫名其妙的盯著西擇。
「我……說錯了什麼嗎?」西擇被他們的反應弄得有些不明所以。
「那個……西擇將軍莫不是忘記了,蒼妄他是……心有所屬的。」空離的目光不著痕迹的掠過畫傾城,藉此提醒西擇。
西擇蹙了蹙眉,「這個我自然是知道,可是……莫說王上如今尚未歸來,即便是神格回歸,娶了天命聖女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啊。」
回過味來的蒼無念趕緊擺了擺手,「此事就無需將軍費心了,我是不可能娶如月的。」
安如月也趕緊點了點頭,「雖然我也知道天命聖女理所應當與修羅王在一起,好助王上法力精進,可是……我與王上都有各自的心儀之人,而這些年來我們都將彼此當做親人般看待,別無他念。所以此事……還望西擇將軍莫要再提。」
西擇聞言將目光在幾人之間來回掃視了幾眼,最終只能點了點頭,「既然您與聖女的心意皆是如此,那就當我什麼也沒說過吧。」
尷尬莫名而來,莫名而去,然後安如月就這麼跟著西擇和蒙羽進入了烈陽宮。
雖說烈陽宮現在的警戒比以往鬆懈一些,但是為了安全起見,蒼無念三人並沒有冒進,而是選擇目送她們遠去之後,如前天夜裡那般很快的離開了羅列島。
再一次來到他們當時落腳的那個荒島,再一次尋找到那片密林,三人又在那棵枝葉茂盛的大樹上歇息了一夜。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三人便啟程出發,這一次他們所要前往的目的地,便是這天地間最神奇的能夠連接天之南海之北的鴻蒙遺境。
考慮到蒼無念和畫傾城如今的法力有限,而且因為前幾日去取血玉祭台的時候二人在不同程度上都受了些傷,所以空離這一路刻意放慢了速度,好給他們多一些調息的時間。
於是三人這一路朝著天的最南邊騰雲駕霧而行,直到視線的盡頭不再是明凈的藍天,而是一片看似虛無縹緲的混沌之色的時候,距離他們離開羅列島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月。
「這前面就是鴻蒙遺境了嗎?」畫傾城遙望著那一片混沌,心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涌動。
空離沉吟了一下答道:「你現在所能看見的只是鴻蒙遺境的外圍,真正的遺境在那片混沌的深處。一會兒你們緊跟著我,混沌之中什麼也聽不見看不見,若是不小心走散了,想要找到對方可是要費不少功夫的。」
蒼無念聞言輕輕「嗯」了一聲,很自然的將畫傾城的手攥在了自己的手裡。
女子的手還是一如既往的有些冰涼,只不過此時她的心緒有些異樣,也不知是不是緊張,掌心之中居然微微滲出了冷汗。
「畫兒,你在擔心什麼?」蒼無念低下頭,在畫傾城的耳邊輕聲問道。
畫傾城抿了抿唇,輕輕搖頭道:「沒有,我只是在想,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不知道如月姐姐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有西擇和蒙羽在,她不會有事的。一個月的時間雖說不短,但是以她的實力,估計還沒能通過練兵場的前九道門。」蒼無念輕聲答道。
空離的餘光瞥見竊竊私語的二人,嘴角不由得微微揚了揚。心中暗道:如此謹小慎微的風湮大概要不了多久就再也看不見了。也不知她覺醒之後要做的第一件事會是什麼?
不多時,三人就已經真正的進入了鴻蒙遺境的範圍之內,周圍也說不清到底是黑暗還是光明,總之是什麼都看不見的。就像他們曾經在去往臨碣島的路上通過的那片迷霧之海一樣,眼睛在這種地方只能是個擺設。
比迷霧之海還要糟糕的是,在迷霧之海上,只要離得不遠,他們還能聽見彼此的聲音。而在混沌之中,他們只能通過法力傳音才能夠勉強交流。
在這種地方前行真的是一種很奇特也很容易令人恐慌的體驗,因為周圍沒有任何的景物可供參考,他們感覺自己是在以最快的速度前進,可是耳邊沒有風,腳下沒有路,若非他們心智超群,進入此處要不了多久便會出現瀕臨崩潰的感覺。
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反正畫傾城是覺得時間過得很慢很慢,就好像過去了好幾個月一樣。
終於,空離的聲音通過法力傳入了他們的心裡:「到了。」
到了……
畫傾城一路上一直忐忑不安的心在聽見這兩個字的時候竟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不,確切的說是視死如歸了。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奔赴刑場的犯人,一路上都在腦海里反覆演練自己死亡的場景。空離那一聲「到了」,就像是監斬官的那一句「行刑」,讓她的心臟在短時間劇烈加速后,平靜的閉上了眼,等待著魂歸黃泉的那一刻。
「畫兒,別胡思亂想。」心底里忽然又傳來了蒼無念的聲音。
畫傾城一個激靈,猛然睜開眼朝著身邊看去。雖然什麼也看不見,但是他們一路上雙手緊牽,她知道他就在她的身邊。
「無念哥哥,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畫傾城傳音過去,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呵。」蒼無念輕笑一聲,「我也想知道我是怎麼知道的。你應該不會忘記吧,我們過去偶爾會有一些很奇特的聽見對方心聲的情況出現。今日從握住你的手進入這混沌之地開始,我就感覺到你心緒不寧,並且聽到你心裡有許許多多嘈雜的聲音。
「我想,你一定很矛盾、很恐慌而且還很抗拒隨我來到這裡。可是畫兒,這條路早在一年多之前我們就已經無法回頭了,既然已經走到了這裡,你就必須要勇敢的跟我一起走下去。」
「無念哥哥……」畫傾城輕喚了一聲,頓了一下才有些無奈的說道:「其實,這幾日我一直在想,我究竟是為何莫名的開始抗拒。直到進入這混沌之地我才隱隱有了些感覺。
「我抗拒的原因並非是像我之前以為的那樣,曾經我以為我是不想了解你的過去,而現在我才發現……我是怕你知曉了你的過去之後,你會……你會埋怨我,更甚至,你會無法原諒我。」
「這是為何?」蒼無念奇道。
畫傾城下意識的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只是這種感覺現在愈發的強烈起來。我在想……會不會是一千多年前我曾破壞過你與那位神女之間的緣分,導致你們有所誤會所以才離開了對方。」
蒼無念握了握畫傾城的手,安慰道:「傻丫頭,說了別胡思亂想了。我相信你絕對不是那種人,或許……你會是我的意外之喜。」
畫傾城剛想問問蒼無念這句「意外之喜」是什麼意思,空離的聲音又淡淡的傳了過來:「你們兩個交流完了嗎?我們要進去了。」
「怎麼,難道你能聽見我與畫兒的傳音?」蒼無念有些意外。
「如果我想,我自然是能夠聽見。不過我可沒有偷聽別人說情話的嗜好。」空離的語氣有幾分戲謔,頓了頓他又道:「好了,集中你們的意念,調動法力與我的法力相連,我這便帶你們打開混沌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