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從這丑婆婆的口中知道了答案,原來這神禹墓穴之中所藏的寶貝叫做「耀光綾」。
畫傾城的心頭開始激動起來,從名字上來判斷,這「綾」字應該說明這件寶貝屬於畫魂所需筆墨紙硯當中的「紙」了。
筆和墨他們已經明確的知道了需要什麼,那紫色絲絹上一共八句暗藏玄機的詞句,如今這頭兩句已經說明了是紙的所在,那剩下的六句定然還指明了畫魂所需的「硯」在何處。
只不過還沒讓她激動多久,她又從丑婆婆的口中聽見了「奪魂幡」三個字,這令她的心不由得「咯噔」一震。若是她沒記錯,那日紫卿客被他們破了夢魘之境后受創,逃遁之際撂下狠話便提到了這「奪魂幡」,當時他們還推測這東西定是邪物無疑。
而且聽紫卿客話里的意思,那邪物應當是他自己煉製出來的。可是這丑婆婆如今也提到了「奪魂幡」,莫非她也會煉製這種邪物?
一陣寒風刮過,畫傾城的身子不由得微微一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出來吧,你跟了我一路了,真當我什麼都沒發現嗎?」丑婆婆嘶啞的聲音忽然響起,不過語氣之中卻帶着陰測測的寒意。
畫傾城心頭一驚,她下意識的環顧了一下四周,這破落的廟宇之內除了她和這丑婆婆,就再沒別人了,那也就是說,這丑婆婆方才是在對她說話……
「不用看了,我說的就是你。」丑婆婆嘶啞的聲音這回多了些許冷厲。
話音落下,畫傾城看見這丑婆婆周身竟然涌動起一種詭異的波動,像是能夠迷惑人的心智一般,竟然讓她感覺到頭暈目眩。
隨即她便覺得周圍的環境似乎都在這一瞬扭曲了起來,視線開始變得模糊,腳底也開始變得虛浮,就好像落入了別人佈下的幻境之中。
一股凜冽的殺意襲來,畫傾城本能的想要躲避,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動彈不得,而她原本隱匿著的身形也在這一刻完全的暴露了出來。
這危急關頭她想的竟然不是如何才能逃過一劫,而是在暗自懊惱自己不該如此大意,不該因為一時的好奇跟着這詭異的丑婆婆來到這麼個廟宇當中。
一陣窒息感傳來,畫傾城眼睜睜的看着一隻滿是疤痕的枯瘦的手迅速的靠近她然後扼住了她的脖頸。
詭異的陰風吹起了丑婆婆花白的頭髮,露出的那張毀了容貌的臉在此刻顯得愈發的可怖和猙獰。
「說,是誰派你來的!」丑婆婆的聲音低啞陰狠。
畫傾城一張俏臉漲得通紅,這丑婆婆好不講道理,一上來就扼住了她的脖頸,她連氣都喘不上來了,還讓她說話?
見畫傾城似是想要反抗,丑婆婆可怖的面容似乎扯了扯嘴角,手上的力度又加大了些許。
「嗖」的一聲像是什麼暗器劃破虛空傳來的聲音,畫傾城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個黑漆漆的細小物什飛快的從丑婆婆扼在她脖子上的手腕劃過,然後她便覺得面上一熱,是丑婆婆被劃破的手腕上的鮮血濺到了她的臉上。
周身扭曲的景物瞬間還原,那先前變得模糊的視線和虛浮的腳步又變得清晰凝實起來。
畫傾城正想利用這個空檔趕緊後退,卻忽而覺得腰上一實,然後她面前還在微微愣神的丑婆婆便被人一掌擊飛了出去。
來人攬着她的腰微微後退了幾步,然後畫傾城便聽見耳邊傳來了一個柔和的聲音:「傾城姑娘,你沒事吧?」
畫傾城訥訥的轉過頭來,看見了黑色連帽斗篷下那張白皙俊美得略顯陰柔的面龐。
「季公子?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畫傾城愕然問道。
季子安微微一笑並沒有答話,而是伸手一招,一方素帕出現在他的手中,他溫和而輕緩的將畫傾城臉上方才被濺到的血跡擦拭乾凈。
待到他不緊不慢的做完這些,他才緩緩側過身,扭頭看向那被他一掌擊倒在地,正惡狠狠的盯着他們的丑婆婆。
「你是什麼人?」季子安居高臨下的睨著這丑婆婆,語氣淡淡的問道。
「哼,一對奸|夫|淫|婦,還有臉問我是什麼人?」丑婆婆不屑的冷哼了一聲,不過說出來的話卻是極為難聽。
「奸|夫|淫|婦?你這丑老太婆是不是曾經被男人拋棄過,所以看見一對正常男女就認為別人是奸|夫|淫|婦?」季子安冷笑道。
就在季子安說這句話的時候,畫傾城明顯的感覺到當這個丑婆婆聽見「被男人拋棄」這幾個字的時候身體驟然一僵,眼中也瞬間迸發出怒火。
「小子,說話客氣點!你真以為老身怕了你不成?」丑婆婆手捂著肩頭晃晃悠悠的從地上站起身來。
「客氣?若不是我及時趕到,我身邊這位姑娘就被你掐死了,你方才可有想過要對她客氣?我問你問題的時候,你說我們是奸|夫|淫|婦,你又何嘗對我們客氣了?再給你一次機會,告訴我們你的身份,否則休要怪我不客氣了!」季子安語氣冰冷的說道。
「哼,你的確是很強,但是老身若是想走,你還留不下我。」丑婆婆陰測測的說道。
「是么……」季子安說這兩個字的時候好像若有所思。
下一刻他和畫傾城便覺得眼前又是一陣景物的扭曲,季子安面色一凝,急忙攬著畫傾城急急後退,迅速的退出了這座洛河神女廟。
待到周圍的景物恢復正常的時候,廟內果然空無一人了。
「丑婆婆不見了!」畫傾城驚呼了一聲。
季子安看了看她,疑惑道:「丑婆婆?」
畫傾城點了點頭,「這個丑婆婆在我們落腳的那家客棧幫忙幹活,我聽見老闆娘就是叫她『丑婆婆』。」
「她不簡單,之前她使出來的法術跟紫卿客的夢魘之境有異曲同工之妙。若非我感覺到這裏的氣息波動不大對勁,後果不堪設想……」季子安說話間,一雙狹長而閃亮的雙眼直直的盯着畫傾城的臉。
畫傾城被他這麼一看,心頭莫名的有些驚慌起來,隨即她才發現他的手依然還搭在她的腰上,她急忙一步彈開,有些尷尬的笑道:「多謝季公子出手相救了!只是沒想到季公子這麼快便回來了。」
季子安反倒跟個沒事人似的,很自然的將落空的手垂了下來,語氣輕飄飄的說道:「我說了半個月便是半個月,季某不喜歡失信於人。」
「你方才說,她的法術與夢魘之境有些相似?我怎麼沒察覺到?」畫傾城趕緊找了個要緊的話題問道。
季子安淡淡的笑了笑,「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可還記得紫卿客之前說過的『魘術』?我懷疑這個丑婆婆使出來的應該也是『魘術』的一種。」
「魘術?」畫傾城喃喃的重複了一下。
「主人,傾城姑娘,你們沒事吧?」這時候,身後傳來了姬無心的聲音。
季子安搖了搖頭,「走吧,我們先回客棧。」
回到客棧之後,季子安很是不客氣的敲醒了已經熟睡的客棧老闆和老闆娘,讓他們為他開了一間廂房。
三人轉身朝着樓上走去的時候,老闆娘才揉了揉仍在迷濛之中的雙眼,對着身邊的掌柜的嘀咕道:「亮哥,莫非我先前真是猜錯了?原來這位絕美的姑娘竟然是這位俊秀公子的妻子啊?」
「三個人,一間房……這公子當真艷福不淺,坐享齊人之福啊。」掌柜的頗有些羨慕的看着季子安的背影。
老闆娘眉頭一挑,狠狠的在掌柜的腰間掐了一記,「怎麼?羨慕了?我批准你也去找個小的。」
掌柜的一聽急忙賠笑,「阿蘭,你這說的哪裏話?我有你一個就足夠了,哪裏還需要別的女人!」
「哼,回房睡覺,你今晚的表現我可不滿意,再來一次!」老闆娘俏生生的白了掌柜的一眼,轉身朝着他們的房間走去。
……
第二日一早,青辭起身之後沒多久便意外的發現季子安竟然已經回來了。
「季兄,你是怎麼……找到這裏的?」屋外的走廊上,青辭頗為意外的打量著季子安。
季子安微微一笑,「昨天夜裏到了天禧庄,那邊的掌柜的將你留下的留音螺給了我,我便直接朝着這裏來了。原本我也只是猜測你們會在這個小鎮上,沒想到還真是讓我猜對了。」
「猜對了倒也不稀奇,你怎麼知道我們就住在這家客棧之中?」青辭很是懷疑的問道。
「是我帶他來的。」畫傾城從屋子裏走出來,對着青辭淡淡說道。
「哦。」青辭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隨即他立刻瞪大了眼睛,驚疑道:「啊?你帶他來的?你大半夜的,上哪兒帶他過來?」
「進屋裏來說吧,你們這大清早的在走廊上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蒼無念不知何時打開了自己的房門走了出來,頗為無奈的看着青辭。
不一會兒,所有的人都聚集到了蒼無念的房間當中,原本就不算很寬敞的廂房一下子裝八個人,還真是顯得有些擁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