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無衣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個人並非故弄玄虛。

因為心中突然翻湧這一股奇怪的躁動，說是對危險的直覺也好，說是條件反射第六感什麼的也好，總之有的時候就會出現這種感覺。

「沒有算計到你的力量是我的失誤，然而一個人的失誤不會出現第二次。」

老師淡定地垂下了頭，一身灰塵低頭打坐的模樣的確有幾分仙風道骨，看上去就像坦然迎接天命的世外高人。

「少故弄玄虛了好吧！你這裝腔作勢的廢柴！」

仇無衣已經打定了激怒老師的注意，故意不去接近，拉開了距離大聲嘲諷道。

「隨你怎麼說，有本事的話，就過來試試。」

老師充耳不聞，也不碰插在面前觸手可得的劍，繼續閉目靜坐。

「二貨！」

「……」

老師繼續裝作聽不見，

「沒毛的基佬！」

「……」

老師的眉毛抽了抽，額角凸出幾條青筋。

「爛丁丁，〇囗@#%……」

「啊！」

終於承受不住仇無衣三番五次的挑釁，老師虎吼一聲，抬起兩手直接插入了耳孔，鮮血立刻順着他頭部的兩側滴下。

還在挑釁的仇無衣忽地一怔，隨即面色沉重地閉上了嘴，想不到這傢伙竟然做得這麼絕，為了不聽到挑釁竟然敢直接刺破耳膜。雖然這麼一點點傷只需要片刻就能復原，但堵在耳孔中的淤血依然會阻塞他的聽力，不過……既然失去了聽覺，他要靠什麼東西戰鬥？

「不要罵他了，他也是條硬漢啊。」

沙業誠摯地請求道，雖然是敵人，但這種舉動令他有些敬佩。

「我知道。」

仇無衣點頭應道，腦中想起了另外一個策略，他讓沙業先在這裏與之對峙，自己悄悄走向了後方。

「想繞道的話，不妨告訴你，你要找的人就在我下面這個位置。」

盲眼的老師又失去了聽覺，卻好像依然能夠看清周圍的一草一木，同樣也能猜透仇無衣的想法。

「是是是，你說在你下面就在下面好了。」

仇無衣彎下腰來撿起一塊石頭，放在掌心掂了掂，還算滿意，轉身走了回去。

「沒用的吧？」

沙業見仇無衣拿着石頭走了過來，奇怪地問道。

「試試看唄，一會兒你幫我多打幾塊出來。」

說着，仇無衣就把石頭隨手丟向了老師，

「哼！」

老師清楚仇無衣意圖是試探自己的斤兩，腦中心神一動，插在地上的長劍在他意志的控制之下忽然拔出了劍鞘，迎著石頭飛來的方向迅速一掃。

「喝！還挺厲害！」

仇無衣早有心理準備，石頭剛剛脫手就做好了後退的準備。

脫鞘的長劍掃過了小小的石塊，不過那只是順便破壞的東西而已，劍刃直接指著仇無衣盤旋著飛了過去。

疾速飛旋的利劍緊緊貼着地面，竟帶起了一陣不大不小的龍捲，龍捲周圍纏繞着一條條不不規則的閃爍劍光，只見其中一條劍光掠過大地，頓時無聲地劃出了一道比劍身還長的裂口。

飛劍的速度不算很快，但其中夾雜的劍光卻極為迅速，如同劍本身是一個人，而周圍的劍光是他的攻擊一般，追到了一半，卻又轉着圈飛了回去，錚地一聲藏進了劍鞘。

「暴露你的攻擊範圍了。」

老師沒有回答，因為他已經聽不到聲音。

仇無衣已經看準了飛劍的最大攻擊範圍，這和想像中差不多，老師之所以一動不動，其目的就是為了遠程控制這把劍，不過人於天衣的力量都是有窮盡的，不可能像傳說中的仙人那樣千里之外取人頭顱。

一前一後看做圓的直徑，飛劍可以抵達的範圍大約有百米左右，而程鐵軒就在他的下方，除非挖一條地道，否則很難突破這把有生命的劍。

真挖地道的話也實在有些太蠢。

不過這時候仇無衣已經有了辦法。

「無論我做什麼，都不要動。」

仇無衣吩咐了沙業一聲，走到緊貼飛劍攻擊範圍的位置，就想要賭氣一樣，乾脆抱着手臂站在老師面前。

「嗯？」

這個奇怪的舉動反而讓老師心生疑惑。

「不就是比忍耐嗎？來。」

說着，仇無衣微微一笑，大大咧咧地一揮手。

後面的沙業立刻看到他的指尖處「爬」出一條長長的弦，。

「雖然不知道你要做什麼，但是我知道你在給自己穿鎧甲，讓自己有更好的防禦力。」

老師胸有成竹地說道。

沙業立刻咽下了快要冒出喉嚨口的驚愕，生怕被老師察覺自己的異常，猜錯了，他竟然猜錯了！

「哎呀，這還真是瞞不過你。」

仇無衣繼續笑了笑，指尖處伸出的線已經在兩腿外側加固了一層，並且還在不斷向上編織，看起來的確很像在用鎧甲加固身體。

盲眼的老師分辨不出這層「鎧甲」是什麼東西，他只知道是一種非常柔軟的線纏繞在一起，於是就理所當然地認為是仇無衣天衣之上的某個能化作鎧甲的衣骨。

生弦纏繞的速度很快，十幾秒就纏到了手腕部，並且連頭部也層層纏住，只不過留出了一條向外觀察的縫隙。

現在的仇無衣真的藏身於一層生弦所形成的外殼之內，不過以生弦的威力自然是不足以抵擋飛劍的，現在衝過去只能死的更慘，因為弦可不是真正的鎧甲，關節部分很難活動，需要用成倍的力氣才能做到。

所以仇無衣才在編織的時候摻入了右手中扯出的重弦，極其堅韌的重弦連接着「鎧甲」的手臂，雙腿。

他到底想做什麼啊？

沙業已經有些看迷糊了，雖然心中隱隱約約有一點猜測，但還遠遠不足解惑。

「嗯嗯，很堅固，可以了！」

將一切準備做好之後，仇無衣笨拙地舉起了幻化出來的戰斧，別說手指了，連關節都難以活動，果然是不能這樣戰鬥的。

「嗯？看起來你的防禦力得到了提升，動作卻遲緩了不少，想要硬衝過去么？真是痴心妄想。」

老師言語之中的鄙夷之意已經十分明顯，他知道仇無衣肯定另有想法，但是沒有任何證據。

「哈哈哈你看招！」

仇無衣哈哈地大笑着，狠狠地跺了一下地面，誇張的動作就像生怕別人注意不到他一樣。

要來了！「

老師不僅在關注仇無衣的一舉一動，連遠處的沙業也在他的觀察之中，沙業沒有行動的預兆，而仇無衣真就無謀地沖了過來，而且還以極其浮誇的動作高居著戰斧衝鋒。

到底有哪裏不對了？有伏兵？還是其他？

不能再多想了，事實就是他已經向著自己衝來，再這麼胡思亂想下去可真就要被人接近。

一咬牙決定不再猶豫，老師滿含怨恨地低哼了一聲，面前的長劍隨之出鞘。

來了。

仇無衣終於等到老師出招，暗暗地捏緊了手中的弦。

「看你有什麼辦法！」

老師心中不敢有絲毫的放鬆，操縱着旋轉的飛劍直接斬向衝過來的仇無衣。

看起來他還在不知所謂地衝刺，而且迎著自己這把劍的正面衝刺？

嗯？

老師忽然眉頭一皺，在剛才有一瞬間似乎出現了什麼異狀，心中的感知力彷彿突然消失了，以至於意識之中所形成的圖像中斷了片刻。

不過這可能是錯覺吧，因為現在仍然能感覺到那個笨重的物體不斷向著自己接近，而且跳了起來，正要下劈。

豈能讓這種弱爆了的攻擊得逞？老師心中不禁冷笑，神念一動，刺出去的飛劍立刻將「仇無衣」削成了兩半。

命中了？難道真的就這樣命中了？

當劍刃嵌入金屬的剎那，老師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覺。

可是當劍刃再度深入幾分之後，他緊閉的嘴唇忽然驚呼一般張開，因為錯了，全都錯了，直覺根本就是錯的。

那是個空殼，裏面什麼都沒有，沒有斬中人的感覺。

人？人在什麼地方！

遠處的沙業看得比老師真切許多。

仇無衣一開始的確穿着生弦所結成的鎧甲，可是在他躍向空中的一刻，本體早就通過第三步的瞬間移動消失，而在消失之前，他扯動連接着「鎧甲」關節的弦做出一個劈砍的動作。

由於看不見東西，所以即使裏面的仇無衣消失了，老師也察覺不到。

而今的仇無衣用一句可以很好地形容——他在你的身後，看起來很生氣。

臉上覆蓋着半張面具，身影隱與滾滾黑煙之中，切斷了自己的存在感之後，老師沒有親眼目睹他消失的過程，所以完全不清楚此時此刻仇無衣的方位，更不知道自己的腦後有一個人，而且高高地舉起了戰斧。

「結束了。」

在大腦變得一片黑暗之前，這是老師最後聽到的話。

「咚！」

仇無衣把戰斧橫起，像用蒼蠅拍打蒼蠅一般，將戰斧拍在了老師的腦袋上。

戰斧的重量比板磚大許多，老師一來沒有防備，二來天衣的防禦力也是弱點，直接被拍得一頭栽倒地上，失去了意識。

「這傢伙也是條漢子，看起來也不像是什麼幕後老大，就不要砍他了吧？」

仇無衣解除了心魂逆轉，看着倒地不起的老師，雖然覺得有點逗比，但剛才他自己穿刺耳朵的行為始終讓人佩服。

「好！」

沙業連忙欣喜地滿口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