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那素衣女子莫不是帝尊前陣子剛收的女徒弟?”
“女徒弟?那不就是相府千金顧傾雪?”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記起了,看這模樣,的確是相府千金小姐啊!”
“什麼千金小姐啊!那都是裝的!前幾日,不是還傳出她在府上公然勾引太子…”
“……”
周圍圍觀的衆人,不禁就將話題自然而然的引到她的身上了。
顧傾雪只是淡淡的垂下眼簾,沒有說話,隨即又想起自己身旁的綠衣女子。
她擡頭,目光銳利,直直的看向早已經受了不小驚嚇的紅媽媽。
“三百兩,我帶青兒離開。”
她說着,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知道她是帝尊的徒弟,帝尊眼下又正在場,紅媽媽哪裡還敢收顧傾雪的銀子?
且不說顧傾雪是不是帝尊的徒弟,單單一個相爺千金的身份,就已經讓她一個小小的妓院老闆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不不…顧小姐,是我有眼不識泰山。這丫頭,你若是看上了,只管帶走吧,我沒有意見,沒有意見。”
她忙不迭的賠着笑,點頭哈腰的,一副欺軟怕硬的模樣。
顧傾雪暗暗的皺了下眉頭,她知道自己是沾了封千域的光,否則,紅媽媽這般勢利的人,怎會有錢不賺?!
看了看封千域,她的心裡就隱隱有些不舒服。淡淡的撇開目光,她故意表現出疏遠的樣子。
“師父,無事的話,徒兒就先走了。”
“嗯,回府一路小心。”
依舊是不溫不火的語氣。
顧傾雪沉了沉眸,隨即掩去眼底的情緒,擡眸輕輕看了看綠衣女子。
“走吧,你現在自由了。”
說着,她又從懷裡掏出了一包銀子塞到她的手裡。
“這些銀子,你將就着先收下。以後好好的生活,不要再跑到青樓去賣藝賣身!”
綠衣女子接過銀子,低着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忽然,她將手中的銀子重新塞入顧傾雪的手裡,“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她的面前。
“恩人!你是青兒的救命恩人!青兒願意做牛做馬,盡心侍奉你!”
顧傾雪看着她突然的行爲,有些愣然,原本只是看她可憐並沒有要讓她跟着自己的意思。
輕輕將綠衣女子扶了起來,“我救你只是出自憐憫之心,你不需要有什麼回報。走吧,你應該有更好的生活。”
聽罷,那綠衣女子搖了搖頭,落寞的道,“我本就出生貧賤,是個丫頭。今日,姑娘你救了我,就是我的主人,不管怎麼說,我都要跟着你。姑娘,你就讓我跟着你吧,我能夠好好侍奉你的!”
說着,她楚楚可憐的目光緊緊的看着她,眼淚在眼眶裡打着轉搖搖欲墜。
見狀,顧傾雪猶豫了幾分。眼下,她在顧府,沒有貼身的丫鬟,偶爾也需要人陪伴聊聊天。這樣想着,她不禁多看了兩眼眼前的青兒。
這個姑娘生的不算討喜,卻看着也是一個老實人,應當心眼不壞。若是收了她,日後就當留個人與自己說說話,也總好過一個人在顧府裡受冷落。
這般想着,她便軟了心,輕輕點頭答應了。
“如此,那你就跟着我,隨我一起回去罷。”
綠衣女子感激萬分,望着顧傾雪的面容,破涕爲笑。
如此,顧傾雪便領着綠衣女子,穿過擁擠的人羣,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回相府的路上,不停有人對着顧傾雪的背影指指點點,顧傾雪卻好似沒有看見沒有聽見一般,淡然的走着。
從後院門進了顧府,回到自己的院落,顧傾雪將綠衣女子丟在院子裡,自己則進了屋子。
她換了身衣服再出來時,綠衣女子仍是唯唯諾諾的垂着腦袋,怯生生的模樣,對周圍的環境又是好奇又是惶恐。
這是一個人在受盡欺凌後,突然來到陌生環境後會表現出來的。
淡淡的看着她,顧傾雪自然的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隨即將自己手裡的衣裳遞給她。
“這個屋子的後面有一塊隱蔽的溫泉,除了我之外,沒有人會去那裡。如果你一個人不怕的話,就拿着乾淨的衣服,去洗一洗身子。我不喜歡髒兮兮的人留在我身邊。”
她說着,綠衣女子隨即一愣,明白過來後,連忙接過她手中的衣裳。
“青兒多謝主子!”
“對了!”顧傾雪又忽然開口說道,“既然你已經逃離了曾經的日子,那麼,從今天起,你就要從新來過。”
綠衣女子看着她,有些茫然,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亮了亮瞳眸,顧傾雪擡手,不急不慢的給自己斟了一杯熱茶。
“忘塵。”
“啊?”綠衣女子不解的看着她。
她擡頭,清亮的眸瞳閃閃,“你的名字,忘塵。”
“忘塵…”綠衣女子低低的呢喃着,不經意間,有一股暖流在心底流過。
“主子,您的大恩大德,青兒…不,忘塵永世難忘!”
顧傾雪輕輕淺淺的笑着,沒“去吧,換身衣服再來找我,我還有事情要問你。”
“是。”忘塵輕輕的應着,隨即快步向屋後的溫泉走去。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直到顧傾雪給自己續了第四杯溫茶,忘塵纔不緊不慢的走了出來。
忘塵的身形與她差不多,故而,她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並沒有什麼違和感。
沐浴過後的忘塵,倒是更顯得有些嬌小惹人憐。
“主子。”她款款而至,來到她的面前,乖巧的站好。
茶有些苦了,顧傾雪擡手倒掉杯子中的茶渣。隨後,給自己倒了一杯清水。她的習慣,喝茶只喝三杯。今日的第四杯,果然一如既往的苦。
清了清嗓子,她頭也不擡的就問道,“忘塵,你會念力,爲何不直接反抗?”
一語既出,忘塵怔愣的擡頭,面色微驚,但隨後又像是嘆然一般的垂下腦袋。
“奴婢的確是會一些念力,不過是皮毛罷了。奴婢的念力,也是幼年時家父所教。不過,後家道中落,念力也就廢棄了。現在身體裡的念力積澱久了,也忘了怎麼使用。更何況,我的念力,比起哪些作惡多端的人來說,不過是徒勞罷了。”
她說着,言語之中是數不清的落寞。
“忘塵,我的身邊需要一位絕對忠誠的人。既然你選擇跟了我,這一生就要爲我效命,明白嗎?”
忘塵點點頭,“奴婢明白!主子儘管放心吧!既然奴婢是主子所救,那這條命也自然是主子你的。”
她異常堅定的說着,話語之中充滿真摯的感情。
顧傾雪輕輕的點頭,輕輕抿了一口溫水,心中已然有了對日後的打算。
如今,墨彥陵太子之位已定,她也是時候爲自己考慮考慮了。
這顧府,她是不會永遠待下去。顧烈眼下一心只盼着將她嫁入宮門,長此以往下去,並不是一件好事。
如今,她的念力還沒有恢復,封千域也沒有找到能夠對她念力有幫助的方法。
眼眸輕輕的凝起,看來,終究還是要靠自己。
腦海中一個畫面忽然間掠過,她危險的眯起眼眸,想起之前在怡紅院門前,自己有些反常的行爲。
彼時,她確實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自己體內異樣的變化。只是後來她漸漸沒了意識,不知爲何,這段日子以來,她體內的力量似乎因爲某些因素而變得越來越奇怪。
“主子?”
正當她陷入沉思的時候,耳畔傳來忘塵的聲音。
她擡眸,微皺眉,“嗯?”
忘塵擡眼,目光越過她的頭頂,頗有些緊張的看了看她的身後,輕聲道,“主子,你身後有人…”
聞言,顧傾雪轉身,正好對上夜半的嬉皮笑臉。
“師妹啊,回來之前我就聽說了,你在大街上可是威風了一把,說你救了一個風塵女子…”
說罷,他擡頭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忘塵,隨即又將目光落在顧傾雪的身上,喋喋不休的繼續道,“不用你說,師兄我就知道,肯定就是你眼前的這位姑娘對不對?”
顧傾雪扶額,無奈的看了看他,“嗯,我新收的侍女,日後你可不要欺負她!”
說罷,她看了看夜半,忽然間一個主意就躍上了心頭,忙不迭的恢復了以往鬼使神差般的笑容。
一見到她臉上出現這種詭異的笑容,夜半頭皮就微微發麻,“哎哎!師妹,你不要用這種笑容看着我啊!你這笑容,一看就知道又要給你師兄我下絆子是吧?!”
“嘿嘿!師兄啊,你說你,一身念力這麼厲害,除了師父,天下是不是就沒有人能夠教你了?”
夜半驀地跳到離她一米遠的地方,捂住自己的胸膛,滿臉忐忑的看着她,“師妹,你突然誇我,非奸即盜啊!”
顧傾雪咧開脣,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有些陰森森的模樣。
她起身,拉住忘塵,推到夜半的面前,道,“諾,我剛收的侍女,本身應該有很好的念力功底,但是因爲荒廢了很久沒有修煉。故而,我希望師兄你有時間可以教一教她!如何?”
不等夜半回話,忘塵就慌忙的擺了擺手,有些語無倫次的道,“使不得使不得啊主子,這尊卑有別,奴婢怎敢讓帝尊的徒弟來教奴婢念力?”
“這有什麼使不得,師兄他是能讓你最快恢復念力的人了。沒有人比他更合適教你!”顧傾雪說着,故而又低了低嗓音,用着只有她們兩人的聲音小聲的說道。
“主子的話,你只管照做。”
那不怒自威的聲音在忘塵耳畔輕輕迴響着,她木納的點了點頭,沒有再拒絕。
夜半見狀,不由得扶額,仰天長嘆,十分不滿的哭訴,“師妹啊,你這是在免費利用勞動力啊!”
顧傾雪放開忘塵,自顧自的一撩衣袍坐了下來,無所謂的撇撇嘴道,“就算是勞動力,那你也是剩餘勞動力,算是廢物利用了。”
聽罷,夜半捂眼,悲憤的長嘆一聲。
顧傾雪看着他如此悲天憫人的模樣,不禁有些樂了,“師兄,忘塵很乖的,不會給你惹麻煩的。所以,你不用如此的…視死如歸!”
說罷,眼角瞥了瞥身旁默不作聲的忘塵,輕輕彎了彎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