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華被婆婆質問,臉頓時紅了,忙上前解釋:「娘,您看,這宋家應該是想着給人家的準兒媳婦一個驚喜,就沒加思索的將定親禮送我們西廂房來了,我也就沒好意思橫加阻攔,你就被揪著這死理不放了,趕緊消消氣,身子骨要緊。」
解華芬見娘這樣,心中氣憤,又沒忍住說道:「娘啊,你看今天可是你孫女的大喜日子,你覺得你這樣着急要禮金好嗎?」
屋子裏的大紅二紅還有艷玲艷鳳,都看向一臉怒氣的張氏。
張氏瞪了一眼大女兒:「說你嘴欠吧,你還生氣,你娘我向來是對事不對人,這個家我還沒死呢,你們就這樣不把我看在眼裏,還有沒有點規矩?」
解華芬見娘顫抖著奔著自己過來了,忙轉身拉着艷玲艷鳳:「走,我們咋這麼沒臉,還在這幹啥?」
這時,解華山剛剛割草回來,聽見屋子裏的說話聲,感覺到聲音不對,忙開門往屋裏走。
正好看見大姐領着兩個女兒一臉委屈的往出走。
「大姐你這時幹啥去,不在家裏住一晚上了?」
解華山平時,看着大姐獨自含辛茹苦的拉扯兩個孩子,心疼大姐,有心幫襯,卻也無能為力,自己這個破家,以前被大哥敗盡了家財,這大哥一家搬出去了,可下消停幾年,這孩子們又長大了。
女娃上兩年私塾也都供不起了,小兒子也到了上私塾的年紀,這田地又連年旱澇不收,窮的就差吃樹皮了,心有力不足啊!
解華芬知道小弟媳婦不是物,仗着娘家過的寬裕,欺負小弟,憨厚的小弟也只能看着人家的臉色過活。
還只有二弟對自己好,忙強憋了眼淚:「我們出來也一小天了,回了,你們也累了一天了,早點休息吧。」
說完,解華芬轉身看看還在那運氣的娘,搖頭,直接往外走去。
解華山也送出去:「那大姐,我趕車送你們回去。」
說着,就要去牽驢套車。
「行了,你也不用忙乎了,這也不遠,過了鎮子就到家了,你還是進屋吧。」
解華山知道大姐的犟脾氣,只好叮囑路上安全,站在院門口將大姐一家送走,轉身回房。
路華看向男人,又看看婆婆,轉身剛要出去,張氏忙說道:「去哪?趕緊將銀子交給我!」
解華山看向炕上的大紅,又看看炕稍的兩筐定親禮,明白了一切。
「娘,你不要生氣,這不是人都剛剛離開嗎?孩他娘,你聽見沒,趕緊將那銀子交給娘保管着,娘管一大家子,還不是為了我們好。」
路華就知道解華山這樣說,氣呼呼的說道:「錢錢錢,就知道錢,那可是我們大紅的定親禮!
你說說,這大紅如今定親,人宋家的春生也早就到了結婚的年紀,人家馬上就迎娶我家大紅,你說說,我們能給孩子陪嫁點什麼?我承認娘管家辛苦,可是,孩子的婚事也很重要啊。」
還沒等解華山說話,張氏氣的轉身瞪眼怒道:「你閉嘴,怎麼地?放在我老婆子手裏就吐不出來了?你們什麼時候餓到了?不想給說不想給的,別找這些沒用的理由。」
說着張氏坐在炕沿上委屈的抹眼淚:「你們說話,我這個老不死的這麼的歲數了,還下地幹活養活你們,我這胳膊腿都累完了,現在走道都費勁啊,我這圖個什麼?」
炕上的大紅聽見娘這樣說,心裏一暖,娘還真為女兒考慮。
「得了,你們也別鬧了,別因為這點禮金鬧彆扭,讓鄰里鄉親的知道了笑話,我看我也不嫁人了,趕緊給人家宋家送回去吧,那樣都靜心了!」
解華山看着娘這樣,心裏也跟着難受,剛要說話,卻見大紅說着,轉身下地,招呼二紅:「走,跟姐將這些東西送回去!」
二紅愣愣的看向大姐,又看向地上的幾個人,剛要起身,解華山大聲喝道:「都住手,還沒鬧夠嗎?」
喊完,走到炕櫃旁,伸手拽出錢袋子,遞給張氏:「娘啊,你是我娘,啥也不說了,我就是您兒子!」
張氏見狀,顧不上擦淚,伸手拽過銀錢袋子,臉上現出欣喜之色,也顧不上看兒子的臉色,揣在懷裏開門走了出去:「我就說你們背着我攢私房錢,看見了吧,還有錢袋子。」
路華看着男人將女兒的禮金給了婆婆,使勁瞪了一眼男人,氣的轉身往出走。
「這個家我看不能這樣下去了,這妮子的聘金都要走了,要去填補這破大家,那立夏馬上要生產了,這可真好,人家沒費勁,坐月子雞蛋錢有了。」
解華山看着娘開門出去,忙伸手拉住路華。
「你看看你這說的什麼話?我是大紅的爹,我還能讓孩子到時候沒銀錢做嫁妝不成?」
「你也就這樣說說,你還真當你也和解丫家一樣啊,人家說賣豬就賣豬,說買馬就買馬,可是我們呢,連個出錢道道都沒有,還當着孩子們的面,在這跟我吹牛,我都替你臊的慌!
我也看好了,我們這個家,幹活指着我們老二家,這花錢就不是這樣了,我覺得不公平,還是儘快分家另過好,別和那整天耍大小姐脾氣的瘟神生活在一起了,養着他們不說,還都要聽她的,簡直生不如死!」
聽路華這樣活,解華山慌忙捂著媳婦的嘴巴,低聲道:「你可小點聲吧,我的姑奶奶,這要是被娘聽見了,還不給我們趕出去啊。」
幾個孩子看見爹害怕的樣子,都不敢動了。
「我怕啥?啥錢都要,要我們可怎麼過啊?」
說着,路華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解華山看着媳婦這樣,長嘆一聲轉身出去,自己身為兒子,面對這個局面,心裏也難受。
娘就認銀錢,人家小兒媳婦一鬧騰就能得到實惠,自己家總是付出沒有回報,還總說自己家孩子多,費糧食。
哎!
大紅看着自己的娘親落淚,也趴在炕上無聲的哭了起來。
難怪春生不喜歡自己,這個家也太讓自己難受了。
大紅突然又想起解丫,這兩天正張羅著在魚塘旁蓋房子,說要開什麼醫館什麼,也不知道她收不收徒弟,自己要像解丫一樣,啥都會那該多好?
忽然起身對坐在炕沿上的娘說道:「娘,我想出去掙銀錢。」
解丫和好強上山去打草喂牲口,身後的希元也跑上前拉着大姐的手,非要編個蟈蟈籠子。
好強微笑,這個希元怎麼像自己小的時候。
「希元我給你編,你等著。」
說着,好強轉身在路邊拽了兩根草,邊走手上便出現了精巧的蟈蟈籠子。
「好強哥,你這手可真巧,我姐要編蟈蟈籠子,也要想想的。」
解丫瞪眼,自己這手可是拿手術刀的手,編織技術還要靠原主的記憶不是?
接過精巧的蟈蟈籠子,希元把一隻螞蚱放在裏面,笑着邊哼哼邊往前面跑去。
「這孩子,真像是以前的我,那時候,我爹娘都在,真的,我爹娘就拿我當個寶一樣,雖然我家不算富裕,但是我爹娘從來沒苦了我,你去過我家你也看見了,我爹娘的屋子是土地,就給我的屋子鋪上木板。」
解丫很同情好強,「是啊,人都說有娘的孩子永遠是個寶,沒娘的孩子像根草,這話沒毛病。」
好強想了爹娘,心裏又不舒服,紅著臉低頭不語了。
「好強,我問你,你爹娘咋想起給你房間鋪上木板了,我看村子裏誰家也沒鋪那個東西啊?」
解丫不解的問好強,也是為了不讓好強悲傷。
「嗨,這個啊,要不說爹娘那個時候對我是真的好呢,就是因為我做了個夢,醒來跟娘說,我夢見自己住在華麗的大房子裏,金碧輝煌的,而且地上還鋪着泛光的木板,我爹就夜以繼日的將我住的屋子,地上都鋪了木板,我說了不讓爹那樣,都不行。」
解丫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看向好強,這也奇了怪了,這村上人看都沒看見過華麗的大房子,他好強怎麼就能夢見了?
「好強,你站住!」
這時,就聽見身後忽然有人叫好強,兩個人忙轉身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