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想向我學習鍛造？」

聽到羅素的請求，赫菲斯托斯詫異不已，直言道：「不要誤會，我沒有質疑你的學習態度，只是有些不理解，不論是太陽還是戰爭，權柄都遠高於鍛造，所以，你是準備學習一些技巧，當做消遣時間的愛好，是嗎？」

面對專業人士的質疑，羅素果斷搖頭，嚴肅道：「不，鍛造對我而言是一門藝術，擁有無窮的魅力，它的偉大在於創造革新，是思想力的延伸，是化不可能為可能的奇迹……」

「即便你是鍛造之神，也請不要用『消遣時間』這種說法來形容它，我會很生氣。」

「抱歉。」

赫菲斯托斯聞言也跟著嚴肅起來，他感受到了尊重：「羅素，再問一遍，你確定這是你最真實的想法嗎？」

「是的，赫菲斯托斯老師，我想打……咳，我想向你請教最高深的鍛造技巧，用自己的雙手創造奇迹。」

「我明白了！」

赫菲斯托斯深深看著羅素：「我願意相信你的決心，不是因為你的言詞令我動容，而是我在你眼中看到了渴望。」

「還有，你無需稱呼我『老師』，僅憑你對這門瑰寶的重視，我便認下了你這個朋友。」

「我會將我的知識全部傳授給你，直到你厭惡這些枯燥的學問，最終選擇放棄。」

「不，我堅信思維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認為這門藝術枯燥乏味的人，是自身能力限制了自己，鼠目寸光沒有看到魅力所在。」羅素搖頭表示無法認同。

「說得好！」

赫菲斯托斯拍手稱讚，因為不善言辭表達，深吸了幾口氣最終放棄，轉而道：「在學習之前，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

「請說。」

「如果有一天，有人像你一樣站在我面前，請求知識的傳承，希望你不要吝嗇自己的所學。」

「沒問題！」

羅素鄭重點頭：「實不相瞞，在諸多神明中，讓我敬佩的人並不多，排在前三位的，分別是普羅米修斯、你、雅典娜。」

「為何，沒有宙斯嗎？」

「你們是最具創造能力的神，不是用自身的權柄造物，而是用你們的智慧，這一點其他神明永遠也比不上你們。」

「或許吧……」

赫菲斯托斯的傲氣讓他認同羅素所說的話，但他的尷尬處境實在開不了口，畢竟一個老媽和老婆都嫌棄的人，實在沒啥說服力。

「赫菲斯托斯，原諒我這樣排位，將普羅米修斯放在你之前。」

「無妨，普羅米修斯是我極其尊重的大人物。」

赫菲斯托斯並不介意，甚至更加高看羅素的眼光，他尊重普羅米修斯，以及……愛慕雅典娜。

「在我看來，美麗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你的靈魂比其他神明有趣多了。」

見赫菲斯托斯一臉愧不敢當，羅素直接舉例道：「相信我，我並沒有說謊，阿弗洛狄忒今晚約我三更在小樹林見，我沒有選她，而是義無反顧來見你。」

「……」x2

艾娥：這貨真不會聊天！

赫菲斯托斯：能不說這事嗎？

「艾娥，這句話也適用於你，別看阿弗洛狄忒比你美貌一百倍、一千倍，你和她相比，也就蒙面時值得期待，但真要我做出選擇，我肯定義無反顧，應該是選你的。」

羅素鄭重看向艾娥，豎起大拇指以示肯定。

「……」x2

艾娥：那可真是太謝謝你了！

赫菲斯托斯：能別聊阿弗洛狄忒嗎？

「咳咳，羅素，你的決心我已經感受到了，那什麼……你也知道，我的婚姻不是很美滿，阿弗洛狄忒能不提，就盡量不要提了。」

「抱歉，這是我的錯，險些忘了她背著你和其他男人勾勾搭搭。」

羅素尷尬搖頭：「我收回之前的話，重新舉個例子，以示我求學之心的堅定。」

「今天晚上，不止阿弗洛狄忒，阿爾忒彌斯和雅典娜都對我做出了邀請，我一個都沒接受，趕過來見你了。」

「……」x2

艾娥：我就知道，這事他肯定見誰都要吹噓一番。

赫菲斯托斯沒有心理活動，繼朝三暮四的老婆之後，憧憬的女神也對羅素拋出橄欖枝，陷入對神生的質疑中。

「哈，哈，原來是這樣，你的求學之心的確非常堅定。」

半晌后，赫菲斯托斯抹了把冷汗，急忙轉移話題：「之前一打岔，我都忘了詢問，你身邊的這位女神是……」

「她叫艾娥，我被你老媽迫害，流落人間時認識的。」

羅素抬手摟住艾娥的腰，撒下狗糧道：「想必你也看出來了，我和她勾搭在一起有段時間了，有感情基礎，她也愛我愛得死去活來，所以我絕不會和阿弗……那什麼，你不喜歡聽，我就不說了。」

艾娥腰間一緊，話聽得她渾身不自在，朝赫菲斯托斯抿嘴一笑，掩蓋自身尷尬。

戲不到位，不過沒關係，赫菲斯托斯被羅素膈應得渾身難受，根本沒注意到。

他使勁兒撓了撓頭，抖出一團散開的飛灰，平和道：「羅素，什麼也別說了，再說我就不教了，現在告訴我，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學習。」

「就現在，學不會我就不走了。」

「……」

赫菲斯托斯眼皮直跳，這恐怕很難，他估摸著在羅素學會之前，他已經被氣死了。

……

赫菲斯托斯的鍛造室位於火山中央，在一條被掏空的隧道盡頭，巨石橋樑被鐵鏈勾住，懸浮半空，下方死翻滾不停的紅色灼海。

火山被赫菲斯托斯鍛造過，除了巨石橋樑這一面，其餘三面皆是鐵鏈穿透，成百上千，垂下一個個大鼎，內部煮沸提純各種鍛造材料。

鍛造室內溫度極高，蒸籠般令人汗如雨下，但沒有刺鼻的硫磺或是其他有毒氣體，除了熱，其他都很好。

羅素在身後牆壁看到了數個封閉的金屬門，琢磨著其中藏了不少天材地寶，類似神鋼之類的金屬肯定存活不少。

得想辦法撈他一票！

「首先，我要詢問一下，你偏愛鍛造哪種物品。」

赫菲斯托斯帶羅素走到巨石橋樑中間，巨大火爐整個燒成紅色，旁邊是冷冰冰的鐵墩，以及一把漆黑的大鐵鎚。

除此之外，還有鐵鉗、和小錘、小小錘等各種大小型號的鎚子。

哪把是八十，哪把是四十？

羅素尋思著不明覺厲，雖然他沒看懂，但不妨礙赫菲斯托斯的專業性，高手人設瞬間就立了起來。

「偏愛哪種是什麼意思，能詳細解說一下嗎？」

「我是指鍛造的分類，我是鍛造之神，涉獵極其廣泛，小到金屬用品，例如首飾項鏈，中到武器防具，大到神殿、山脈、島嶼，都屬於可鍛造的範圍。」

赫菲斯托斯耐心解釋，多少有自賣自誇的嫌疑：「除此之外，還有木匠、雕塑、陶藝……」

「等等！」

羅素抬手打斷，一臉八卦道：「赫菲斯托斯，我聽說你曾用粘土做出了名為潘多拉的女人，那是什麼技巧？」

「呃，這是謠傳，我只是以女神們為模子，做出了一個泥塑，她的生命是眾神聯手賦予的。」

說到這，赫菲斯托斯看羅素的眼神極其不善，感覺求學者動機不純。

「原來是這樣，你別誤會，我就是聽說過這麼一個故事，沒別的意思。」

羅素隨口帶過，繼續問道：「我還聽說，宙斯的閃電矛、哈迪斯的兩股叉，波塞冬的三叉戟皆是由你鍛造而出，這總是真的了吧？」

「也不盡然。」

赫菲斯托斯沒有貪功，如實道：「在十年泰坦之戰時期，宙斯從黑暗深淵中釋放了三名獨眼巨人，他們有著無與倫比的恐怖力量，且極其善於鍛造武器，我也是藉助他們的雙手，才成功打造出三把神器。」

羅素點頭，抿了下嘴唇：「假如，我是說假如，如果閃電矛折斷，或者三叉戟的叉折斷了，你能修復嗎？」

「不會！怎麼可能會折斷？」

「所以我才說假如啊！」

「這……」

赫菲斯托斯搖搖頭：「你形容得太模糊了，我不好做出判斷，只能說斷裂的神器即便成功修補，斷痕處也會極其脆弱，不適合用於戰鬥。」

「所以？」

「所以沒有修補的必要，重新打造一把新的更好。」

赫菲斯托斯說著，突然樂了起來：「好比三叉戟，沒了叉的三叉戟就是根棍子，與其強行裝三個叉一碰就碎，還不如磨磨平，當成棍子使用更實在。」

「但是，三叉戟比棍子帥啊！」

「是嗎？」

「至少有叉可以捅死人，冷鋒開刃更具威懾力，棍子嘛，不是不好……多少差了點意思。」

「這倒也是，外觀和實用性也是鍛造上的重要學問。」赫菲斯托斯連連點頭，不否認羅素的觀點。

「所以，你能完美無缺修好嗎？」

「不行，我做不到，找來獨眼巨人也不行。」

赫菲斯托斯思考片刻，還是給出了否定答案。

「那真是太可惜了……」

羅素感慨連連，暗道赫菲斯托斯運氣真好，他要是敢說能修好，羅素就敢設計奪走他的權柄，將那把略顯殘缺美的三叉戟修復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