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應該我來問才對，你打開地獄之門，召喚我降臨人間，是準備許願，還是直接跳過程序獻上你的靈魂？」

「你想說什麼，你是來自地獄的魔鬼？」

「不像嗎？」

羅素抬手看了看，一身黑外加濃郁的黑暗力量，除了沒有硫磺味，各方面冒充魔鬼都已綽綽有餘。

「不管你是誰，禁咒都已無法逆轉，地獄之門開啟，你來晚了。」

莫干妮冷聲說道，巴薩澤和戴維的表現，表明他們認識羅素，後者絕不是地獄來客。

而且，最重要的是，莫干妮曾經見過自稱撒旦的魔鬼，一身紅的妖嬈女子形象，十足的碧池。

「莫干妮法師，沒有什麼是絕對的，你認為地獄之門一旦打開便無法關閉，是因為你還沒有遇到能關上它的人。」

「比如說你？」

「沒錯！」

「……」

見羅素萬分自信，且之前還輕易擊敗了馬克西姆，莫干妮雖不相信，卻也不敢疏忽大意，揮手布下數層防禦結界，而後念動咒語，撼動地獄之門緩緩開啟。

有效！

輕易便感應到門后的地獄氣息，且沒有絲毫阻攔和排斥，莫干妮心下大定，對羅素的警惕降低三分，故技重施揮手在其頭頂灑落毒蟲黑雲。

嘩啦啦！！

窸窸窣窣的爪牙摩擦聲爆鳴，數之不盡的毒蟲瀑布般從黑雲中傾覆而下，一瞬之間淹沒羅素所在的位置。

滾滾洪流潑灑至四面八方，黑色洪流甲殼反光，加上密密麻麻的紅色熒光複眼，直讓人毛骨悚然。

莫干妮微微皺眉，不相信試探性的攻擊能輕易消滅羅素，操控無數毒蟲環繞成球，一輪輪切割內部所在的區域。

緩緩地，蛇蟻毒蟲盤繞的黑色球體瘋狂膨脹，突然如捅破的氣球炸開，黑色毒蟲濺射周邊，尚未落地便被黑焰焚燒成飛灰。

羅素立身黑暗之中，腳下流淌污泥，一條條黑色手臂在其身邊扭曲，如同一顆黑洞吸引光線使其無法逃離。

黑焰勢不可擋，焚盡毒蟲一路向上，燒滅蟲群洪流，一舉將整片黑雲點燃。

「夜魔飛襲！」

羅素抬頭望天，面部黑煙繚繞，無數黑影從中飛出，吱吱喳喳具象化成紅眼蝙蝠。

蝙蝠群落匯聚成一片漆黑的海洋，潮水一般浩浩蕩蕩，鋪天蓋地吞噬黑雲，半空轉折朝莫干妮當頭壓下。

黑魔法！

莫干妮咬咬牙，心頭納悶巴薩澤從哪找來的幫手，就兩人的魔法理念，明顯不是一路人。

時代變了！

莫干妮只能這麼認為，在她被封印的千年之間，魔法師們已經不在乎所謂的陣營，黑也好白也好，不再像當年一樣誓要分個高低對錯。

防禦結界被蝙蝠群撞擊，眨眼的功夫連續碎裂，一隻只蝙蝠啃噬魔力，牙尖爪利輕易將其咬成碎片。

莫干妮頭皮發麻，不敢坐以待斃，雙手撐開一片綠色霧靄，而後聯繫地獄之中的亡靈，使其降世抵達人間。

一瞬之間，世界各地的古老遺迹上空，詭異的不祥陰雲憑空生成，地面拱起土包，節節攀升至直徑數十米。

一縷縷黑煙飄蕩，化作猙獰的骷髏霧氣，而後土包炸開……

什麼都沒有。

莫干妮愕然看著面前的土包，抬腳重重踏地，腳掌每次落地，便震起一縷黑煙，但無論如何，就是沒有一個亡靈出現。

見鬼了！

不對，鬼去哪了？

通道太小，亡靈太多，所以堵在門口了？

莫干妮幾次嘗試一無所獲，周邊的蝙蝠群落已經破開所有結界，接觸到了綠色毒瘴，以自殺式的衝鋒吸食毒氣，而後化作一縷黑焰溢散。

數量太多了！

一步亂，步步亂，莫干妮沒能召喚出亡靈大軍救駕，面對蝙蝠群的襲擊，倉促之間只能勉力招架。

一層層結界布下而後破碎，莫干妮在千鈞一髮之際，險之又險咬破舌尖，張口噴出一團血霧。

吱吱喳喳！！

血霧環繞成數條火蛇，圍著莫干妮飛速遊走，形成火牆擋下蝙蝠的衝擊，並以高溫焚燒蝙蝠的翅膀。

忽而，火焰消融，黑光大盛。

莫干妮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目所能及之處，她釋放出來的魔法火焰被黑焰無情包裹吞沒，竟是以其為燃料燒得更加猛烈。

啪！

羅素抬手打了個響指，蝙蝠群半空定格，下一秒鋪天蓋地壓向莫干妮，包裹成一個黑色巨大圓球。

轟隆隆！！！

黑色火焰衝天而起，炎柱撞至火焰五芒星，如飛泄激流散開，以衝擊波的形式爆發，向四面八方瘋狂掃蕩而下。

黑光顛覆紅芒，侵蝕魔法陣圖將其染得一片漆黑，能量風暴攪亂天象，引得上方黑雲顫抖不歇，劈落一道道紅色閃電。

片刻后，雲淡風輕，曼哈頓上空的空間通道關閉，地獄之門堪堪打開一角便泡影般蕩然無存。

地面上，披頭散髮的莫干妮嘴角流出一道血痕，雙目綠芒浮現，額頭點亮一枚綠色的五芒星，招來一條流水化作鋒利長劍，快步沖至羅素身前。

羅素無視前方的莫干妮，轉身看向身後。

莫干妮的提劍衝鋒的身影淡化，出現在羅素身後，削鐵如泥的劍鋒直劈其脖頸而去。

叮！

火花迸射，長劍應聲斷裂，莫干妮虎口發麻，反震力道從手臂蔓延至全身，人在半空僵硬無法動彈。

羅素嘴角微勾，黑霧繚繞的面孔上咧起紅色細線，一柄黑焰大劍在手，對著莫干妮直斬而下。

莫干妮雙手招架，十指金鐵般爆出一簇火花，被重壓而下的黑焰大劍劈得心神恍惚，撲通一聲雙腳沒入地面。

一口熱血吐出，她看向羅素的眼神滿是懼意，開始相信羅素就是魔鬼。

啪！

羅素一把扣住莫干妮的脖頸，提劍抵在其胸口位置：「離開這具身體，或者和她一起死亡。」

「你保證不會傷害我，我就離開維羅妮卡的身體。」莫干妮咬牙，沒有承諾，她待在維羅妮卡體內更安全。

「呵呵呵，魔鬼的承諾你也敢要？」

「……」

莫干妮愣神之際，羅素再次說道：「我不會給你承諾，而且，你也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

說著，黑焰大劍直刺而下，穿過莫干妮附身維羅妮卡的心臟，劍鋒從背後貫穿而出，隱有幾滴鮮血低落在地。

「不！維羅妮卡！！」

一旁，等候已久的巴薩澤傻眼了，眼瞅女神即將香消玉殞，羅素卻沒收手的意思，哆哆嗦嗦衝上前，想要從羅素手裡搶走維羅妮卡進行急救。

四條黑色大手從地面竄出，抓住巴薩澤的四肢，收縮將其禁錮在地面，最後一隻大手伸出，捂住了他的嘴巴。

「嗚嗚嗚———」

巴薩澤悲憤瞪大眼睛，餓狼般死死鎖定羅素，恨不得和其同歸於盡。

「別這麼看我，親手殺死自己的女友太殘忍，我是在幫你。」

羅素微微偏頭說了一句，而後咧起嘴角看向莫干妮，在其無比震驚之下，黑焰大劍攪動，震碎了維羅妮卡的心臟。

噗！！

熱血噴吐出口，莫干妮不敢繼續揣測羅素的心思，抽身離開維羅妮卡的身軀，化作白色長煙直飛天空而去。

羅素雙目微眯，在半空開啟白骨嵌合的地獄之門，擋住莫干妮的去路。

濃郁且熟悉的地獄氣息襲來，莫干妮心驚膽顫，原來她真的一直在和魔鬼戰鬥。

來不及多做思考，白煙霧化，分成數縷逃竄。

突然間，地獄之門內衝出上百條黑色大手，抓住一縷縷細煙，在莫干妮的哀嚎和求饒之下，將其拖入地獄。

在轎車上躺屍的馬克西姆也不例外，剛剛自救脫離生命危險，便被一條延伸而來的黑色大手捕捉，拖著腳踝拽進了地獄之門。

白骨大門合攏，羅素看向面前的基本沒救的維羅妮卡，緩緩抽出黑焰大劍。

黑色轉換白色，黑焰大劍一點點化作聖光長劍，在羅素抽出劍鋒的最後一刻，維羅妮卡胸前的傷口自愈完畢，修復的心臟重新跳動。

「嗚嗚嗚————」

地面上趴著的巴薩澤熱淚盈眶，對羅素投去無比感激的目光，這條命算是他欠的，以後只要羅素開口，他絕不……

卧槽，你丫幹什麼呢？

巴薩澤怒目圓睜，看著羅素側頭貼在維羅妮卡胸口，氣得臉都綠了。

「奇怪，明明有心跳，為什麼就是不醒，難道還要人工呼吸？」

「嗚嗚嗚————」

羅素自言自語，片刻后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就像是毒蘋果的詛咒，需要一顆充滿愛意的心才能驅除……沒辦法，救人要緊，這附近沒什麼人，只能我代勞了。」

「嗚嗚嗚————」

巴薩澤怒目圓睜，視線化刀直刺臭不要臉的某人，悲憤欲絕看著羅素吻了下去。

三秒鐘后，羅素扁扁嘴抬頭，他犧牲這麼大，維羅妮卡卻還是昏迷不醒。

「我又懂了，一定是愛意還不夠，要多吻幾次。」

「嗚嗚嗚————」

不等羅素下嘴，維羅妮卡便輕哼一聲，微微皺眉睜開眼，看著朝自己湊過來的惡魔面孔，愣愣不知作何反應。

「白雪公主你醒啦，我是白馬王子。」

啪！

一巴掌過後，維羅妮卡捂著手直抽冷氣，羅素則撓著臉發出感慨：「果然童話里都是騙人的，這才是白雪公主應有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