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落仰望着山頂。
真不想爬啊。
「你還記得是哪幾顆么?」沈落落在地上四處搜尋着,正好看到前面不遠處有個樹杈子,她快走了兩步,將樹杈拾起,遞給青竹。
「你畫畫看。」
青竹拿着樹杈,皺着眉想了半天。
最後就在土地上點下了一個深深地圓點兒。
沈落落錯愕地看向青竹。
只見他抬起頭,表情難看地扯扯嘴角,笑的比哭還丑。
行吧。
他這個表情已經說的很明白了。
他根本就是啥也不記得。
「走吧,上山吧。」她無語的用手拍了一下額頭,繼續向前走。
她和錦心跟在青竹身後,呼哧帶喘地爬到山頂地那片林子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到了晚上,山頂的風極大。
一陣一陣地吹起三個人的長發與衣角。
一顆一顆大叔,在夜色的籠罩下,像是套上了黑色大衣的巨人,從上而下俯視着三個向前行,如螞蟻般的他們。
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風卷到山谷里發出似哭嚎般的回聲。
青竹拿出來的火摺子,也就能照亮一小片地。
沈落落怕死了,樹葉一響,她背後就出一層冷汗。
她的手緊緊的抓着錦心的同樣冰涼的手,一邊走一邊說:「別怕別怕,我在呢,你跟着我,我拉着你。」
這話,又像是在安慰錦心,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青竹有些意外的轉過頭看了一眼沈落落面如土灰般的神色。
自己都怕成這個樣子了,竟然還有功夫管身邊的婢女。
怪不得錦心時時刻刻都在維護她。
這樣的主子,確實少見。
「青竹,你回想一下,這些屍體當時的位置。」沈落落勉強撐著自己,盡量將目光都集中在青竹的背影上。
青竹停下腳步,四處看了看。
"這顆樹下,還有這顆,還有這個……"
青竹一邊在前面走,一邊用手比劃,沈落落拎起給青竹做畫筆的那根樹枝,用力的向地上划。
一路走,一路划。
走了一圈,再回過頭看的時候,沈落落震驚了。
將這些埋着屍體的樹鏈接起來,竟然得到了一個六芒星的圖案。
六芒星,不是召喚惡魔的意思嗎?
沈落落心裏也顧不上害怕了,快步的朝着那個最後一個連接點的大樹跑去。
如果不出意外,應該還會有一個人,被埋在這顆樹下。
聽聞煙雨國的許多人都善通巫蠱之術。
這六芒星也是在煙雨國極其出名的巫術之一。
難道這慶蘭縣有煙雨國的人?
沈落落想來想去,還是要找一個熟悉慶蘭縣的人來問問。
「娘娘,您……」青竹看到沈落落那如同見鬼一般的表情,又看了看地上畫着的,自己根本不認識的圖案,略顯迷茫。
沈落落扭過頭,表情有些緊張,「青竹,快去下山喊人,找一個縣衙里的捕快,名叫唐舟的人過來。」
「唐舟?」青竹對這個人有印象,殿下還私下誇讚過他,前途無限。
太子妃娘娘從未來過這慶蘭縣,又怎會知曉有唐舟這個人存在?
青竹道:「娘娘,唐舟他前幾日,在捉拿要犯時受了重傷,如今還在家裏養傷。」
沈落落看了看周圍的情況,沉聲道:「我們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
她拉着錦心,就朝着山下的方向走。
回到酒樓時,聽說穆連笙已經早早就回來歇下了,沈落落也不顧阻撓地跑去敲他房門。
等了許久,穿着白色袍子散著頭髮地穆連笙才從裏面拉開門,睡眼朦朧地看向沈落落。
他啞著嗓子問:「何事?」
沈落落表情沉重看向穆連笙,「我有了新的線索。」
穆連笙聽到沈落落的話,目光有些詫異。
沒想到,她去還真找到了些什麼?
「進來吧。」
他讓出門口的位置,沈落落急匆匆地走了進去。
她四處看着,這屋裏未免有些太乾淨了,「殿下可有紙筆?」
「箱子裏。」穆連笙伸手指向床尾的箱子。
沈落落二話不說就去裏面翻出筆墨紙硯,然後將紙認真的鋪在桌子上,研好墨,開始在紙上畫起來。
穆連笙饒有興趣地看着沈落落。
這大抵是相識這麼久,第一次見到她這樣專註做事的模樣。
看來宋清絮,給她的刺激不小。
「這個,殿下可見過?」沈落落用手指了指自己在紙上畫好的六芒星。
穆連笙探頭過去看,思索了片刻,緩緩搖頭,「未曾見過。」
「這是六芒星。上面這三角代表男人,下面三角代表女人。傳說六芒星之法,用人來祭祀,便可召喚惡魔。今日我去山頂勘察,青竹為我指出屍體所埋之處,正如我此刻所畫。」
沈落落說着,再最後還沒有埋過屍體的那個交匯點上畫了個圈,「這裏,還差一個。」
穆連笙眼神奇怪的看了一眼她畫的圖,又看了一眼沈落落,「這是你們錦盛的巫蠱之法?」
沈落落怔了怔,剛要將煙雨兩個字說出,就立刻閉上了嘴巴。
她慌忙否認道:「什麼錦盛,這只是江湖傳聞的,我略有聽聞罷了。」
「原來如此。」他若有所思的點頭。
沈落落百思不得其解,「問題出現了。這個祭祀應當是三個女人,三個男人,為何死了十幾個男子?」
穆連笙無聲思索。
倏地,眼神一凜,他道:「並非沒有女子。這十幾個男子都是一個村子裏的。接連遭遇不測,其中有兩個男子的妻子,也在丈夫死後,自盡身亡。」
「所以,只是不同死法,所以被疏忽了。」她輕聲感慨道。
穆連笙補充道:「一個是投河自盡,一個是懸樑自盡。只可惜唐舟重傷,無法參與,否則他該是最清楚的。」
唐舟?
沈落落蹙起眉頭,「與唐舟何干?」
穆連笙答道:「那兩個死去的婦人,便是唐舟去處理的。」
「你與他相識?」他看向沈落落,目光意味深長。
沈落落動了動嘴,有點尷尬。
她撓頭,「不,不相識。不是你方才說,唐舟什麼的……」
「本王聽說,你方才在山上也問了唐舟?」穆連笙執起茶壺,緩緩地給自己茶杯斟茶,頭也不抬地問。
沈落落扯了扯嘴角,笑的無語。
就說剛剛青竹回來走那麼快。
自己不過就是換身衣裳的功夫,竟是給了他打小報告的時間了。
「芙兒同你說的?」穆連笙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