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零難以置信地問，「那麼，我和婭佟的身份是什麼？我才是藍家的孩子，婭佟是宋家的孩子嗎？」

宋暉海也激動地問道，「一定是這樣的吧？所以我和小佟有血緣關係。她是我的親生女兒。」

宋梨自嘲的勾起唇角，

「是的，他們的身份變了，我以為一切都隱藏的很好。當我媽得知她有一個孫子時，她真的很高興。老人非常激動，我真的以為這就結束了。

但沒想到小佟和小零這麼有緣，也沒想到宋家和藍家居然會有聯繫，兩家人還經常走動。每次看到兩個身份互換的孩子在我面前，我真的很難受。」

「母親去世后，我很想向大家坦白這個秘密。但是我沒有勇氣。我的大嫂真的愛小零，把她所有的幸福和希望寄托在小零身上，我不忍心讓她失望，也不敢告訴她這個秘密。

每次看到大哥對小零充滿愛意的眼神，我所有的衝動都會被粉碎。我不敢說，真的不敢說。有些錯誤一旦開始，真的很難回到原點。」

「後來，我嫂子病死了，小零的性格變得很冷漠，我為他感到難過。因為我欠他的，所以我冒着生命危險去愛小零。我只希望他越來越幸福。

婭佟出現后。我知道她的生活很糟糕，我真的替她難過。得知她媽媽因為她自殺后，我心裏真的很愧疚，感覺自己罪大惡極。她媽媽是我的好姐妹，我對不起她媽媽。

直到她去世的時候才知道兒子被我換走了。她媽媽一直認為婭佟和她丈夫沒有關係，以為婭佟是她和強姦犯的孩子。其實不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半天下來，她淚流滿面。

病房裏靜悄悄的，只聽到宋梨心虛的抽噎聲。

宋零靠在床上，聽了姑姑的話，他腰板一緊，身子坐直了。他震驚到忘記了自己的傷口和痛苦。

所有人都在看着宋梨。

宋暉海雙手垂在身旁，緊握成拳。眼睛紅紅的，他從來不知道他最愛的妹妹背着他做了那麼多事？

他瘋狂尋找妍妍的那些日子，在他的腦海里似乎還記憶猶新。

他想起自己曾瘋狂地去學校找她妹，追問妍妍的下落，她一直說不知道。不管他有多痛苦，她都堅持不知道妍妍的下落。

他甚至不敢回憶那段時間自己是怎麼度過的。那段時間，他生不如死。妍妍是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那時候他只想為自己活一次，只想堅持自己的真愛。

但妍妍突然不見了，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他找不到妍妍的下落。原來是宋梨參與了這一切！

他的眼睛早已猩紅，即使時隔多年。但當他想到一幕又一幕的場景時，還是會覺得無比心痛。

如果能早點找到妍妍，他一定會堅持離婚娶妍妍。那麼妍妍就不會這麼早離開這個世界，一切都不會再發生了，生活可能也會不一樣。

他睜大眼睛盯着宋梨。眼睛的底部有着蠢蠢欲動的火花，宋梨對見到大哥的猩紅色眼睛更是內疚。

因為內疚，她幾乎說不出話來，只能喃喃自語，「對不起，大哥，真的很抱歉……」

宋暉海第一次當着所有人的面，如此失控地抓着她的衣領，啞聲道，

「為什麼？為什麼要瞞着我，奪走我的妍妍？為什麼？你們這些人喜歡道德綁架。你們用所謂的道德，綁架了我和妍妍，逼迫善良的妍妍選擇離開我。

我們陰陽相隔，這讓我餘生都不開心。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宋梨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只能默默地看着大哥流着淚。當時她覺得自己是正義的，保護了大哥和大嫂的婚姻。可大哥和大嫂並不幸福。二人是那種最傳統家族安排下的夫妻。

她以為只是幫大哥大嫂保衛婚姻，後來發現大哥大嫂居然因為被綁在一起而不開心。

也許大哥和大嫂離婚了，大嫂這樣的女人會遇到比大哥更好的男人，至少不會傷害她，會愛她，照顧她，而不是一個人在婚姻中孤獨終老。

都是因為她太年輕，沒有全面思考，思維也很有限。現在經歷了這麼多，她才明白。如果註定要在一起誰也分不開，就算結束也會和平地分開。

失敗的婚姻只是把兩個人的身體捆綁在一起。枯萎的婚姻永遠不會幸福。

如果有勇氣離開，放手，那麼下一站可能就會遇見幸福。

當初大哥真的不愛大嫂，卻被自己用正義勸走了大哥的摯愛，導致大哥頹廢絕望了這麼多年。最後還害得大嫂婚姻不幸福，最後年紀輕輕就鬱鬱而終。

最後，大哥還找了個狠毒的劉素。

她最初的一個決定害慘了他們三個。妍妍傷心，大哥絕望，大嫂凋零。三個人都不開心！

現在看來，當初的自己還真是太愚蠢。

說到底還是那句話，一步錯，步步錯。

她還記得大嫂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時候，拉着她的手說：「小梨，別哭。我死後，幫我照顧好小零和你大哥。

其實我知道你大哥不愛我。他和我在一起不開心，他的抑鬱是我不想看到的。如果我沒有這個病，我會主動向他提出離婚，我想讓他找到自己的幸福。

所以你必須引導小零不要恨他的父親。我不怪他父親，是我自己懦弱。我沒有勇氣脫離父母安排的婚姻。我願意保留這段枯萎的婚姻……」

宋梨還記得她當時聽着聽着，淚流滿面。

大嫂去世后，她想補償大哥。但是那時候妍妍已經去世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現在回想起來，真的是難以忍受。

柳慶經歷了人生的風風雨雨，心態真的平和多了。看到宋暉海激動的樣子，連忙勸說，「冷靜點，大家冷靜點。這麼多年過去了，衝動已經沒有意義了。」

柳芷沅看見宋暉海猩紅的眼睛，她連忙安慰道，

「爸爸，你冷靜一下。姑姑剛醒，身體真的還很虛弱。你不要傷害她……」

宋暉海畢竟不是年輕人，他的衝動只是一瞬間。

手指慢慢鬆開，最後他放下宋梨的衣領，手掌無力地垂在身邊，喃喃地說，

「小梨，你是我最喜歡的妹妹。你怎麼能這樣對我？你把我的女兒變成了藍家的人，又送走了我最愛的女人。

最後，你隱瞞了我還有小沅這個女兒的事實。小梨，大哥一直很疼你，很愛你的。」

宋梨內疚的垂着眼睛，喃喃道，

「我知道，我知道。大哥，這些年我心裏也很難受。我每天都感在內疚和懺悔。犯下的錯誤折磨着我，我連談戀愛成家的心都沒有。

我活到這個年紀還沒交過男朋友。身邊有男人追我，但我覺得自己有罪，不配擁有幸福的愛情和家庭。這些年來，我一直一個人躲在山裏，敲著木魚吃齋念佛，就是為了替自己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