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程遇到事情向來比她冷靜，現在突然變成這樣，她的內心真的很慌。就像天上飄着的樹葉，不知道下一秒會飄到哪裏。

宋程不能接受秘書剛才向他報告的消息。

旅遊城市的土地出了問題，之前負責該項目的政府官員涉嫌腐敗，已被停職調查。停職當天，該官員感到內疚，跳樓自殺。他正在進行的項目被政府沒收了。

這個消息出來后，大股東肯定會要求退股。這對公司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而之前他從銀行貸款出來的那一億，已經全部砸進去了。

現在告訴他項目的負責官員有污染嫌疑，項目停工，這無疑是要他砸鍋賣鐵。

即使他砸鍋賣鐵，也不能彌補銀行的赤字。

光聽秘書氣急敗壞的語氣，就知道公司肯定一團糟。

他沉默了很久，眸光被蒙上了一層灰色。

婭佟喊道，

「你能說一句話嗎？也許有變化，你再想想，你再想想別的辦法。你這麼聰明，這麼聰明，一次都不會被打敗……」

宋程的身體搖搖晃晃，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沉悶，讓人顫抖：「還能怎麼辦？」

婭佟眸光不停地轉身，

「我們可以調查一下之前負責這個項目的官員。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完全是他的責任。這塊地有問題，為什麼能批？我們可以起訴他……」

宋程冷冷地說：「他跳樓了，怎麼告？」

婭佟心裏一顫，雙腿發軟，幾乎癱倒在地。

她喃喃自語，搖搖頭：「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本來，項目進展順利，她覺得她和宋程應該真的能成功。這個項目成功后，宋程的實力再也不可低估了。

那時候，別說是掠奪財產，連吞併宋氏都不是問題。

但現在這一切對他們來說就是滅頂之災。

她不相信地搖搖頭：「我想不通，這是怎麼發生的？怎麼會？」

宋程深邃的眼睛凝聚著一層黑霧，雙拳緊握，牙齒緊咬，「一定是宋零，一定是他搞的鬼！」

他什麼都謹慎，而且很細心。他在項目的每個環節都安排的非常小心。沒想到，土地出了問題。

他想不通，這個項目一開始是個坑。

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跳進去的。

是的，一定是宋零。只有宋零能把每一步都設計的如此細緻，以至於他會不自覺的走向毀滅。

再想想宋暉海兩個月前對他和婭佟說的話。

他基本上可以肯定，宋暉海也知道這個項目是個陷阱。當時，宋暉海的話是對他們的警告。可惡！

但當時他只是沉浸在初步的喜悅中，並沒有深究其中的含義。

他認為政府招標的項目絕對沒有問題。所以他只在項目的環節築堤，而對土地根本從不懷疑。

他惱羞成怒，一拳打在牆上。

這一聲悶響，像是擊中了婭佟的心臟。

粉碎了她的夢想和所有的希望。

現在希望變成了奢望，宋程那麼有心機的人都心慌。這一次事情鬧得太大了，恐怕這種情況無法逆轉。

第二天。

下班時，她繞道進公司。

進去之後，就辦公室外面的玻璃上有個封條，辦公室的東西都被砸得粉碎。

連保安都脫下工作服不見了。

確實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員工也知道無能為力。

牆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

她的心太冷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那棟大樓的。

回到家，宋暉海還沒回來，她直接衝進宋程的房間。

宋程仍然站在窗前。還是昨天的位置，眼前的血已經幹了。

他從昨天一直站到今天。不睡覺，不吃不喝。

宋暉海昨晚回來時，他借口喝醉了，呆在房間里。

婭佟現在唯一的希望都沒有了，渾身像被抽走了力氣，她看着宋程不滿道，

「現在怎麼辦？結束了嗎？一切都結束了嗎？」

她現在很害怕，全身都是恐懼。初夏了，但她還是感覺到了寒冷的侵襲。

太冷了，天太冷了，她開始發抖。

她昨晚也熬夜了。宋零已經看到了小程的意圖，所以一定是他參與了這件事。

宋零這麼聰明的人肯定知道她故意泄露標書低價，泄露設計創意。

宋零知道，宋暉海肯定也知道。

她想保持理智。但是她現在好像也參與了。

怎麼辦？

到底要做什麼？

人處於極度恐慌之中，很容易胡思亂想。

這個時候，她真的想了很多。她認為她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和宋程合作，也許不和宋程合作，她仍然是宋家養尊處優的女兒。

但是現在一旦事情敗露。宋暉海還能認她嗎？

如果宋暉海和她斷絕關係，她會一無所有嗎？

而宋程，這個人太有心機了。他會在最後一刻把一切都歸咎於她嗎？

雖然宋程在過去的三年裏對她相當好，但充其量他們算是互相利用，互相溫暖。他會連累她嗎？

宋程眼睛猩紅，看着婭佟糾結的臉，眸光倏然深邃。突然轉過身，把婭佟拉了起來，然後用極其沉悶的聲音說道：「不！我們還沒完！我們還有辦法，我還有辦法……」

婭佟似乎我看到一盞明亮的燈，唯一的一盞。雖然光線弱，但也很亮。眼睛放光，跳過一點光，「什麼辦法？小程，你想到了什麼？」

宋程冷冷的勾起唇角，眼底的暗光越來越深，墨眸一緊，猩紅的氣氛令人不寒而慄。

婭佟被他的目光嚇壞了。她嚇得肩膀開始發抖。「小程，你，你是什麼意思？」

宋程用一隻手按住她的肩膀，用另一隻手在她的脖子上做了一個殘忍的抹刀手勢。

緊繃的眼睛裏。充滿了讓人害怕的寒冷。

婭佟的心猛然一沉，下意識地搖了搖頭，搖得像風雨中的枯枝，

「不行，小程，不可以，你傻嗎？你要殺誰？殺宋零還是殺爸爸？」

宋程微微眯起眼睛，眼睛底部的危險色彩變得更加明顯。他的聲音似乎從牙縫裏發出來了：「殺老東西！」

婭佟的身體顫抖得像隨時會摔倒一樣，她只能本能地抓住宋程的胳膊，不停地搖頭，眼裏的光芒慌亂到了極點，

「不，你瘋了嗎？殺了爸爸也沒用。爸爸的遺囑已經立好了，殺爸爸，宋零第一時間就繼承了90%的遺產，你傻嗎？為什麼要做不值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