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在輸入框打了一串省略號又刪掉,我終究沒有回她任何消息。
夜裡十一點,我給歡歡發了一個省略號標點。
她幾乎又是秒回:「要來接我啦?[調皮]」
我感受到了深深的絕望。
我再度好言相勸,可惜半點作用都沒有。
氣得我不輕,甚至覺得她是在無理取鬧,完全不懂事。
我心一狠,乾脆就拿出堅決的態度:「你等到天荒地老我也不會來的,回去吧,我認真的。」
沒想到,歡歡的態度更堅決:「那我就等到天荒地老。」
我有些抓狂,狠狠揪了把頭髮。
簡直頭皮發麻,就算面對宋乘風的殺招都沒有這麼崩潰。
我把手機扔一邊,默默地開始抽煙。
我簡直是被究極折磨,情感上不忍歡歡就這麼在車站門口吹冷風,理智上又告誡我絕對不能縱容她的任性。
左右為難,矛盾得要命。
一直捱到夜裡十二點多,我終於受不了了。
我沒有打任何招呼,穿上衣服就出門。駕駛著法拉利,一路往南站趕去。
法拉利一路疾馳在夜色中,很快便到了南站。
我一眼就看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穿著連衣裙,躲在行李箱後面瑟縮著。
歡歡一手拿著手機和充電寶,無聲地哭泣著,用手背拭去眼角的淚水。
任憑心中有多少怒意,看到這一幕也盡數消弭。
只覺得心裡某處柔軟,很輕易就被觸碰到了。
我深深嘆了口氣,下了車向她走過去。
我悄無聲息地潛到她身後,伸手蒙住了她的雙眼。
歡歡嚇得渾身一顫,竟然反手做出一個擒拿動作,旋身就將我的手臂按下去!
我特么人都被驚傻了,加上重傷未愈,竟然沒能躲開。
「是我,林飛!」我急眼了,心說這什麼鬼見面方式?
「啊?!」歡歡瞬間鬆開手,「嚇死我了。」
我哭笑不得地轉過身來。
歡歡都不給我反應的機會,直接一把就跳到了我的身上,將我死死抱緊。
我疼得齜牙咧嘴卻沒有吭聲,而是也緊緊抱住了她。
我貪婪地嗅著她身上的淡淡梔子花芬芳,感受著懷中溫暖軟柔、充滿青春活力的女子身軀。
太熟悉了。
太久違了。
這一刻,那些刀光劍影的廝殺似乎都離我遠去,心中唯有一片溫暖和安定。
還有一種難言的情愫和衝動,讓我的心跳加快。
這種情愫,充斥著貪婪和佔有的悸動,驅使著我和她抱得更緊、更緊。
喜不喜歡一個人,擁抱的感覺永遠不會說謊。
我和李曉芸擁抱的時候,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愫。
沒體驗過的人,或許永遠不會理解這種感覺。
真的很美妙,恨不得一直抱到天荒地老,不願撒手。
歡歡抱著我就哭了,我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
「我坐了十一個小時的車,在車站等了你八個小時。」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歡歡的聲音小了下去,被脆弱的嗚咽代替。
我尼瑪瞬間簡直覺得自己十惡不赦,心都融化了。
「乖,不哭不哭。」
「是我不對。」我溫柔地安慰著她,輕輕吻去她臉上的淚水。
唉,老子真的太沒有原則了。
鄙視自己,一看她這個樣子就於心不忍了。
媽的,還挺感動的。
我脫下外套給歡歡披上,認命似地嘆了口氣。
我捏了捏她的臉,故意板起臉說道:「你是不是傻?都說了這裡危險,還來給我添亂?」
歡歡擦了下臉上的淚水,挺直腰桿道:「誰給你添亂啊?」
「還記得嗎?我說我要練八卦趟泥步和自由搏擊,之前那一手反手擒拿還可以吧?」
我愣了一下,隨即心頭狠狠一震。
曾經我問過歡歡,為什麼一個女孩子家家想要練自由搏擊這麼暴力的東西?她沒有給我答案。
但我現在好像明白了。
卧槽,是為了能幫上我的忙?!
我尼瑪瞬間感覺感動到腦子發昏,這一刻真的很想摟著她就親。
然而我只是故作鎮定,甚至反問道:「你瘋了?」
歡歡咬著櫻瓣似的嘴唇,倔強地搖頭:「我悄悄練這麼久,就是想追上你的腳步。」
「我想,一個站在你旁邊的女人,一定不能是累贅吧?」
她昂著臉,用猶有水霧的雙眸,亮晶晶地看著我。
我震驚地看著她,半晌說不出話來。
糟了,我鈤你滴媽誒,是心跳加速的感覺。
原來一個漂亮的女人認真起來,也可以用「帥」來形容。
我全然招架不住,繼續強作鎮定:「行了,先回彭家再說。」
說著我就去攬過她的肩膀走人,未曾想這麼一觸碰,歡歡竟然痛呼了一聲:「疼疼疼,輕點、輕點!」
我心頭微微一震,不容她反抗,便撩起了她的衣袖。
肩膀、肘部上一片淤青,和其他地方雪白光滑的皮膚形成鮮明對比。
那曾經軟若葇荑的縴手,手背的第三指關節上還打著創可貼。沒有貼創可貼的地方,儘是死繭。
這樣的痕迹,出現在一雙如此纖細修長的玉手上,顯得太過格格不入,嚴重破壞美感。
「何必呢?你說你姑娘家家的,這麼拼幹什麼?」我嘆息著看向她,真的又心疼又感動。
若是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歡歡把手縮了回去,又將衣袖扯下來,故作輕鬆地說道:「怎麼?看不起女人啊?」
「只准你們男人打江山,女人就只能坐享其成,不能跟著你打啦?」
「你們大男人,就是不講道理,看不起人。」
我苦笑著搖頭,沒有跟她唱反調的意思。只是我心裡打定主意,打死也不能讓她跟我去面對那些危險!
我和歡歡上了車,法拉利往彭家別墅駛去。
一路上好像有很多話想對歡歡說,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那個柔弱文靜的纖細身影,似乎很難和此刻倔強堅持的歡歡重合在一起。
「不累嗎?」我突兀地問道。
「累啊。」歡歡嘆了口氣。
「不痛嗎?」
「痛啊。」
「不苦嗎?」
「苦!苦死了,好多次都想放棄算了。但想想還是咬咬牙,又撐了下來。」
我嘆了口氣,隨口說道:「後悔死你算了。」
歡歡笑了:「不後悔啊。」
她靜靜看著我的側臉,神色溫柔下來:
「為你,千千萬萬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