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手上一陣陣加力。
像提小雞一樣,把這傢伙整個提起來。
他本能的抓住我手腕,用力拉扯,兩隻腳拚命在半空裏撲騰,像是一隻上鈎的魚。
直到看見他臉上,慢慢變得青紫,眼珠都快要從眼眶裏蹦出來。
我才慢慢鬆開鐵鉗一樣的手,把他像一條死狗一樣,丟在了地上。
「是誰,是誰叫你來的?」我彎腰抓住他的衣領,大聲質問著。
他只顧拚命的捂著自己的喉頭,像是那裏仍然捆紮着一根鐵絲,讓他無法呼吸。
過了好一陣,他才劇烈的咳嗽起來,從嗓子裏咳出滿嘴的血沫。
他驚恐的用自己的手,抹了一把嘴角,伸到自己眼前,然後殺豬一樣,拚命號叫起來:「殺人啦,殺人啦,快來人,殺人啦!」
「快說,誰叫你來的,誰叫你來的,」我急切的追問著,咬牙切齒的瘋狂的拍打着紅毛的嘴巴。
這舉動非但沒有使他停止呼喊,更讓他開始變本加利的掙紮起來。
他一邊掙扎,嘴裏一邊瘋狂的喊叫着:「救命,救命啊,殺人啦……」
刺耳的叫聲,讓我的耳膜又開始擂鼓一樣,嗵嗵作響。
我抬手拚命扇着他的嘴巴,嘴裏不停的念叨著:「是誰,是誰,他到底是誰?」
這時候,我身後突然響起了一聲洪亮的喝斥:「住手,你是誰?」
這喝斥聲如同一個炸雷,讓我失去的理智再次回歸。
我心裏知道,警察已經到場,不情願的鬆開紅毛的衣領。
紅毛頂着豬頭一樣的臉,癱軟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轉過身,從口袋裏掏出身份證,遞給眼前一個身形魁梧的警察。
那警官像鷹一樣的眼,緊盯着我,把身份證舉起來,仔細的對着我的臉,端詳了好一會兒,然後質問我道:「為什麼打他?」
「這是謀殺,這是謀殺,」我嘴裏大聲的叫喊著,手指地上的紅毛,對他說道:「我親眼看見他開着車,撞死了任強。警官,你一定要相信我,這就是赤絡裸的謀殺。」
「狄先生,我姓肖,編號C4687,你所說的話和你剛才的行為,執法記錄儀已經全都拍下來,你不需要重複,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回局裏接受調查。」
姓肖的警官,把身份證遞還給我,轉身招呼了兩名醫護人員,來檢查地上的紅毛。
紅毛很快就被人抬走,我也被肖姓警官帶進了警車。
坐在警車寬大的后倉里,手握冰冷的鐵柵欄,我看向窗外。
光怪陸離的車禍現場,和一張張陌生的臉孔,在都市絢麗的霓虹之下,顯得如此虛幻,虛幻的不着邊際,恍惚間使我如墜夢裏。
我多麼希望,任強還活的好好的,我也從沒見過紅毛,周芸芸也沒有企圖毒殺自己丈夫,而至於那令人痛恨的神秘人,更是從來也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可是我明明知道,這世上,最難的事,就是欺騙自己。
我默默在心裏對自己說:「你要冷靜,你要冷靜。」
你已經不是第一次面對生死。
你的美好生活,早已在三年前,就被更為毒辣,更為高明的手段摧毀,你不也挺過來了嗎?你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現場很快恢復秩序,瑪莎拉蒂也被拖走。
那些圍觀的看客們,來了又去,去了又來。
如同流瑩一樣的車隊,在身旁有節律的流動着,最終消逝在遠方的黑暗裏。
五顏六色的霓虹,依然如此鮮亮動人。
血,很快在強勁的水流的沖洗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警車也呼嘯一聲,載着我飛速的離開現場。
彷彿那塊黝黑的柏油馬路上,誰都沒有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