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的是，軒轅不器終究是理解了馮君的不易，沒有讓他親自送到通道口，只是在距離通道口七八千萬裡之處停下，然後去找九思真尊了。

拖拖真尊對於家族真君來找宗門修者懸賞，也是有點意外，甚至還想笑話軒轅不器——畢竟這名真君欺負他不止一次兩次了。

但是不器真君並不在意他的話，只是淡淡地表示，“那是陣道的範圍，若是你覺得可笑的話，我去掃滅那些螻蟻，也毫無問題……你確定要這麼做嗎？”

拖拖真尊聞言，頓時就不敢做聲了，他無非是過個嘴癮，若是真逼得軒轅不器這麼做了，陣道將來聽說了這段因果後，不找他的麻煩纔怪。

所以他只能接受了，“我最擅長的就是謀劃，保密的問題，真君放心就是了……倒是馮山主不知道去哪兒了，既然是他懸賞，爲什麼不露面？”

“馮小友有別的事情要忙，”軒轅不器隨口回答一句，然後還不忘畫個大餅，“倒是你們完成懸賞之後，沒準能見到他一面……當然，這一點我不敢保證。”

“這就讓我有點爲難，”拖拖真尊這次真不是吊胃口了，“目前蟲族世界奇缺養魂液，他明明又煉化了一些，卻是避而不見，現在還要讓我們幫忙獵賞……”

“你要點臉吧，”軒轅不器毫不猶豫地呵斥他，“此中因果，我是再清楚不過了，是你們不肯答應讓家族修者進入對面，還想無窮無盡地獲得養魂液？若給我是他，也不會見你們。”

“這事情怪得了我們嗎？”拖拖真尊也叫苦不迭，“你是家族真君，應該再清楚不過了，家族修者原本就不怎麼服從宗門調度……比如你軒轅家，就沒有起什麼好作用。”

“對面只是一個打通沒多久的世界，很多情況還非常陌生，讓家族修者大批過去的話，若是出現大量的傷亡，你們豈不是又要抱怨宗門修者害人？”

他的話有根有據，但是軒轅不器哪裡是那麼好對付的？他冷笑一聲發話。

“你以爲家族修者就是愣頭青？好像誰沒有去過異世界似的，防範之心我們當然會有，出意外也不會怪你們，問題是你們想優先佔據最好的資源，所以纔不肯答應。”

然而拖拖真尊也有自己的理由，“這是宗門打通的世界，當然應該獲得最多的資源……擱給你們家族修者打通異世界，不會這麼做嗎？現下大家都是自說自話，暫時就談不攏。”

軒轅不器聞言冷哼一聲，“家族修者還真沒那麼多毛病，打通異世界自會邀請宗門修者……譬如那個元素世界，不是一開始就邀請你們了嗎？”

“元素世界，”拖拖真尊不以爲意地笑一笑，“那是你們家族修者不夠團結，吃不下元素世界，才邀請了宗門修者一起攻略……”

反正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兩人鬥了半天嘴，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軒轅不器並沒有跟九思真尊糾纏太久，然後直接離去了。

九思真尊接了任務，轉頭就找上了霄峒真尊，“不器真君是爲馮君掛懸賞來的，應該是跟他在一起……不過他咬定要防家族修者入蟲族世界，態度相當堅決，沒有迴旋餘地。”

霄峒真尊擡手揉一揉額頭，他對此也是相當地頭疼，只能鬱悶地表示。

“這並不是咱倆的問題，關鍵是馮君招惹了好幾個宗門，連琴道的真仙都敢下手，而軒轅家招惹的宗門修者更多……明明是他們惹了人，現在卻要怪宗門修者不肯擡手？”

拖拖真尊深以爲然地點點頭，“就是這個道理，他們的因果，反而要怪咱們，不過……既然有那麼多人反對，養魂液供應不上也是正常了。”

軒轅不器匯合了馮君和千重之後，三人一商量，索性去找姬晟天了，然後直奔清冥下界。

清冥下界是個徹頭徹尾的魂體世界，人族都不是土著，魂體纔是這個界域的寵兒，所以很少有人族在這個界域裡安家和繁育後代，大多都是派駐到此界試煉或者尋寶的。

姬家在此地經營着一個集鎮，佈置了一個大陣，還開拓了少量的靈田，他們這般操作，除了是要方便自家子弟下界探索，也肩負着接待其他家族修者的任務。

這並不僅僅是生意的問題，事實上姬家在這個集鎮賺不了太多的靈石，只不過他們剛取代軒轅家，成了家族勢力的榜首，那麼就該有老大的擔當。

哪怕是不賺錢，也要爲家族勢力撐起一片天地。

嚴格來說，姬家在清冥界域的收費並不算低，而這個界域已經探索過的區域並不算多，不過姬晟天認爲，既然此處是魂體的主場，那麼來收取魂體，就不需要考慮界域意識的因素。

馮君一聽界域的性質，就估摸着不可能有大佬的秘藏，不過他也沒有白把大佬帶在身上，“這個界域意識，方便得罪嗎？”

“最好不要，”空濛意識先回答了，白胖嬰兒比較願意交好同類，就像此前它幫惠源意識求情一般，“界域因果沾染多了不好，遲早會阻你的道途……就像那個瀚海真尊。”

“從發展的角度去看，人族也未必不能在此界域發展，爲什麼不去交好呢？”

然而大佬卻有不同的意見，“小空濛你不懂別胡說，修道首重的就是選擇，取捨非常重要，沒有誰能夠討好所有人，也沒有誰能討好所有界域……”

“如果你對所有界域都很善良的話，那麼對於界域來說，你的善良就是理所應當的。”

“界域眷顧爲什麼存在？因爲有些蠢貨不懂得敬畏，有些人可以額外幫界域做點什麼，卻沒有去做，正是因爲如此，纔有了界域眷顧。”

所以大佬的總結是，“咱們可以對大多數界域和善，不過偶爾得罪一兩個，也很有必要……像那個瀚海真尊，其實就是個聰明人。”

空濛意識聽得目瞪口呆，白胖的臉上滿是愕然，“十來天的時間裡，結下了兩樁界域因果，你說他聰明？”

“當然，”大佬毫不猶豫地回答，“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一個人身上最好是既有界域眷顧，又有界域因果……小空濛，你若是見了這樣的人，會採取什麼行動？”

白胖嬰兒沉默半天，吐出四個字來，“敬而遠之。”

“沒錯，這種人可能很好，但也不是沒有脾氣，”大佬一本正經地表示，“被所有的人愛，並不是什麼好事，有愛有恨……纔是完整的人生。”

“這話……果真有理，”空濛意識點點頭，“跟前輩在一起，還真是長見識。”

馮君卻是不信這一套，尋個空子低聲問一句，“前輩你跟這個界域有仇？”

“你這傢伙還真是挑通眉眼，”大佬也忍不住感嘆一句，不過最終它還是表示，“沒仇，只不過難得遇到這麼一個合適的界域，總是要多爭取吸收一些養魂液。”

頓了一頓它又表示，“不過我可以負責地告訴你，招惹了這個界域真的沒事，你的立場是人族，主位面是支持你的，這裡僅僅是個下界，你擔心什麼？”

馮君遲疑一下表示，“我總覺得你在憋着勁兒害我。”

“害你對我有好處嗎？”大佬聞言，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我跟你說，其實有的界域之間，都存在很深的矛盾，只不過很多低階修者不知道就是了。”

馮君默然，過了一陣之後表示，“可是這個界域的魂體都清理乾淨的話，我覺得一年時間都未必夠用。”

“我估計你未必能堅持到最後，”大佬覺得他想得有點多，“走一步看一步吧。”

姬家在清冥界域開拓的地盤不算太小，佔地面積有四百里方圓，主要是位於山間的一小片平原，山口處是一個三十里方圓的集市，剩下的地方是用來種植、鍛造之類的輔助職業。

集市裡的人並不多，不到三千人，姬晟天解釋說，平常時候差不多能有兩三萬人，只不過最近主位面不管尋寶還是對戰試煉，機會都挺多，來這裡的人就少了點。

平原上的人也很少，倒是能看到一個個小防禦陣，默默地訴說着在這裡紮根的艱難。

馮君他們主要是駐紮在集市上，目前集市裡姬家子弟不到六百人，剩餘的兩千多修者都是其他家族子弟，當他們發現馮君的出現，吃驚程度可想而知。

不過姬晟天當場就宣佈了，說馮山主是我請來的貴客，同行的還有兩名尊貴的大君，所以你們看到的和聽到的，一定注意保密，如果有人想要泄密，請先考慮一下後果。

然後就有一個疑似托兒的傢伙高聲發問，“敢問大尊，真君裡是否有軒轅不器前輩？”

姬家的名頭原本就很響亮，軒轅不器也是軒轅家的老牌真君，就算清冥界裡有些修者消息閉塞，沒有聽說過馮君，但是聽到不器大君的名字，也足以讓他們管好自己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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