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赫維前倨後恭的態度，鏡靈冷笑一聲，“我自有手段，憑什麼告知你？”

它越是這麼簡單粗暴，赫維反倒是越願意跟它講理——原因無他，真正有實力的人才會直言無忌，沒本事還要裝嗶的人，早就路死溝埋了。

他正色發話，“九靈真君是我的同門，也是師長，我有權力瞭解閣下手段，好評估風險。”

馮君本來有心阻止，因爲這涉及到隱私了，但是對方說得着實在理，而且鏡靈一旦施展手段，也不愁人家看不出來，所以就沒有做聲。

鏡靈卻也不善於藏拙，尤其對方給出了理由，它冷哼一聲，“我憑什麼敢這麼說？我執掌生死大道……你說憑什麼？”

“噝，”赫維聞言，頓時倒吸一口涼氣，眼中也滿是駭然，“閣……前輩執掌生死大道？”

執掌大道者，那都是無上的存在了，別說合體期了，渡劫期大乘期見了也得畢恭畢敬。

“咳咳，這位前輩說話有點誇張，”馮君見狀，忍不住輕咳兩聲，出來解釋一下，因爲鏡靈所說的執掌大道，跟天琴位面的執掌大道還不盡相同，這跟文化差異和認知體系有關。

所以他不得不補充兩句，“鏡靈前輩並非合道生死，而是隻修生死規則，是規則的代行者……之一，也不是唯一。”

代行者是什麼鬼？赫維活了這麼多年，也沒有聽說過這個詞，但是結合上下文，再套入當下的語境，他也不難理解大致的意思，於是點點頭，“既然如此，那倒是失敬了。”

這話說得非常誠懇，對方雖然沒有合道生死，但是能嫺熟地運用生死規則，這樣的存在，當然值得仰望，就是不知道……又是什麼樣的存在，能將它摧殘成這個樣子？

當然，這個問題就過於敏感了，他絕對不可能提的，正經是他還有個疑惑，可以藉機提出，“前輩既然是生死大道代行者，又是何種手段處理神魂？”

你掌握生死真的牛嗶，但是搬運神魂的項目……不屬於你的業務範圍吧？

“生死大道，不是單純的生或者死，”鏡靈一本正經地回答，別看這傢伙沒什麼心眼，忽悠起人來，水平並不差，“那是生之道或者死之道，我這是生死大道……”

說到這裡，它就不說了，一副“你該明白了”的口氣。

赫維等了一等，確定對方無意再說，只能又看向馮君，“馮山主，勞煩你解釋一下？”

他是真的不怕承認無知，而且“馮小友”變成了“馮山主”，態度也足夠誠懇。

馮君就只能解釋一下，“鏡靈前輩的意思是說，它可以主生，也可以主死，但是最嫺熟的，是生死之間的轉換……也就是神魂方面的操作，所以才叫生死大道。”

這個解釋有點生搬硬套，但確實是鏡靈能力的真實寫照，鏡靈的本體是陰陽鏡而不是生死鏡，陰面攝魂，陽面還魂，這纔是它真正的能力。

如果不能及時還魂，七七四十九天過後，對方就死透了，可是想要即殺即埋，鏡靈的能力就有所欠缺。

也正是因爲如此，它滅殺魂體比較拿手，但縱然是那樣，也要玉石燈盞配合使用，才能大開殺戒，否則的話它只是寄身於出塵法寶，想要鎮押一些強大點的神魂，都難以做到。

然而“陰陽鏡”之名，馮君不便泄露，只能解釋一下原理，別人想到什麼就不關他事了。

“原來如此，”赫維元祖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心說就是鎖拿神魂的法寶，這個我懂，上古也有類似法寶的傳聞，只不過多被魔修或邪修利用，現今早已沒有了消息。

不過類似寶物，並不是魔修專屬，也不跟魔修掛鉤，只是魔修喜歡利用這些寶物。

就像殺戮之氣一般，魔修也很喜歡，但是現在的天琴，也有人在修殺戮之道，只要沒有濫殺無辜，也沒誰會把他們跟魔修強行綁在一起。

所以誰想借這鏡靈攻擊馮君跟魔修有瓜葛，那是不可能的，馮君不怕這麼解釋，赫維也絕對不會生出歪心思。

但是赫維元祖對他的話，多少還是持一點懷疑態度，卻又不好明確質疑，只能表示，“此類神通已經久不聽說了，若是想直接對九靈真君如此操作，終究還是有點不便。”

“那就算了，我這也是推演過了，”馮君一攤雙手，“我給出瞭解決方案……對吧？”

“這我就不服氣了，”鏡靈反倒嚷嚷開了，“居然敢懷疑我？有種的給我十塊極靈，我證明給你們看！”

馮君淡淡地看它一眼，“前輩，注意一下體面，不要讓別人笑話咱們。”

鏡靈不想聽他的，但是也沒有反駁——它極靈收入的最大大頭，還是在馮君身上。

赫維看到這一幕，一顆心刷地就吊了起來——這個無法無天、不把合體期看在眼裡的傢伙，居然都不敢反駁馮君？

白礫灘的這一潭水，那還真不是一般的深啊！

這一刻，他又想到了幽影的信物——幽影那廝到底吃了多大的虧，纔會讓萬幻門服軟？

意識到這一點，他又幹笑一聲，“馮山主，我這也是爲了同門考慮，真的無意冒犯。”

“我來說吧，”軒轅不器看不下去了，“這位鏡靈前輩雖然寄生於出塵法寶，但是兩擊就能擊毀出竅期天魔……關於這一點，千重道友知道，瀚海小友也知情。”

千重對這話沒有任何反應，不過這就夠了，起碼她沒有反駁。

瀚海真尊卻是點點頭，“馮山主的話，我信，而且鏡靈前輩……確實做得到！”

“那就這麼定了，”赫維元祖擡起手來，合掌一拍，“我關閉防禦陣，有勞鏡靈前輩，幫着九靈真君神魂歸位。”

“這可不行，”鏡靈大喇喇地發話了，“神魂一旦歸位，他就不是真君，而是元祖了，你就讓我這麼白出手？你給馮君三塊極靈，那只是破開禁制的費用……”

“就算他答應幫你推演，是個添頭……我幫元祖神魂歸位，要收錢的！”

赫維想了一想之後，忍不住出聲，“可是剛纔馮山主沒說要收錢。”

他不是捨不得花錢，但是看這鏡子的架勢，估計是要收極靈，大概率還不止一塊，這就必須據理力爭了。

“他給你機會了，你不懂珍惜呀，”鏡靈說話，真的是特別傷人，“我當時就想反對來着，如果你要及時同意了，我只能講一下體面……總算還好，你沒有同意。”

我總算知道你爲什麼會被打落塵埃了！赫維恨得牙都是癢的，只衝你嘴這麼賤，估計也有無數仇家要收拾你。

然而這話他也只能在心裡想一想，不是不敢說，而是說了之後……傷錢啊。

現在可正是要討價還價的時候。

所以他整頓心情，貌似無所謂地笑一笑，“那麼……多少靈石呢？”

“最少要二十極靈，”鏡靈一本正經地表示，“極靈少了會影響心情，繼而可能影響操作。”

“不是吧？”赫維被它的無恥驚呆了，“剛纔還說十塊極靈就能證明給我看的，您可是前輩，咱要……有體面！”

“物價的波動是正常的，時移世易罷了，我原本還可能無償出手呢，”鏡靈胡攪蠻纏起來，那真是一把好手，“其實你不虧的……門中多了一個元祖啊。”

二十極靈……錯了，二十三塊極靈換個元祖坐鎮，那真的是不虧，但是赫維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個變化，“前輩，您這時移世易得有點快……這一炷香都還不到，體面呢？”

“那你說多少吧，”鏡靈這傢伙要說傻，那絕對不傻，只不過有的時候有點自我罷了，現在它就直接把難題扔給了對方——你開價好了。

赫維也是無奈了，他活了這麼久，連渡劫大能都見過幾次，真沒想到會遇到這麼尷尬的事，他認真想了一想，開出了一個價格，“一……兩塊極靈？”

“打發要飯的呢？”鏡靈不屑地哼一聲，“你若不知我的根腳，免費也行，現在我都告訴你了，兩塊極靈，磕磣誰呢？我也不玩那虛的，八塊極靈，能行就行，不行我走人。”

馮君並不介意鏡靈賺外快——這是人家憑本事賺到的，正經都是來自地球的，他得幫忙爭取，所以也是一攤雙手，“元祖前輩，這位也是我師門長輩，我不可能勉強它。”

“你們不如去搶錢，”赫維忍不住嘟囔一句，不過他的心裡，並沒有那麼難受。

首先，九靈真君真的是老熟人了，如果真的能救過來，幾塊極靈真的不算什麼。

其次，九靈真的能晉階合體的話，陣道的實力就大增了——不止是戰力，還有佈陣能力。

雖然他可能在若干年後離開天琴，去其他地方探索，但是短期之內，對陣道幫助極大。

不管怎麼說，八塊極靈是值得的，而且對面那個鏡靈，看起來也不像個願意接受還價的主兒，於是他點頭，“好吧，那就八塊極靈，不會再有其他問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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