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絲娘甩了一個包之後，陳曦就不再管了，他只需要將包丟給對方，對方有一個心理負擔，在大義的束縛下就會逐步的推進，等過段時間再問就是了。

「這邊曾經真的是一片荒原嗎？」劉備看著道路上往來的百姓，頗為吃驚的說道，哪怕是北地大牧場都沒有這邊人多。

「當然是荒原了。」陳曦頗為隨意的說道，這可是相當於早期重工業基地的地方啊，就算一開始沒有人，等冶鍊廠開起來之後，各種配套設施蓋起來，沒人的地方也會有人的。

工業化的進程從某種程度上講也是城市興建的過程，工業基地出現會自然的吸收人力資源，而為了給這些人力資源提供相應的配套設施，或者更簡單一些，直接是為了賺錢，城區也會逐漸建設起來的。

畢竟衣食住行這些是剛需，屬於不可能繞過的基礎設施。

「這可真的是出乎預料了，明明在曾經的北方並沒有這樣一座巨城，沒想到這才幾年，居然就有這樣一座城市了，而且人口頗多。」劉備甚是感慨地說道，相比於北地牧場，這邊更能讓劉備感受到什麼叫做從無到有建設出一座繁華的城市。

「實際上玄德公仔細聽的話，就能發現這邊官話說的很流暢。」陳曦略有自得的說道。

劉備仔細聽了幾句叫賣聲，發現真的和長安那邊沒有什麼區別。

「這些是并州冶鍊司，及其下屬配套設施對於語言的要求，而五年下來，這些來這邊謀生活，甚至已經定居下來的人，口音已經和長安官話沒有任何的區別了。」陳曦看著窗外說道，「也許他們曾經有些是胡人，但現在已經完全分不清了。」

這種國營廠礦的集體生活，會在很大程度上磨掉個人身上那些不太重要的特性，尤其是標準化，准軍事化要求，配合上以利誘之，來這邊謀生活的百姓，早已經成為了這個集體的一份子。

「這邊現在是誰主政？」劉備對於這種政績頗為滿意。

「并州治中溫曼基一肩挑之。」陳曦隨口就給出了答案。

「哦，我想起來，就是原本當縣令，然後來參考的那個傢伙？」劉備記不起當官的，但是溫恢還算有名，故而陳曦說了一個名字，劉備就對上了人，然後有些奇怪的詢問道。

「嗯，就是那個傢伙，他的表現還行，而且能力也還算優秀，找人推舉了一下，這兩年一路提拔成了并州治中。」陳曦平靜的說道。

「我記得溫曼基應該也就才二十六歲吧。」劉備沉吟了片刻開口說道，「居然已經當上了并州治中了。」

「玄德公居然也開始以年歲論能力了。」陳曦一副驚恐的神色，但是嘴角卻也遮不住笑意。

一個成熟的政治實體，升遷會有非常標準的政績，越級提拔這種事情儘可能不要做，這是陳曦一早的規定，而且也以身作則的遵守這個規定，否則的話溫恢現在都該當并州刺史了。

「你這傢伙。」劉備沒好氣的看了一眼陳曦說道。

「好了，不開玩笑了，溫曼基是我提拔上來的。」陳曦笑著說道，他和溫恢有點交情，畢竟陳家的那對鐲子，還有棋盤都是溫恢幫忙找回來的，再加上溫恢這個人確實是有能力，正兒八經的封疆大吏的才華，所以陳曦在背後使了把勁。

估摸著按照現在這個速度，溫恢應該在三十歲左右就能當到并州別駕，之後迅速成為并州刺史。

當然這是說溫恢這幾年別犯錯，不過這傢伙好歹也是三國年間歷史留名的幾個刺史級別的能臣幹吏之一，估摸著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陳曦也樂的給使使勁，讓這傢伙更張既差不多在三十歲左右的時候執掌一州之地。

畢竟這年頭再想要像諸葛亮、法正那種二十幾歲入主長安，在政院處理政務，而不是像司馬孚、荀惲、袁胤那樣打雜，基本沒可能了，就連陸遜和盧毓現在都需要外放走一遭，畢竟時代不同了。

「看來很能幹啊，就光看這座新城，就知道對方無愧於能臣幹吏。」劉備非常滿意的說道。

「還行吧，能力挺不錯的。」陳曦沒有否認這一點，溫恢真的很能幹，如果不是眼光的層次還需要磨鍊，實際上現在光說能力已經夠格了，所以還得打磨打磨。

「那邊就是并州冶鍊司吧。」劉備指著某處冒著稀稀疏疏黑煙的地方詢問道，在這個時候能冒黑煙的地方基本都是重鎮，而且是大型的冶鍊廠，雜魚根本不配冒黑煙。

至於說污染治理的問題，說實話，這年頭真就不講究這個，實際上大英帝國當年將倫敦搞成霧都的時候，全世界渴望工業化的有識之士，聞著那刺鼻的味道，看著那霧霾霧霾籠罩的城市，都會自然的誕生一種多麼強大的感覺。

故而沒什麼好說的，這年頭就這點鐵產量，就算有污染也不會太嚴重，大自然的自然調節能力還是非常靠譜的，不過不太費錢的基礎保護陳曦還是做了，畢竟這年頭能冒出來的廢氣也是很珍貴的。

當然燒煤冒出來的廢氣就算了，陳曦說的是煉鐵產生的廢氣。

漢室的鐵礦質量很一般，基本不存在那種撿起來直接丟到高爐裡面的富礦，所以需要篩礦，這是一個非常令人頭疼的工作。

再然後就是并州的鐵礦全都屬於硫鐵礦和赤鐵礦混合在一起的奇怪礦種，簡單來說也就是含硫量有些高。

故而陳曦當時給的建議就是收集廢氣，管他有用沒用，先收集起來，反正白撿的二氧化硫用來製作硫酸也不虧。

可以說這是三酸兩鹼之中，陳曦能順手獲得好東西，雖說陳曦也不知道將硫酸分出來用來幹什麼，可本著與其瞎排放污染大氣，還不如收集起來，看看能用來製作什麼。

在這種情況下，劉備能看到的黑煙，其實純粹是燃燒不完全的煤炭，這種黑灰是一種問題，不過問題不大。

「直接駕車過去吧，通知他們也沒什麼意思，有什麼問題直接看的話，我想你也都知道。」劉備突然開口說道，陳曦想了想也沒拒絕，直接突進過去看看什麼情況也好。

於是一行人直接沒進城，直接奔向冶鍊司，其間雖說有保衛部阻攔過，但是劉備探出頭，對面就驚了，然後趕緊登記放行。

這是真正的通行證，根本沒人阻攔。

光看放行那個百夫長的神色，就知道在對方眼中認出自己的劉備地位到底有多崇高，從某種角度講，劉備大致已經屬於橫行級別的了。

「這高爐感覺和我當時在泰山見到的有些不一樣。」劉備遠遠地看著土法鋼爐皺了皺眉頭說道，都這距離了，居然還是熱浪滾滾的。

「嗯，看起來還行，技術改良了不少。」陳曦看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變大了不少，而且也變高了不少。

順帶一提陳曦和劉備兩人哪怕是沒靠近高爐，旁邊穿著工作服的工人也依舊很謹慎的看著陳曦和劉備，一副怕他們亂來的神色，好在倆人在原地沒站多久，蒲元就帶著人趕來了。

劉備一行人出行並不是秘密，實際上這種連攝政長公主都帶走的巡視，根本不可能遮蓋住，在加上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到現在各地官僚也差不多都知道劉備一行東巡的目的，也都努力開始整改。

「見過公主殿下、見過……」蒲元話還沒說完，就被劉桐叫停了。

「高爐改良的還行，這是煉鐵的，還是鍊鋼的，還是合金？」陳曦大致看了一下冶鍊司的布置，這沒什麼說道，劉巴明顯每胡搞，不過擴建的時候，有些不太合理的布局，這是經驗問題，不好說什麼。

「這邊是用來冶鍊鐵的，不過由於技術和礦石的問題，生產出來的鐵塊比較硬脆。」蒲元當即給出了回答，「不過這只是第一步，這些鐵更多是用來製作農具，真正冶鍊鋼，是對於這些生鐵進行重鑄。」

目前漢室的冶鍊技術比較奇怪，實際上漢朝的時候中原的鍊鋼就出現了炒鋼法，但這個技術太過複雜，陳曦給的技術雖說同樣是垃圾技術，但勝在大幅簡化。

煉不出來鋼，那就先將生鐵搞出來，之後再重新進行冶鍊，土法鍊鋼的缺陷很多，但再多的缺陷在這個時代都不算什麼，能靠著高爐對鐵進行液化，很多東西就有操作價值了。

可以說第一步生產的土鐵，幾乎是後面那些土鋼爐的基礎。

「合金呢？」陳曦好奇的詢問道，實際山第一步沒問題，第二步必然會進行推進，問題在於第三步，材料學這種東西，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堆基礎，不斷地進行實驗才行，這都需要非常多的人力物力。

「鐵鎳合金，錳鋼，調整后的碳素鋼都有成果，但新合金基本沒有沒有我們需要的。」蒲元有些尷尬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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