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景西記得是在國外上學時接到徐姨的電話,她說得匆忙又語無倫次。
父親車禍生亡母親哭暈了過去。
他急忙趕回國,是母親的哭訴怨恨,恨他為什麼不早些回來,還恨那個導致車禍的貨車司機。
任景西知道父母一直不和,雖然從小都沒有得到過他們的關愛保護,但他也知道倆人離婚是早晚的事情。
只是因為牽扯到太多的利益才一拖再拖,可何雨吟的母親也一同死在了車禍現場。
那一刻他便猜測到了許多,尤其是何方海那看似悲傷其實冷漠的樣子,更是讓他心生懷疑。
他知道貨車司機還在搶救時抱着試試的心態去了病房前,醫生告訴他病人想要見他。
那是任景西第一次看見程安的父親也是最後一次。
他的身上插滿了儀器,在見到任景西時努力的想要開口說話,斷斷續續間任景西感覺到了他眼裏的歉意悔恨和痛苦。
任景西俯下了身子將耳朵湊了過去,聽到他氣若遊絲的聲音。
「任先生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你的父親……」
任景西皺了皺眉頭,想起警察無意間提到的車禍現場滿地的文件資料。
他知道那些文件都早已作廢,父親不可能帶上那些資料。
唯一的解釋只有是這個貨車司機所拿。
「任先生,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希望……希望您不要遷怒到我的女兒……我求求你……」
任景西看見到他逐漸渙散的瞳孔里滿是淚水。
「我只有這一個女兒,她才剛過十二歲,她什麼都不知道……她已經沒了母親,以後也沒有我陪着她了……」
他的眼睛順着眼角滾滾流淌,他的呼吸突然急促,心電圖也發出刺耳的聲音。
在醫生護士急促趕來的腳步聲,他聽到他最後的吶喊哭訴。
「安安……我的安安……你一定要平安長大……」
貨車司機的死亡讓楊酈瓊感到了一絲的痛快,卻也陷入了後悔自責之中變得精神緊張神經衰弱。
可何方海卻只有慶幸與佯裝痛苦惋惜的偽裝。
任景西本來並沒有打算去管貨車司機女兒的生死未來,只是在調查車禍事情的當天無意間撞見了貨車司機的葬禮。
看到穿着白衣扎著兩個麻花辮的小姑娘跪在地上,懷裏緊緊的抱着一個相框。
她埋頭沒有任何掙扎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洋娃娃。
身後是一個中年婦女的哀嚎,拍着手掌在說家裏貧困無法照顧弟弟的女兒,其餘親屬都像在看一個拖油瓶躲得遠遠的。
可任景西知道這個喊窮的中年女人剛剛拿了弟弟喪生的一大筆賠償金。
女人對女孩打罵着,在葬禮上在過世父親的面前摧殘着她。
鬼使神差,也許也是冥冥之中註定的讓他看到這一幕。
他走了過去。
「程安。」
小姑娘抬起了頭,比白衣更蒼白的稚嫩臉龐,明明好看的雙眸卻空洞的失去了所有顏色。
他的喉結上下動了動,朝她伸出了手。
「程安是么。」
「跟我回家。」
任景西把程安帶回了任家,她乖巧懂事不吵不鬧,可依舊是帶來了楊酈瓊的抓狂咒罵。
有一瞬任景西覺得自己做錯了,不應該在神經衰弱的母親面前帶來這個孩子。
他也許應該給這個孩子送到福利院找一個好人家收養。
可女孩在回來第一天的晚上扯了扯他的口。
閃著無辜又空洞的眼睛問他:「小叔叔,安安是拖油瓶對不對?所有人都不喜歡安安,都是安安的錯。」
他心裏顫了顫,不知道為何想到病床上那男人最後的話。
他心軟了握住她一直冰冷的手:「從來都不是你的錯,你可以留在這裏。」
後來,任景西成功勸下了楊酈瓊將程安留了下來,在既將出國完成學業前託付給徐姨好好照顧她。
可任景西疏忽了,自己的母親怎麼會善待這個證明她錯誤的孩子。
因為要提前完成學業接管任家,在國外的日子他一直很忙直到學業結束后才回國。
那也是這幾年後第一次看到程安。
她骨瘦如柴營養不良的樣子不像一個剛剛上高中的孩子,可想而之儘管他收養了她,可她在任家的日子依舊不好過。
所以,出於心疼憐惜他把她養在了自己身邊。
日夜相處精心照料,曾經眼神空洞營養不良的孩子長成了落落大方明媚活潑的姑娘。
她會對他撒嬌,會纏着他,會和他鬧着玩。
也會在他應酬酒後悉心照料,會在他心煩意亂時默默陪在身邊。
不知不覺中,他們都在彼此之間佔據了重要的位置,甚至填滿了彼此之間的每一處縫隙。
兩人之間的感情也在潛移默化的改變着,只是任景西自動的選擇了忽略選擇了沉默。
從那時起,任景西就知道他做錯了。
曾經,任景西覺得她一直就是長在身邊的小姑娘,雖然有點小心思調皮了一些但總是覺得她沒有長大。
可在她大學畢業那天,她穿着學士服站在陽光下淺淺一笑。
明媚的讓艷陽都為之遜色。
任景西知道,自己完蛋了。
他走過去,拿出早就已經準備好的花遞給她。
「安安,畢業快樂。」
女孩接住花也投向了他的懷抱緊緊的抱住了他。
他低頭淺笑,難得溫柔。
那天他們拍了這相處十年來最後的一張照片。
他西裝革履,她穿着學士服,像登對的情人。
任景西很寵她,總是擔心她會被欺負,既使忙了一天後滿身疲憊也不忘記去她畢業聚餐的餐廳門口接她回家。
那一天他慶幸自己去了,又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去。
程安喝了許多酒,醉醺醺的連路都走不了。
任景西數落了她幾句,要不是他趕來這丫頭晚上怎麼回家,甚至會不會回家都是個問題。
程安紅著臉眼神迷離的很是不悅,低着頭委屈的不知道在嘟囔什麼。
任景西也聽不清卻還是無奈的輕輕笑起,給她脫了鞋抱到床上,又給她拿熱毛巾擦著臉。
就像他曾經喝多的時候她照顧自己一樣照顧着她。
任景西用被子將她裹得嚴實,起身要離開時一雙柔嫩溫熱的手卻拉住了他。
「任景西……」她輕聲呢喃著。
任景西淡淡的應了聲,記不清她是什麼時候開始不再喊他小叔叔了。
「我難受。」她睜著水霧蒙蒙的眼睛望着他,踢了踢被子坐了起來與他平視着。
她身上的短裙在不知覺中向上卷了些,露出白皙筆直的雙腿。
任景西把被子往上提了提蓋了起來,聲音莫明的暗啞了些:「睡著了就不難受了。」
「好吧。」她聲音軟軟的,身子也軟軟的一下子就靠進他的懷裏,腦袋埋在他的頸窩裏。
溫熱淺淺的呼吸撲在他的耳後,雙手也環住了他的腰。
任景西眉頭微皺抬手想栗拉開她,可她卻是摟了更緊了些。
他的語氣不由的低沉幾分,可依舊是溫柔無奈的模樣:「安安,別鬧。」
她的腦袋在頸窩裏蹭了兩下,毛絨絨的頭髮刮著他痒痒的。
她慢慢的仰起頭,鼻尖幾乎就要蹭到他的臉龐,紅唇離他不過幾厘的距離。
忽而,她淺淺笑了下,醉憨的奶聲說道:「我今天畢業了。」
「嗯。」任景西應着拉開了她些,更看清了她清亮的雙眸,心裏動了動啞聲道:「恭喜你。」
「我畢業了,我就是大人了。」她繼續說着,手不知不覺中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嗯。」
她笑起皺了皺鼻頭,顯得嬌俏靈動身子不由自主的湊近了些:「那我……是不是可以喜歡你了。」
任景西怔了怔,她繼續攻城掠地在他耳邊輕巧道:「任景西,我喜歡你呀。」
「程安。」他的聲音嚴肅了幾分拉開她:「你喝醉了。」
「我喝醉了。」她說着:「我才敢和你說我喜歡你。」
她的眼神明亮帶着懵懂卻又無比堅定,她的身子湊過去緊緊摟着他的脖子:「不,是我愛你。」
「程安……」
她的紅唇覆上他的嘴角要堵住他所有的話,他怔住抬手便要推開,可女孩卻是像是賭徒不顧一切。
她伸出丁香小舌青澀的舔了下他的嘴角,他的呼吸陡然變得粗重起來。
她嘴裏淡淡的酒香此時變成了烈酒刺激着他的神經。
他投降了……
反客為主只在一瞬間,他把她壓向自己迎接着她的酒香和清甜。
僅存的理智在告訴自己要停止這一切,他慢慢鬆開了她想要離開,可她的手指卻在不知不覺解開了他的襯衣紐扣。
柔嫩無骨的緊貼着他,她白皙修長的腿早就已經離開了被子,火熱的又纏綿攀住了他。
真的很疼……
可她卻能清醒的知道,她是他的了,完完整整……
只是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