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吻，像懲罰。

秦漫漫不明白為什麼寧遠歸突然這麼凶，看着他眼睛裏都是狠戾的光，她的胳膊疼得叫了一聲，寧遠歸才放開了她。

寧遠歸舉起秦漫漫這隻被他抓紅的手，冰冷的眼神看着秦漫漫，她現在像一隻受傷的小貓咪，委屈中還有一絲對寧遠歸的恐懼。

寧遠歸平常不是這樣的，他對自己有多麼溫柔，今天的他完全變了一個樣子，真的像一個惡魔。

「用這隻手拉別的男人的領帶，秦漫漫，我沒有告訴過你離別的男人遠一點嗎？」

寧遠歸勾起嘴角，他笑得讓秦漫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只是因為劇情需要。」

秦漫漫的聲音軟軟的，委屈極了，是的，她確實和蘇御接觸得有點近，可那都是工作需要，只不過是揪了一下領帶而已，又沒有什麼肉體接觸，就算是朋友掰手腕也會不小心肉體接觸吧！

「明天把你和一心的合同取消。」

寧遠歸站好，拉着秦漫漫就往樓上走，秦漫漫在後邊跟都跟不上，要小跑起來。

「不要！」

秦漫漫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寧遠歸，她的馬甲不僅可以保護她，也是她喜歡的事情，憑什麼要解約？就因為今天和蘇御一起拍視頻？

「不要我就公開你的身份。」

寧遠歸治秦漫漫有的是辦法，只是他沒有發現現在的自己已經不受控制，又變得控制欲強烈，甚至偏執。

「寧遠歸，你弄疼我了！放手！」

秦漫漫使勁甩開了寧遠歸的手，她像一隻炸毛的貓咪，站在原地不動。

秦漫漫懷疑寧遠歸是得到了自己，就露出了真面目——別人口中手段狠毒的惡魔。

秦漫漫的一聲吼叫把寧遠歸拉了回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對秦漫漫太凶了，愧疚地轉身要去抱秦漫漫，秦漫漫以為他要打自己，往後退了一步，一不小心撞在了沙發上。

我靠！我的腰！

秦漫漫的腰椎撞在了沙發角，一陣刺痛傳遍了全身。即使痛，她還是很警覺地看着寧遠歸。

「小書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剛對你太凶了。」

寧遠歸滿臉的歉疚，他慢慢向秦漫漫靠近，把她摟在自己懷裏。

「小書對不起，我剛剛不受自己控制了，對不起嚇壞你了。」

寧遠歸摸索著秦漫漫的頭髮，秦漫漫的眼淚瞬間決堤而下。

寧遠歸不是魔鬼，他只是有後遺症，他也想控制住自己，但遇到在乎的人還是會情難自已。

秦漫漫抱得寧遠歸更緊了。

那場車禍導致的並不只是她一個人的不幸，還有寧遠歸，還有很多人，他們都是受害者。

讓他們兩個人用餘生，互相救贖吧！

一整晚都是沉默，兩個人都在冷靜，秦漫漫在自己的房間里輾轉反側，而寧遠歸是坐在陽台上望天。

他剛剛是怎麼失控的，他記不清楚，是看到秦漫漫和蘇御的照片，主觀臆斷，連解釋都沒有給秦漫漫解釋的機會就懲罰了她。

他確實抓傷了秦漫漫的手腕，剛剛看到了那片紅腫，寧遠歸在猶豫要不要去給秦漫漫擦點葯。

秦漫漫回想起寧遠歸的神情，還是有點害怕，她知道寧遠歸是不受控制，是車禍的後遺症，可當她面對寧遠歸的時候，恐懼已經超過了理解。

她面前的寧遠歸，是從來沒有見過的寧遠歸，甚至比人們口中所說的人還要恐怖，霸道，偏執。

秦漫漫有點擔心寧遠歸，她睡不着就點開了手機，想給他發個微信。

斟酌了很久不知道如何開口，打出去的字一次又一次刪除，最後寫上簡單的一句話：抱歉，沒有告訴你我是M2Q。

寧遠歸那邊沒有回應。

「也許他已經睡著了吧！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愛胡思亂想。」

秦漫漫嘟囔一句，翻了一個身，小燈睡得很香，她偷偷伸手去摸它。

寧遠歸今天知道了她是M2Q，那會不會也已經知道了她就是秦書，她還是一個舞蹈博主……

他是今天知道的嗎？還是早就知道了，但是一直沒有戳破她？

似乎除了今天的不愉快，寧遠歸永遠都能為她考慮，所有的事情都順着她來。他把她寵成了小公主。

「咚咚咚。」

有人在敲門，一定是寧遠歸，秦漫漫掀起被子就跳下床赤腳跑過去開門，門一打開就撲進寧遠歸的懷裏。

寧遠歸手裏拿着醫藥箱，他看秦漫漫赤着腳，一隻胳膊打橫抱起她。

「以後不許赤着腳在地上走。」

寧遠歸這次責備的聲音分外溫柔，秦漫漫的胳膊勾着她的脖子，小腦袋蹭了蹭他的下巴，悶哼一聲答應。

秦漫漫坐在床邊，寧遠歸拉着凳子坐在對面，他開了燈抬起她的胳膊，一片紅，心裏的愧疚湧上心頭。

寧遠歸沉默不語。

秦漫漫大大方方地笑了笑，柔聲說道：

「沒關係啦！明天就會好的，要是遠哥給我擦了葯，今晚就會好的。」

其實很疼，很疼，但是心不疼，就足夠了。

如果寧遠歸真的是那樣的人，秦漫漫可能會連夜從這裏搬出去，她會在A市消失，消失得無影無蹤，躲在暗處，會更加懷疑寧遠歸害死了母親。

還好不是，還好她知道寧遠歸的病。

「小書——」

寧遠歸抬頭看着秦漫漫，他眼眸里從不見過的憂鬱在燈光下顯得真誠，秦漫漫明亮的眼睛瞬間讓他感覺輕鬆了許多。

「嗯？」

「你後悔和我在一起嗎？」

寧遠歸的問題來自於他和秦父的談話，說白了，其實大家都不太看好他們兩個人。

寧遠歸是一個高冷傲岸的商人，秦漫漫是一個古靈精怪的大學生；寧遠歸不能吃甜，秦漫漫最喜歡吃糖；寧遠歸喜歡安靜，秦漫漫偏偏鬧騰……除了性別，從哪裏看他們倆都不合適。

合不合適，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秦漫漫反應很快，她機智地化解了這個問題的尷尬與嚴肅。

「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因為我瞞着你我是M2Q，然後考驗我？」

她眼睛裏倒映着水晶燈細碎的光芒，明亮又清澈，笑的時候露出了一顆小虎牙。

寧遠歸怎麼看都不想放手。

管他媽的合不合適，老子的女人，老子絕不鬆手。

「考驗你？小奶貓覺得，我知道你的馬甲的時候是什麼心情？」

寧遠歸輕輕一勾手，捏了捏秦漫漫的鼻尖，給她的胳膊擦紅花油。

「應該是震驚吧！你一定在想，哇，小奶貓還有這麼厲害的馬甲。」

秦漫漫誇張的樣子讓寧遠歸情不自禁笑了出來，他點點頭，陪她笑。

「那你還知道什麼？」

遠哥，你該不會知道很多吧？比如，我是秦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