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老實呆著。」

陳歌抱著自己的雞和貓鑽進警車，他從警察的語氣中發現，這次的事情可能有些嚴重了。

「謝天謝地，你沒事就好。」警車後排還坐著一個人，他面容緊張，說話聲音有些熟悉。

「劉刀？你怎麼也在這？是你報的警嗎？」陳歌坐在警車上，有一種回了家的熟悉感覺，不僅不緊張，甚至有點想睡覺：「還有直播間為什麼被封了？今晚人氣值最高多少？我的關注一下增加了十五萬。

「你還有心思關心直播間？」劉刀抓著陳歌的胳膊：「大哥，你不是說精神病院那些人都是鬼屋的特技演員嗎？我還信誓旦旦的向警察保證過，你這是把我往火坑裡推啊！」

「精神病院里確實有我鬼屋的員工，只不過你沒有看見罷了。」陳歌問心無愧，為了這次直播，他把筆仙、小小、白貓都帶了過來。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說……」劉刀苦著一張臉：「算了，這也是我考慮不周，實際上很多水友都被你矇騙了。」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陳歌伸手想要摸白貓的頭，被白貓「兇狠」的瞪了幾眼。

劉刀攤開雙手：「正常情況下，一個人大半夜進入精神病院，看見鐵籠里囚禁受害者，外面又有殺人兇手拿著斧頭靠近，第一反應是不是會感到害怕？」

「沒錯，害怕是正常的心理反應。」

「可問題是，你特么提著個大鎚追著兇手上竄下跳，跑了二十多分鐘！這任誰看都像是事先排練好的情景劇吧！」劉刀情緒有些失控：「我做直播這個行業三、四年了，是死都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敢追著真的兇手這麼跑！你就不害怕嗎？你腦袋裡裝的是鐵嗎？」

「沒有那麼誇張，我這算是見義勇為。」陳歌再三強調：「其實吧，我這個人正義感非常強，在看到受害者的時候，覺得他們遭受了太多痛苦，所以憤怒壓過了恐懼，才會追著兇手跑。」

陳歌聲音很大，坐在前面的兩個警察都能聽到。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怪我沒見過世面，應該早點報警的。」劉刀按著太陽穴：「你剛開播的時候，就有人舉報，我以為是秦廣那邊在搞鬼，就沒在意。」

「後來你人氣漲到了四十多萬，又有人在直播間帶報警的節奏，我讓我的人幫你壓了下去。」

「最後你人氣突破六十萬，破了平台新人記錄，那個時候我已經出現非常不好的感覺了。你開始對著空氣大喊大叫，還拚命揮刀，我以為你是在表演，再加上貪心作祟，就逼著李姐他們繼續轉播。」

「一直到你進入某間病房，直播間忽然黑屏，我才意識到真的出事了，趕緊報了警。」

他聲音里也有一絲慶幸：「算了，算了，不管怎麼說，人沒出事就好。」

劉刀嘆了口氣，從上衣取出一小瓶葯，打開吃了兩粒。

「這是什麼？」

「速效救心丸，你先別跟我說話，我第一次坐警車，想一個人靜靜。」

來到市分局，陳歌和劉刀被關進不同的審訊室里。

警方開始盤問具體過程，以及整個案件的所有細節。

陳歌一口咬定自己是意外撞破犯罪嫌疑人的陰謀，為了保護受害者，才不得已奮起反抗。

整個過程被直播了出去，造成各種影響是肯定的。

讓警方感到為難的是，所有資料都能證明陳歌確實也是受害者，但是這個「受害者」卻追著兇手滿樓錘，整個場景簡直令人窒息。

「陳先生，我們需要開會討論一下你的事情。」審訊完成，警方並沒有放人的打算。

「好的，不過能不能借我用用手機，我想給家裡報個平安。」陳歌其實是準備向李隊打電話求助，這次和以往不同，他的直播不再局限在一個小圈子裡。人氣超過六十萬，換句話說，這件事鬧得有點大了。

「請耐心等待。」警察拒絕了陳歌的要求，從審訊室離開。

天剛亮的時候他就被帶回市分局，一直到中午，審訊室的門才再次打開。

光亮照進屋內，老實坐在椅子上的陳歌朝門口看了一眼。

那裡站著一個體型微胖的警察，他穿的警服和其他警察都不一樣。

「顏隊長？」陳歌微微一愣，當初協助警方破獲平安公寓滅門案的時候，就是這個警察給自己頒發的三等治安榮譽獎章。

「跟我來，有人想見你。」與上次見面不同，顏隊長表情嚴肅。

陳歌默默起身，心裡猜測，會不會要去見什麼大人物？

走出審訊室，穿過走廊，兩人停在等候室門外。

透過玻璃窗戶向裡面看去，那個被關進過鐵籠的女孩已經被成功救出，她披著別人的警服，抱著一瓶水坐在牆角的地面上。

她身體發抖，不會和人交流，連椅子也不敢坐。

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站著一位中年人，陳歌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男人也能哭到崩潰。

中年男人好像是女孩的父親，他嘴裡喊著女孩的名字，但是女孩卻無動於衷，眼裡只有畏懼。

「進去吧，那位父親想要見你。」

推開門，中年人看到陳歌，直接走了過來，他情緒激動，根本說不出完整的話。

……

十幾分鐘后，顏隊長和陳歌從等候室走出。

「剛才大家在說你的事情，在討論到你的行為是否觸犯相關規定的時候，我也帶他們來這裡看了看。」顏隊長望著窗戶里的父女：「如果不是你，這個女孩可能會被永遠關在鐵籠里，那位父親也將窮盡自己的下半生去尋找自己唯一的親人。」

陳歌的心情有些壓抑，女孩雖然救回來了，但是她身心受到的創傷卻需要很久才能癒合。

「這次你做的不錯。」顏隊長看著陳歌：「我們商討后決定，暫時封停你的直播一段時間，不過作為對應的補償，我們會再給你記上一個功勞。」

封停直播間一段時間，這與其說是懲罰，不如說是保護，避免陳歌在風口浪尖上被人利用。

至於那個功勞，陳歌暫時還不知道是什麼，但能被顏隊長如此鄭重的告知，應該是一件好事。

「功勞我就不奢望了，我主要就是正義感太強，有時候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陳歌有些不確定，他昨晚的行為確實有點莽撞，帶著殺豬刀和碎顱錘，甚至還砸斷了其中一個兇手的腿：「那我可就真的走了啊？」

「你不用試探我。」顏隊長指了指自己的制服：「我們不會為暴力和血腥叫好，但是也絕對不會辜負良知和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