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早早坐在慕婉晴的床邊，緩緩開口：「我明天，可能要跟言之回去了。」

「真的嗎？這麼好！」慕婉晴一臉欣喜。

「……」慕早早嘴角抽了抽，臉色一黑：「你這是巴不得我走呢？」

「呃……」慕婉晴一愣，知道慕早早誤會了她，急忙擺手解釋：「不是不是，姐，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看你跟姐夫和好，我替你們高興。」

慕早早佯怒白了她一眼，邁步離開了慕婉晴的房間。

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慕早早想着今天晚上的事情，有些感慨。

幾年前，她怎麼會想到自己竟然萌生出與蘇言之離婚的想法？又怎麼能夠預料到自己可以跟慕婉晴這麼和諧的相處，像是真正的親姐妹一樣促膝長談，甚至開玩笑。

生命真是一個奇怪的東西，那些誓言啊承諾啊，也只能證明當下是那樣的情感，誰都不能許誰永遠。

她緩緩閉上眼睛，準備入睡。

——「……我的溫暖還是你的，回來像你沒有走過，別怕伸手我不緊握。深愛是傷裂了還能溫柔……」

蘇言之路上唱的歌，在腦海中回蕩著。像是被洗腦了一樣，她越想清除，卻越是清晰。

這是什麼歌呢？

慕早早從床上爬起身，按開了床頭昏黃的枱燈。

打開手機上的音樂播放器，卻不知道那首歌叫什麼。從記憶里搜尋歌詞，在網上查找了一會兒，這才找到歌曲，點開了播放。

歌手唱的很有技巧，也很有感情，跟着旋律起伏，本身就是一首打動人心的好歌。慕早早靠在枕頭上，閉目聽了一會兒，卻懷念路上蘇言之吟唱的聲音。儘管當時沒有伴奏，甚至因為時時已經睡了，蘇言之也唱的很小聲。可對於慕早早來說，卻比原唱還要好聽。

將聲音調小了一些，設置成單曲重放。慕早早躺進被窩，心裏想着那個男人。他現在回家了嗎？

自己就這樣消了氣，會不會有點太好欺負了？好像不管蘇言之怎麼惹慕早早不高興。慕早早都不忍心真的跟這個男人決裂。

「慕早早，你還真是沒出息呢。」她扯過被子矇著頭，支吾一聲。

迷迷糊糊似乎要睡著了，忽然聽到卧室的房門好像有聲響。

因為家裏除了她和慕婉晴，就只有慕文海了，連個傭人也沒有，慕早早晚上偶爾會起床去看隔壁的時時，所以她睡覺並沒有關門的習慣。

難道是爸爸回來了？

慕早早我在被子裏，繼續睡着。

房間里忽然響起一個腳步聲。她整個人瞬間從朦朧中清醒過來，床頭的手機還在單曲重放着那首歌，慕早早卻無心去聽，從床上瞬間爬起身來，倉皇的按開了床頭櫃的枱燈。

房間里果然站着一個人。

「時時，你怎麼醒了？」慕早早看着現在床邊的小人，整個人鬆了一口氣。

「媽媽，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嗎？」時時奶聲奶氣的開口。

慕早早這才看到，時時臉上儘是淚痕。

她下床，將兒子抱起在懷裏，問：「做噩夢了？」

時時趴在慕早早肩頭，安安靜靜的不說話。

看他不想說，慕早早也沒有多問。只是輕輕拍着他的背，語氣輕柔：「好了寶貝兒，媽媽在呢。繼續睡吧。」

肩頭上的小傢伙久久沒有出聲，慕早早還以為他睡著了，沒想到時時直起身子，又開了口：「媽媽……」

稚嫩的聲音還帶着哭腔，剛喊出聲，眼淚又流了下來。

慕早早幫他把眼淚擦乾淨。

時時小嘴憋著，委屈吧啦的問：「你跟爸爸真的不離婚了對不對？」

慕早早一愣，問：「你夢到爸爸媽媽離婚了？」

時時搖搖頭：「我沒睡。」

「呃……」慕早早有些無語：「你一路上都在裝睡？」

「一開始睡著了，後來爸爸唱歌我又醒了。」時時乖巧的說。

「那你幹嘛還要裝睡，害我抱一路累死了。」慕早早佯怒，勾了勾他的小鼻子。

時時咯咯笑出聲。

小孩子的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看着他笑，慕早早更逗他，抓了抓他的腰，作勢嚴厲的問：「醒了還裝睡，想要把媽媽累死是不是？是不是？」

「哈哈，媽媽不要啦，人家好癢。」時時被慕早早咯吱的在媽媽懷裏扭來扭去。笑聲不止。

「好了好了不鬧了，你小姨都睡覺了。」慕早早把小傢伙放在床上，自己也鑽進被窩，幫他蓋上被子。

小傢伙瞪着大眼睛滴流亂轉，看起來一點都不困。

「媽媽。」他又開了口。

「趕緊睡覺，明天還有很多事呢。」慕早早催促一句。

「噢。」時時應了一聲，果然乖乖的不再說話。

慕早早閉上眼睛，隨後又睜開。旁邊的時時正瞪着一雙黑漆漆的眼睛望着她。

「嗯？」慕早早嗓子沉沉的哼了一聲。

時時勾了勾唇角，急忙閉上眼睛。

過了一會兒，睫毛動了動，又緩緩睜開一條縫。

看到慕早早還保持原來的姿勢望着他。

時時唇角弧度更深，憋不住又咯咯笑出聲。

「再不睡，我就把你抱回你房間。」慕早早出言威脅。

小傢伙嚇得立馬閉上眼睛，這一次沒有再玩樂。畢竟時候也不早了，又是在媽媽的被窩裏，時時很快便睡了過去。

蘇家別墅門外，那輛黑色的奧迪r8始終都沒有開走。

蘇言之坐在車上，給爸爸打了一個電話，沒有打通。又給蘇皓軒打了一個電話過去，說是爸爸已經出差回來了，現在正在飛機上，早上七點就能到家了。

「公寓最近想要裝修一下，可能要搬到你們那邊住一段時間。」蘇言之對蘇皓軒說。

「呃……」蘇皓軒在電話那頭愣了愣，問了一句：「你之前不是買了一套獨棟別墅么？我還以為你們早住進新別墅了。」

「……」還獨棟別墅呢，現在慕早早連公寓都不想跟他一起住了。蘇言之想了想，借故道：「別墅那邊合同有些問題，現在還沒徹底定下來。怎麼，你們那邊不方便嗎？」

「沒有不方便，哥哥嫂子來住，我跟爸爸都鼓掌歡迎。就怕你們過慣了二人世界，我跟爸爸萬一打擾到你們就不好了。」蘇皓軒還是以前那副乖乖仔的模樣。

「那等爸爸回來你跟他說一聲，明天早上我讓張媽帶幾個人去公寓那邊收拾一下。」

「你們準備住很久么？」蘇皓軒在電話那頭問。

「有問題？」

「哥我發現你好像對我有很深的敵意，我只是想說，如果住很久的話，我就讓人把你們的卧室好好收拾整理一下，再重新貼一些牆紙，現在不是還有小侄子么，到時候再弄個像模像樣的兒童房出來。」蘇皓軒想的也真夠周到的。

「不用那麼麻煩，不會住很久。」蘇言之給蘇皓軒吃了一顆定心丸。

「那好吧，我現在讓張媽收拾一下你們的房間，等明天爸爸來了我會跟他說。」

「嗯，那你早點睡吧。」

「哥哥晚安，代我向嫂子問好。」蘇皓軒在電話那頭笑了笑。

「嗯。」蘇言之淡聲應着。一想到蘇皓軒對慕早早的感情，他忽然也有些糾結，就這樣搬回去，會不會不太好？他好像只顧著去打探蘇皓軒的問題，遺漏了蘇皓軒跟慕早早之間的關係。不過，現在時時都這麼大了，錢靜又不在了，想必爸爸也不會再為難他和早早了吧？

反正不管怎麼說，如果到時候真的會影響他跟早早之間的感情，蘇言之肯定會毫不遲疑的搬出來。

掛斷了電話，車子裏面陷入了一片寧靜。蘇言之透過車窗，仰頭望着慕早早的卧室，枱燈關了，一會兒又打開。過了一會兒又關了，便再也沒有打開過。

手機鈴聲突然想起，撕裂了這份寧靜。

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意大利那邊打來的。

「喂。」

「托尼。」開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說的是中國話。

「怎麼了？」蘇言之聲音不咸不淡的。

「我現在在飛機場，還有半個小時飛機就要起飛了。你真的想好了嗎？」

「不然呢？或者就算我不答應你，你也會把視頻給我？」蘇言之問。

「那肯定不會，你知道我的手段，如果我不想給，就算你再努力，也得不到半點消息。」安在電話那頭笑着：「不過要我說，這東西真的有那麼重要麼？」

「這個就跟你無關了，交易而已，你要你想得的，然後把我需要的東西給我。」蘇言之聲音自始至終都冷冷淡淡的，聽不出一點感情。

「你覺得你害死了我女兒，我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么？」安有些被蘇言之這樣平淡的語氣刺激到了。

蘇言之也哼笑兩聲：「你在乎么？」

「瞧你說的，好像我真是一個不稱職的母親似的。」安笑了笑，聽不出她說的到底是心裏話，亦或只是開玩笑。

「你知道我儘力了，還為此負了傷。希望這件事到此為止。」

「那只是你的希望，不是我的。」安的笑聲，隔着電話聽的時候，讓人覺得有些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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