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早早聽著慕文海的話，一開始有些不太明白，他怎麼忽然說起關於蘇靖廷的這些陳年往事了。這跟林芮有關係嗎？跟慕婉晴有關係嗎？好像沒什麼關係。

可轉念一想，慕早早心中一陣擔憂。

試探著問慕文海：「爸，我還記得你以前有個願望，就是希望天海公司可以強大到進中海市十強企業。」

「是啊。」慕文海想起來當時那些所謂的夢想，只覺得那麼脆弱，不堪一擊。

「我還記得，你想讓我替晴晴跟言之訂婚那會，說是讓我假結婚，等到你事業騰飛，我就可以脫離蘇家了。」

慕文海沒有說話。

慕早早卻繼續：「你那時候，是想要對付蘇氏么？」

慕文海沒有隱瞞，點了點頭。他靠在椅背上，自顧自的望著湛藍的夜空。

「你覺得不是林芮害死了媽媽，而是言之的爸爸？」慕早早又問。

慕文海這次沒有給出任何回應。沒有點頭，也沒有說話。

慕早早心知，他這是默認了。

所以慕文海壓根就沒有真的責怪過林芮，他最恨的人是蘇靖廷。

「你後來為什麼不肯接受蘇氏的資金？」

「我不想跟仇人有半點關係。」慕文海眼睛一眯，將目光從夜空收回，看向了不遠處的路燈。

「你那麼恨他，為什麼還對言之這麼好？」

「好么？」慕文海並不覺得。

「以你的脾氣，對他真的算是很好的了。」

「他是你的丈夫，你們彼此相愛，我總不能因為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再跟你鬧得不可開交吧。畢竟，這個家已經被我折騰的支離破碎了，我不想連你也離開我。」慕文海淡淡的說著，聽不出什麼情緒。

慕早早心頭一酸。爸爸為了他，硬生生將他壓在心中那麼多年的仇恨，吞了下去。

此時此刻，慕早早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慕文海見狀，反過來安慰她：「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些，只是不想讓你痛恨你小媽，很多事情的發生，都不是一個人的錯，不能把所有的責任都歸罪到一個人的頭上。如今你小媽已經不在了，咱們這個家還要繼續過下去。就算晴晴非我親生，養了這麼多年，我已經不在乎那些無所謂的東西了。」

慕早早點了點頭：「我懂。」

慕早早的手機此時響了起來。慕早早將電話接了起來：「喂，阮阮……什麼？好，馬上上去。」

看慕早早臉色變差，慕文海有些擔憂：「怎麼了？」

慕早早緊緊攥著手機，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晴晴自殺了。」

慕文海只覺得心跳加速，耳朵『嗡』的一聲，眼前金星直閃。

「爸，你別擔心，醫生正在搶救。」慕早早急忙上前，扶住慕文海軟下去的身子。

慕文海強撐著最後一點理智，勉強站穩。

慕婉晴上午剛出了手術室，現在又被推了進去。

雷阮沁一臉驚慌：「她也太下的去手了，直接用筷子把自己脖子刺穿了。我聽到她在裡面疼的哼哼唧唧，開門一看，滿床都是血。嚇死我了。」

慕文海喘息聲很重，慕早早對雷阮沁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知道慕文海有高血壓，雷阮沁急忙住嘴，安慰道：「不過醫生過來的很及時，肯定沒事的。畢竟這裡是醫院。」

慕文海的臉色，並沒有好多少。

雷啟明晚上把江思慕送去宿舍之後，這才終於得空。本來想約慕早早出來吃夜宵，打電話給雷阮沁才知道，她們竟然還在醫院裡。

不多時，雷啟明也趕到了醫院。

看到慕文海臉色不好，他安慰道：「慕叔叔，都說禍害活千年，慕婉晴她一定沒事的。」

「雷啟明，你胡說八道什麼呢。」雷阮沁上前一巴掌拍在雷啟明後腦勺。

雷啟明一臉無辜，他說錯什麼了嗎？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慕早早手機又響了起來，看了一眼，是家裡座機打過來的。

想起時時和城城還在家裡，慕早早急忙將電話接了起來。

保姆說兩個小傢伙在家裡哭，她一個人搞不定了。

「我這邊還有事，你拿小汽車哄好時時，然後再讓時時哄城城。讓他們先睡，就說他們睡著之後我就回去了。」

又跟保姆交代了幾句，慕早早深吸一口氣，掛斷了電話。

慕文海情緒已經平復了很多，擺擺手，對三人道：「已經很晚了，你們都回去休息吧。」

「爸，我在這陪你。」慕早早道。

「我沒事，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剛才只是一下子被驚到了，現在已經沒事了。時時晚上睡覺還要你帶，阮阮也還得照顧城城。快回去吧。」

「爸。」慕早早怎麼忍心讓慕文海一個人在這裡。

「不聽話是吧？」慕文海作勢瞪了慕早早一眼。

慕早早眼眶微紅，差點哭出來。

「傻丫頭，我都說了我沒事。等晴晴手術結束之後，我給你打電話。或者你實在想來，等把時時哄睡了之後，再來也行。」

話說到這裡，慕早早也沒堅持。只是囑咐一句：「爸，你別擔心，晴晴一定不會有事的。等明天我讓陸深過來跟她聊聊。」

慕文海點點頭。

雷啟明原本想留下，慕文海不肯，非讓雷啟明送這倆丫頭回家。

三人均拗不過慕文海，只好一起離開。

從醫院到公寓，慕早早一路上一句話都不說。

雷阮沁給雷啟明使了個眼色，他連講了好幾個笑話，慕早早一點反應都沒有。

到最後，雷啟明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剛進家門，慕早早的手機又一次響起來。

她以為是慕文海打過來的，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眼中閃過一抹委屈。

上面閃爍著兩個字——老公。

跟在她身邊的雷阮沁，暗自鬆了口氣。這世界上還是有人能治得了她的。

「是慕叔叔打來的電話么？是不是慕婉晴沒事了？」雷啟明關上房門，跟在後面問了一句。

雷阮沁拉著雷啟明去了房間，看那些哭鬧的小傢伙去了。路上，雷阮沁小聲道：「是言之。」

雷啟明恍然，識趣的沒多說什麼，跟雷阮沁一起進了兒童房。

慕早早坐在客廳沙發上，將電話接了起來。並沒有說話。

電話那頭的蘇言之也沒有說話。

「傻啦。」慕早早終究按捺不住，嘀咕一句。

「想你了。」蘇言之聲音輕柔，好似就在慕早早的耳邊。明明相隔的那麼遠，慕早早卻還是忍不住紅了臉頰。

原本一肚子的委屈和傷懷，此時此刻，聽到蘇言之的聲音之後，好像也沒那麼糟糕了。

「怎麼不說話？」蘇言之問。

慕早早回過神來：「你剛下飛機么？」

「嗯，準確的說，現在還在機場。」

「你那裡現在是幾點？」慕早早看了一眼客廳的時鐘，又道：「應該快十二點了吧，吃午飯了沒？」

「還沒。」

「怎麼還不去吃？呆在機場幹嘛？接你的人還沒到么？」

「沒，沒人接我，我自己打車過去。」蘇言之說。

「那你幹嘛還不去吃飯。」

「想你。」蘇言之只說了兩個字，聽的慕早早小心臟噗噗亂跳。

這男人看樣子剛下了飛機，一開手機就給慕早早打電話了。

「時時乖么？」蘇言之問。

慕早早點點頭，又發現蘇言之看不見，便輕輕『嗯』了一聲，想起早上的事情，慕早早忍不住笑：「其實也不是很乖。」

蘇言之臉色一垮：「什麼意思？」

「他把你送的小汽車都摔破了，然後丟垃圾桶裡面去了。」慕早早才不介意告兒子的狀，現在想想時時這小傢伙也真是好玩的很。

「為什麼？」蘇言之一陣無語，他怎麼得罪這個寶貝大少爺了？

「嫌你搶佔了人家親娘，不陪他睡覺，不陪他玩，還要凶他。」慕早早只說了這些，並沒有告訴蘇言之，時時還想回英國找丹。

電話那頭的蘇言之，明顯無語：「什麼叫我搶了他親娘，是他搶了我親老婆才對。要不是因為他，我用得著將近一年不敢碰你么，要不是因為他，用得著想跟你放肆一下都要去酒店么。這小傢伙，再不知足把他送全托去。」

「我可不想你們父子倆鬧，他只是想要你多關心關心他。」

「剛才那問題就當我沒問，不說他了，說說你。我那麼久不在，想我沒？」蘇言之可不想跟小嬌妻這麼美妙的時間，被那個小混蛋給破壞。

「你說呢？」慕早早不答反問。

「我說？那你肯定想我想的吃不下飯，今天晚上估計也睡不著覺。不過你也別太想我了，你老公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等會兒去酒店休息一下，晚上還有個宴會。明天是研討會，後天大後天連續三天都是研討會。然後就領他們在這裡轉一轉，我就可以回去了。」蘇言之跟慕早早詳細的報備著他這幾天的行程。

「嗯，在外照顧好身體。」

「你也是。」蘇言之聲音頃刻間軟了下來。

慕早早心頭又是一陣萌動。因為心情被蘇言之調動的忽上忽下，慕早早心頭有些鬱悶，也有些小小的火氣。

催促一句：「那你趕緊吃飯去吧，我要睡覺了。」

「親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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