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心驅使下,慕早早點開了通話詳情。正好是剛才她在樓下曬太陽那會兒,足足聊了半個小時之久。
他們之間什麼時候這麼有話題了?慕早早眉宇微蹙。想起上次陸銘來找她,說感謝蘇言之沒有繼續追究錢瑩,慕早早越來越覺得,蘇言之跟錢瑩之間,似乎有什麼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倒不是懷疑蘇言之跟錢瑩有什麼見不得光的曖昧關係。這一點慕早早還是很肯定的,蘇言之不可能跟錢瑩怎麼樣。但是她也很肯定,最近蘇言之的不對勁,肯定跟錢瑩有關。
她覺得錢瑩可能跟蘇言之消失這一個月有關。要不然為什麼消失了一個月,回來之後忽然放棄對錢瑩的調查?為什麼下午看到錢瑩打過來的電話,又一直心不在焉的。
慕早早腦海中閃現出上次在路上的時候,也是一個電話打進來,蘇言之好像特別害怕被慕早早看到,急急的一把將放在車子前面的電話拿了起來。看到是雷阮沁打進來的,他似乎才鬆了一口氣。
連消星星也沒心思玩了,慕早早又悄無聲息的下了樓。
晚飯的時候,蘇靖廷在外面參加飯局。蘇皓軒也去參加一個寶石展會的活動去了。
別墅寬大的飯桌前,只有蘇言之跟慕早早兩個人。偌大的別墅,此刻倒像是慕早早跟蘇言之兩個人的私人住宅。
「言之。」慕早早一邊吃着飯,看向了坐在旁邊的男人。
「嗯?」蘇言之也轉頭望向了她。
慕早早低下頭,手裏拿着筷子,一粒一粒吃着碗裏的飯。有些問題她原本不想問,就這樣過去算了。可心裏老是去想。慕早早只能說懷孕讓她變的比以前敏感,沒辦法說服自己一點也不在意。
她斟酌片刻,再次平靜的開口:「我想知道你那一個月去了什麼地方。」
「如果時機合適,我一定會告訴你。」蘇言之似乎已經猜到慕早早要問這個問題。
「如果我現在就想知道呢?」慕早早手裏拿着筷子,卻已經無心吃飯。
「你現在情況特殊……」
「還能換個好一點的理由么?」慕早早有些泄氣:「你剛回來那天晚上,我要回公寓你不肯,要去酒店你也不肯。你回來的這麼多天,基本上不碰我。前些日子因為你忙工作的事情,我可以理解。但現在那些事也已經告一段落了,我們是不是該找個時間好好聊一聊?」
蘇言之低着頭吃飯,沒有去看慕早早,也沒有回她的話。
「是誰在結婚的第一天就說,夫妻之間不要有隱瞞。更不要一個人胡亂猜疑。我不想猜疑,但至少身為你的妻子,我該有知情權吧?」慕早早乾脆放下筷子,目不轉睛的望着蘇言之。
蘇言之還是不肯說話。
「那你告訴我,今天你給錢瑩打電話做什麼?」慕早早說。
「你不信任我?」蘇言之抬起眸子。他之前在卧室給錢瑩回了一個電話,當時慕早早正在樓下,是不會聽見的。她知道他給錢瑩打的電話,說明她私自看了蘇言之的手機。
看着蘇言之眼神之中帶着責備,慕早早情緒有些複雜。
「我如果不信任你,根本就不會問你這些問題。」慕早早眼中劃過一抹受傷,從桌前站起身來:「我吃飽了,先回房了。」
「早早。」蘇言之去拉慕早早的胳膊。
慕早早一閃身,躲開了蘇言之的碰觸,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餐廳。
蘇言之緊緊攥了攥拳。剛才是他太激動,竟然說話那麼不過大腦。他的確是害怕慕早早不信任他,因為很多事他不知道究竟該怎樣跟慕早早解釋。
慕早早上樓回了房間,沒有開燈,徑直走到窗邊,看着別墅外面的路燈,映照着昏黃的路。
燈下有盈盈閃閃的小東西飄蕩著,仔細看去,竟然像是雪花。
慕早早伸手打開窗戶,一陣寒風撲面,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寒顫。仔細去看,外面竟然真的飄起細細碎碎的雪花。雪花很小,看起來像鹽粒一般,落到地上,很快化掉。
看見這雪,慕早早腦海中浮現出一段回憶。
初一那會兒,一件讓她這輩子都忘不了的糗事,卻也是為數不多的美好回憶。
那時候的初中是要上早自習的,五點多鐘就要起床。慕早早不忍心讓司機每天跟着早起,每次都是自己騎車去學校。
冬天的早上五點,天漆黑一片。蘇言之說慕早早個笨蛋會走丟,於是每天早上五點十分準時出現在蘇家別墅門口,安安靜靜的等著吃完早飯的慕早早出來。
有一天夜裏大雪紛飛,次日外面一片銀裝素裹。慕早早的車子剛騎上馬路,被汽車壓的滑溜溜的路面,讓慕早早控制不住車子的方向,歪歪扭扭在大馬路上摔了一個狗吃屎,她自己裹得像個粽子,倒是沒有傷到。可那輛車就慘了。
已經初三的蘇言之,把慕早早罵了個狗血噴頭。就在慕早早委委屈屈的幾乎要哭出來的時候,蘇言之將車子丟在一旁,冷著臉上前,抓着她的手把她從結了冰的地面拉起來。
「有沒有摔到?」明明是關心的話,可是從這個大男生嘴裏說出來,卻比這地上的冰還要冷。
慕早早哪裏敢說疼,癟著嘴搖了搖頭。
「你傻么?笨手笨腳的,蠢死了。」蘇言之繼續罵。
慕早早心裏委屈,大冬天的站在路邊,還要挨罵。她也不是故意摔倒的好吧。現在好了,車子不能騎了,難道要回去叫醒司機么?
萬一讓爸爸知道,估計也要罵她了。那個時候的慕文海,一心撲在工作上,是不允許有人打擾他休息的。
想到這裏,慕早早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
「哭什麼哭,把眼淚擦掉。」蘇言之兇巴巴的,摘下手套,熱乎乎的手碰觸慕早早已經凍的冰涼的臉蛋,將她的眼淚擦了擦,嘴裏嫌棄著:「再哭臉上就凍出兩根冰棍了。」
「咳……」慕早早被他這句話逗的破涕為笑,抬手一巴掌拍在男孩寬大的羽絨服上:「你才臉上凍倆冰棍呢。還笑我,現在怎麼辦啊。」
「車子都壞了,你別去了唄,我幫你請假。」蘇言之說的義正言辭。
「那怎麼行,我現在回家我爸會罵死我的。」慕早早以為蘇言之說的是真的。
看着她一本正經的樣子,蘇言之傲嬌的用下巴指了指他的自行車。
慕早早瞬間明白過來,憋著笑點了點頭。
「那隻能辛苦你了。」她說的可憐兮兮,可坐上蘇言之車後座之後,一張臉笑的跟花兒似的。
那時候安奕琛,陸銘陸深和雷啟明他們,都有專車接送。也就慕早早跟蘇言之兩個奇葩,放着司機不用,大冬天的非要騎自行車上學。
那一天早上,是慕早早這輩子度過的最溫暖的冬天,比後來有暖氣的冬天要溫暖的多。
雖然蘇言之的羽絨服有些涼,可臉貼在上面,胳膊環抱着那個大男孩的腰,讓慕早早覺得,時光定格在這一刻該有多好。哪怕寒風再烈,雪再大,因為有這個男孩在前面,一切都變得美好了。
從那以後,蘇言之就以慕早早蠢笨為由,每天早上來載她上學,直到蘇言之初中畢業,直到慕早早上了初二。
說來也鬱悶,慕早早小學三年級才轉校到蘇言之的學校。可那時候五年級的蘇言之,第二年就要上初中了。慕早早辛辛苦苦追到蘇言之的初中,已經初三的他,第二年又去了高中。兩個人就這樣一路追逐著,到了大學。蘇言之的畢業典禮,慕早早從陸銘嘴中得知那個真相之後,她這一路追逐,也終於有時間歇歇腳了。
他們竟然認識這麼久了。從懵懂的年少,一直到如今即將身為人母。快二十年了吧。或者,已經二十年了?
二十年,那個男人一直是她生命中最耀眼的存在。她曾經以為,只要兩個人結婚了,就像是小說中的幸福大結局了,就像是童話中王子與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可現在看來,她還是太天真了。
卧室的房門被輕輕推開,慕早早的思緒也被拉回了現實。
「幹嘛開着窗子。」蘇言之聲音之中帶着關心,他在擔心慕早早會感冒。
慕早早沒有回頭,也沒有理會蘇言之的話,眼睛望着外面路燈下細細碎碎的白色小雪花。
「下雪了。」
蘇言之走到慕早早身旁,往窗外看去。
「我們有多久沒有一起看雪了。」慕早早嘴角帶着笑意。
見狀,蘇言之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慕早早真的生氣了,還能看到她笑,真好。
「你的生日也快到了,我好久好久沒陪你一起過生日了。」慕早早說着話,轉頭望向身邊的男人,抬手搭在他的肩頭,問:「言之,生日的時候,我要給你一個驚喜。」
「什麼驚喜?」
「都說了是驚喜嘛,說出來就不是驚喜了。」慕早早白了蘇言之一眼,怎麼這麼笨。
「對不……」
慕早早踮起腳,用唇擋住了蘇言之要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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