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這些日子針對慕早早所做的事，慕婉晴耷拉下臉，略帶委屈的解釋一句：「最近是我不懂事，我真的不想嫁給蘇家的那個變態，所以才會撮合姐姐跟蘇言之在一起。爸，我已經知道錯了，我也會乖乖的聽你的話，去國外好好悔過。」

「你已經原諒你姐姐了？」慕文海問。

林芮站在一旁，似是意識到什麼。

想起之前慕文海那麼衝動的表現，心中推測，這一次，慕婉晴肯定做了特別特別過分的事情。林芮有些擔憂起來，因為她也不知道，慕婉晴究竟對慕早早做了什麼。

可是現在，慕文海不讓她說話，只能靜觀其變。

慕婉晴不知道慕文海什麼意思，雖然她已經知道，慕早早那天運氣好，被蘇言之給救了。但是這件事神不知鬼不覺，就算那幾個人被抓起來了，也絕對不會查到她頭上。因為是上交易，那些人也不知道幕後給錢的究竟是誰。

只可惜，慕婉晴低估了蘇家的本事。

「我沒有資格生姐姐的氣，是我不好。以後我會好好跟姐姐相處。」慕婉晴說着違心的話語。

慕文海以前聽到這樣的話，都會很滿意的表揚慕婉晴一番。

而這一次，慕文海沒有說話，只是哼哼笑了笑。

「我會收回你在公司的所有股份，另外，你去國外之後的生活費，靠你自己賺，我不會給你一分錢。所有的信用卡，銀行卡全部都會給你停掉。」

「為什麼？」慕婉晴瞬間從病床上站起身來，察覺到自己太激動，急忙裝作委屈的樣子，望着慕文海：「爸，為什麼？我怎麼可能自己賺，我才十七歲，又是人生地不熟的國外。我賺不到錢的。」

「賺不到錢就餓死。」慕文海撇開頭去看別處。

林芮現在是真的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上前詢問：「文海，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問問你的好女兒。」慕文海也不去看林芮。

林芮看向了慕婉晴。

慕婉晴現在隱約察覺到，爸爸似乎真的知道了什麼。

病房裏，瞬間陷入了沉默。

沉默太久，就在林芮以為慕文海睡着的時候，他突然開了口。

「蘇氏集團撤掉了公司在南非那邊新項目的所有資金。」

「啊？為什麼？」林芮明白，如果沒有蘇氏集團的資金，光靠天海公司，壓根就沒有能力去開發南非那邊的新項目。現在一切都準備就緒了，如果現在這個時候撤掉資金，項目終止，之前所有的投入，也都白費了。

這對於天海公司來說，真的是一筆不小的損失。

慕文海繼續開口：「因為你的好女兒，用我給她的零花錢，雇了一群小混混，差點毀了我親生女兒的清白。」

「！」林芮一臉震驚之色，隨即轉頭看向了慕婉晴。

見慕婉晴並沒有反駁，她知道，慕文海說的，是真的。

「你！你這丫頭，怎麼可以這麼不懂事！」這一次，林芮也真的生氣了。

她一再跟慕婉晴說，可以破壞慕早早跟慕文海之間的關係，但是不要真的跟慕早早對着干。畢竟慕早早也是慕文海的女兒，血濃於水。沒想到，慕婉晴竟然，會做出這麼嚴重的事情。甚至之前都沒有跟林芮商量一下。

倘若林芮知道，她是一定不會讓慕婉晴這麼衝動的。

慕文海繼續開口：「傷了蘇家的寶貝長媳，人家怎麼還可能再跟你合作。我慕文海自己的女兒，倒是要別的人去疼愛，去保護。反過來我慕家成了她最大的仇敵。好笑，真是好笑極了。」

慕文海哭笑不得，一會兒哼哼，一會呵呵。這樣的狀況，讓林芮心中，特別擔憂。

「我累了，你們回去吧。」慕文海靠在枕頭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林芮知道，這種情形下，慕文海肯定最痛恨慕婉晴，連帶着連她都不想見了。不過，相處這麼多年，林芮對慕文海很了解。

她有些關切的詢問一句：「那個，早早沒事吧？」

「你希望她有事么？」慕文海睜開眼睛，凜冽的望着林芮。

看的林芮身子一抖，下意識搖搖頭：「我怎麼可能希望早早有事，都是咱們家的女兒。這次晴晴的確很過分，你怎麼懲罰她，都沒關係。但是，我想替早早做點什麼，也算是我這個當小媽的一點心意。要不，我打電話給早早，讓她來醫院看看你吧。」

林芮多麼會抓慕文海的心思啊。

現在的慕文海，對慕婉晴已經絕望了。唯一能夠拯救慕婉晴在慕文海心中印象的人，只有慕早早。

當然，慕早早也可能讓慕文海對慕婉晴徹底死心。不過，依照林芮對慕早早的印象，她並不是那種喜歡報仇的女孩。很多事，過去之後，慕早早都不願意多做追究。這件事，如果慕早早不追究，那麼，慕婉晴就還有的救。

她們母女倆辛辛苦苦這麼久，怎麼甘心什麼都得不到？

此話一出口，慕文海又笑了：「你還有臉見她么？反正我這張老臉都覺得丟不起那個人。」

「早早畢竟是咱們的女兒……」

「少來，她是我慕文海的女兒，跟你林芮沒有半點關係。趕緊帶着你的寶貝女兒走，我不想再看到你們。」慕文海聲音冰冷，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

林芮嘆了口氣，這種情況下，識時務者為俊傑。再說多了，慕文海指不定還會做出多麼過激的事情。

病房內再次沉寂下來，慕文海手裏拿着手機，撥上慕早早的號碼，又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的清除掉。再按上，再清除掉。

退出電話本，翻出相冊。裏面有一張慕早早小時候在她媽媽杜佳儀懷裏的照片，也是慕早早天天放在床頭的那一張，唯一留下來的屬於她和媽媽的照片。

慕文海將這張照片設成了手機的屏保，望着，望着，眼眶又紅了。

「對不起，對不起……」

他自顧自的念叨著，將手機輕輕放在胸口，抱在懷裏。

慕婉晴和林芮離開之後，直接回了別墅。

此刻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林芮問慕婉晴，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慕婉晴也沒隱瞞，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給她聽了。

「我的傻女兒，這麼大的事情，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林芮問。

「告訴你，你還會讓我做么？」

「肯定不會啊！」林芮白了她一眼，這不是廢話。

「所以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慕婉晴不覺得自己有錯。

「你知不知道，這件事你錯的離譜。你爸爸這一次，是真的對你失望了。」林芮此刻也有些恨鐵不成鋼起來。這個女兒，什麼都好，就是沉不住氣。說到底還是太年輕，太意氣用事。

「他一直對我就沒有過希望，也不差這一次失望了。是我倒霉，是慕早早命好。」慕婉晴哼笑。

「事到如今，你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林芮也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跟慕婉晴說了。

「我沒錯，錯的是慕早早，錯的是爸爸，錯的是你！」慕婉晴的情緒，一時間有些激動：「從小到大，我都試着成為一個好女兒，可憑什麼不管我怎麼做，都沒辦法跟那個小賤人比？我為什麼非要跟她比？她有她的人生，我有我的人生，你們為什麼不尊重我的人生？為什麼非要以她的人生當做我的目標？憑什麼？」

「那是因為，你爸爸一直覺得虧欠早早的媽媽，所以他想彌補，他在早早身上找尋她媽媽的身影。但時間是最好的葯，這些年來，你爸爸對你的態度，已經明顯改變了，不是嗎？」

「對，確實是改變了。可是，還有用嗎？」慕婉晴有些無力的笑了笑：「我內心的那個小女孩，這輩子都會一直跟別人攀比。不管她擁有多少錢，多少奢侈品，她都永遠不會覺得快樂。因為這個世界上，總有比她更有錢，更漂亮，更優秀的人。就算她再努力，也沒辦法成為最優秀的那一個。」

林芮沉默下來。

慕婉晴聲音有些哽咽：「媽，你只看見我平日裏笑的那麼開心，可你知道我有多絕望嗎？每次當爸爸拿我跟姐姐比的時候，我都覺得，自己是不是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好像我的存在，就是為了襯托慕早早比較優秀。我不願意當這樣的襯托。」

「你怎麼會這麼想呢，你是爸媽心愛的好女兒啊。」林芮試圖安慰。

「是么？你覺得是么？」慕婉晴語帶苦澀：「我覺得不是。我和慕早早，不能共存。她是我內心的一根刺，唯有除掉她，我才可以真正走出心中的陰影。我才可以自由的呼吸。所以我這麼做，有錯么？」

「孩子，她不是你心中的陰影。就算你除掉她，你心中的陰影還是在。」林芮此刻，似乎有些明白慕婉晴的想法。

「沒關係啊，除掉她之後，要是還有其他人比我強，我繼續除。」

「可世上優秀的人那麼多，你除的完么？」

「不然呢？不然我怎麼辦？」慕婉晴從沙發上站起身來，繞着沙發走了兩圈，情緒異常激動：「不然我怎麼辦！你告訴我該怎麼辦！難不成一輩子活在別人的陰影下嗎？難道要一輩子覺得自己不如人，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嗎？就連在自己心愛的男人面前，也把我當成是別人用過的破布。憑什麼？我做了什麼？為什麼要讓我承受這些？」

「晴晴，晴晴你冷靜一點。」林芮起身，試圖安慰。

慕婉晴一把將林芮推開，邁開步子跑出了別墅。

「晴晴，晴晴！」林芮叫了兩聲，慕婉晴頭也沒回。

等林芮追出去的時候，慕婉晴已經攔了一輛計程車，只留給林芮一個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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