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早早又問：「昨天晚上在宴會上看到的，也是你？」

雖然答案已經很明顯，不過，慕早早還是想親自確定一下。也好知道，陸深到底有沒有跟蘇言之吵架。

陸銘點了點頭，見慕早早眼睛在看菜單，怕她看不見自己點頭，便輕輕『嗯』了一聲。

慕早早有些尷尬，裝作點餐的樣子，沒有再去看陸銘。

難怪昨天再宴會上，陸銘對她那麼冷淡。原來，是自己認錯了人。而且，今天竟然還跟這個陌生人一起過來喝咖啡，實在是有點不好意思。

慕早早隨意點了一份摩卡，就將菜單遞給了陸銘。

陸銘直接合上菜單，對服務員淡淡的說了一句：「一杯檸檬水，謝謝。」

知道面前的男人，並不是陸深。慕早早一時之間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其實原本她跟陸深也不熟，只是因為陸深是蘇言之的好朋友，而且……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她在情緒上，還挺喜歡跟陸深相處的。

想起自己對陸深的感覺，慕早早抬頭望了一眼面前的陸銘。

陸銘一直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視線未曾離開過慕早早的面容。五年了，她的臉上，少了一份稚嫩，多了一絲成熟優雅。最大的變化，不是樣貌，而是她完全忘了他。

慕早早原本想問：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因為她覺得，跟陸銘在一起的時候，那種悸動的感受，要比跟陸深在一起還強烈。只不過，想到當初自己問陸深的時候，陸深臉上驚訝的表情，還以為慕早早腦子不好使。而她又跟陸銘剛認識，更是不好意思開口了。

慕早早想了想，終究把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奇怪感受壓了下去。臉上扯出一個笑容，問：「陸深是蘇言之的好朋友，你呢？你跟陸深是雙胞胎，應該也跟言之關係挺好吧？」

陸銘一直盯著慕早早的目光，在聽到這個問題之後，瞬間收了回去。原本稍微緩和了一點的面容，此刻又一點一點開始變的冰冷。

他的手機此時響了起來，是條簡訊。他總是這麼忙，忙到連跟『老友』敘敘舊的時間都沒有。

慕早早的摩卡端了上來，她輕輕用勺子攪動著上面一層奶油。

陸銘沒有理會簡訊，將手機隨手放回了口袋裡，看著慕早早美好恬靜的模樣，他說：「我跟蘇言之不熟。」

「這樣啊。」

一下子又冷場了，慕早早再次尷尬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一向不喜歡這麼冷淡的男人，比如安奕琛那座萬年冰山。比如面前這個你不說話他絕對不會主動找話題的男人。

相比起來，蘇言之雖然有時候油嘴滑舌了一點，但至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整個人都很放鬆，不至於這麼尷尬。

慕早早最受不了這樣的場面，如果真的是無關緊要的人，她可能直接起身告辭了。可面前的男人，看起來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只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開口。而慕早早的心中，也奢望著，陸銘可以稍微多說一點話。自己雖然不能正大光明的問他，但是可以旁敲側擊啊。

「那個……」慕早早憋了半天，再次開口。

「我……」卻不巧，陸銘也在這個時候開口。

兩個人對視一眼，陸銘紳士的對慕早早道：「你先說。」

慕早早也沒含糊，笑了笑，說：「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她要調節一下氣氛，再想個辦法旁敲側擊一下才行。

陸銘沒說話，慕早早就當他默認了。

搜腸刮肚，腦子裡忽然想起一個以前雷阮沁講給她聽的笑話。

「有個年輕人，第一次在集市上賣冰棍。」慕早早一邊說著，一邊暗暗注意著陸銘臉上的神情，繼續道：「你知道很多人第一次做事，都會不好意思。這年輕人也一樣，他不好意思叫賣，正巧，旁邊有一個老頭也在賣冰棍。那老頭倒是一點都不緊張。見他高聲喊了一句：『賣冰棍』，你知道年輕人說了一句什麼嗎？」

慕早早已經有些綳不住要笑，盡量讓自己維持正常的表情。畢竟是講笑話給別人聽，自己先笑就沒意思了。

陸銘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慕早早硬憋著笑，道：「老頭喊完之後，這年輕人小聲跟著說了一句：『我也是。』」

話一說完，慕早早忍不住笑了起來。

陸銘生性冷漠，根本沒有幽默細胞。從小到大，他對這些笑話，從來都不感興趣。

雖然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笑的，不過，看著慕早早笑的那麼開懷，他也跟著扯了扯嘴角，很給面子的笑了兩聲。

慕早早見他笑，自己笑的更歡。一邊笑一邊問：「怎麼樣？好笑吧？」

陸銘不置可否，只是靜靜的看著面前的女人。這樣的目光，讓慕早早更加覺得不自在起來。

「呃……我笑話講完了，你說吧。」慕早早低下頭，飲了一口面前的咖啡。

陸銘的話，堵在喉嚨處。原本鼓起的勇氣，也在慕早早的笑話過後，消失殆盡。

他搖了搖頭：「我沒什麼要說的。」

慕早早被陸銘這句話惹的輕咳兩聲。還好剛才咖啡咽下去，要不然，估計要沒有形象的吐一桌子了。

他說沒什麼要說的？

慕早早總算是遇見一個比自己還能冷場的人了。

既然沒什麼可說的，兩個人又不是很熟。慕早早也沒有多做停留。心中的那些疑惑，恐怕今天是沒有辦法問出口了。

「謝謝陸先生的咖啡，我回家還有點事，下次有機會再聊吧。」慕早早扯起一個微笑，站起身來。

「我送你。」陸銘也跟著慕早早一起起身。

「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慕早早有些不好意思。

「沒關係。」

陸銘都這麼說了，慕早早如果再拒絕，顯得有些太沒禮貌了。只好點點頭，跟陸銘並排走出了咖啡廳。

門外那輛黑色奧迪r8裡面，蘇言之手握方向盤。看見慕早早跟陸銘從咖啡廳里走了出來，陸銘還紳士的幫慕早早推開了厚重的玻璃門。慕早早轉眸給了陸銘一個笑臉。

又是對他笑。

蘇言之的手，緊緊抓著方向盤，隱約可見手上青筋微微鼓起。他啟動了車子，開進了地下車庫。

慕早早和陸銘一起走到了樓下，對著陸銘笑了笑：「到了。」

陸銘點點頭，沉默著沒說話。

慕早早也沒指望這高冷的男人還說出什麼告別的話來，她只是說了一句：「再見。」便轉身往樓道里走去。

「早早……」

慕早早感覺胳膊忽然被人抓住。

她回頭一看，陸銘正伸著手握著她的胳膊。看到慕早早臉上略帶驚訝的表情，陸銘急忙收回手：「對不起。」

「還有事？」慕早早歪著腦袋，模樣煞是可愛。

她倒是沒生陸銘的氣，只是沒想到這男人會忽然抓住她。

陸銘終究是搖了搖頭：「沒事，你上去吧，再見。」

「再見。」慕早早沒有多想，邁步進了樓梯。

望著女人的背影，陸銘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的垮掉。

她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當年的所有的事情，甚至包括他。她都忘掉了。

原本曾經在心中下過的決定，此刻也在一點點鬆弛。

慕早早邁步踏上樓梯，總算是長舒一口氣。陸銘這個人，實在是太高冷了，跟他在一起只覺得好緊張。

慕早早忽然意識到，曾經對陸深，以及現在對陸銘的感情，似乎不是戀人之間的悸動。

這一認知讓慕早早整個人陷入沉思。不是戀人之間的悸動，那是什麼感覺？他們之間，真的只是陌生人么？

想起五年前自己出過的那次車禍，的確是腦子遺失了一些東西。只是這些年她都一直這樣過來了，最重要的人都沒有忘掉，像是她的家人，雷阮沁，雷啟明，全部都記得清清楚楚。從小到大的事情，同樣也記得清清楚楚。所以對於那段遺失的記憶，慕早早從來沒有過多的去想過。

然而現在，她不得不關注。因為內心升騰起來的感覺，讓慕早早無法忽視。

走到五樓，慕早早按開密碼鎖。進門換鞋，聽到房間裡面腳步聲走了出來。

「回來了，吃飯吧。保姆已經把飯做好了。」蘇言之一臉溫暖的笑，出現在玄關處。

「你這麼早回來啦，也沒給我打個電話，早知道我早點回來的。」慕早早換了拖鞋，跟蘇言之一起邁步走進了房間。

「想給你一個驚喜。驚喜沒？」蘇言之半開玩笑，從背後圈住慕早早的蠻腰。俯身貪戀的輕嗅她發間的清香。好似隨時都會失去，再也碰觸不到一樣。

「蘇言之，你真是越來越膩歪了。」慕早早嫌棄一句，輕笑著掰開蘇言之的手，將手裡提著的那身鑽石公主裙袋子丟在了沙發上，邁步走進了洗手間。

望著慕早早的背影，蘇言之心中略微有些難受。

她是在嫌棄他么？是不是她更喜歡陸銘那麼高冷的樣子？所以自己總是這樣腆著臉靠近，才讓慕早早很煩么？

那是不是自己冷酷一點，慕早早會更喜歡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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