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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保衛戰 - 第二百一十八章 螢火蟲字體大小: A+
     

    褚慕白點點頭,繼續絮叨:「邵相也說帶她去千重湖那裏去看牡丹,也好散散心,否則一直悶在楓林里,足不出戶,早晚會悶出病來。她自己不願意踏出楓林。」

    陌孤寒心裏有些不是滋味:「邵子卿手無縛雞之力,月華跟她出去不夠安全,記得叮囑初九一定要跟緊了。」

    褚慕白也不戳破他的心思,講述著月華生活里的點點滴滴,語氣里是難掩的寵溺。

    「初九如今假傳聖旨,香沉天天將他當做神仙一樣供著。兩人你來我往,故意逗趣,討月華開心呢。」

    陌孤寒挑了挑眉:「怎麼說?」

    「香沉那丫頭嘴巴厲害,經常欺負初九,將他噎得一愣一愣的。有一次把初九惹急了,他說您答應過他,若是將娘娘保護好了,將來就答應他一個條件。」

    陌孤寒一愣:「朕的確說過重重有賞,不過還真沒答應什麼。」

    褚慕白一副瞭然地笑:「初九說,若是哪天香沉把他惹急了,他就央求您,把香沉賜給他。」

    陌孤寒愣怔片刻,啞然失笑:「這初九怎麼也學的這樣陰險狡詐?」

    「可不就是,自那以後,香沉就偃旗息鼓,閉了嘴巴,再也不敢揶揄他,還要將他當做神仙一樣供著,時時提心弔膽。娘娘也不戳破初九的陰謀,天天看熱鬧。」

    陌孤寒的笑意更勝:「難得有人能夠收拾得了那個丫頭,月華一點都不護短。」

    「前幾日,凌曦來楓林小住了幾日,陪月華解悶。將咱們新科狀元韓玉初急得如同火上房。」

    「當初月華說給他提親的時候,他還不情願,如今知道寶貝了。咦,慕白還沒有心上人么?」

    陌孤寒話鋒一轉,褚慕白頓時覺得汗顏,想要落荒而逃:「這個問題,皇上貌似前天剛剛問過。」

    「是么?」陌孤寒絲毫不以為意:「兩天的時間,已經夠長了。」

    皇上不是這幾日日理萬機很忙嗎?怎麼還一直念念不忘,惦記着自己的婚事?

    褚慕白無奈道:「微臣暫時還不想考慮終身大事。」

    陌孤寒今日卻並不說教,徑直開門見山道:「以前月華曾經跟朕提及過你的婚事。她說,她不放心你一個人孤零零的,身邊連個知冷知熱的人也沒有,所以想要把香沉給你。」

    褚慕白心中一凜,想起月華經常別有深意的眼神和調侃,想來陌孤寒所言應該是真的。

    香沉自小是在將軍府里長大的,當初就像月華的小尾巴一般,處處跟着,甩也甩不掉。在他的心裏,香沉還是那個拖着清鼻涕,口快心直的小丫頭,原來,她也已經長大了。

    「月華如今身邊也只有香沉一個可以作伴說話的丫頭,微臣怎麼可以奪人所愛?」

    陌孤寒查看褚慕白的窘迫,知道月華定然是在他跟前還沒有捅破這層窗紙,索性便由自己來做這個冰人,點好鴛鴦譜,自己心裏也可以放心得下。

    「如今你們相處在同一個屋檐下,正是培養感情的好時機,將來月華回宮,朕便做主,將香沉那個丫頭許給你,先在你跟前伺候着,月華也好放心。」

    褚慕白覺得身子下面的琉璃瓦十分咯人,坐得時間久了,有些酸疼,便訕訕地起身:「皇上若是沒有其他吩咐,微臣就告退了。」

    陌孤寒心情大好,看看天色,現在月華應該也歇下了,開恩揮揮手:「走吧。」

    褚慕白拱手一禮,躍下屋脊,便消失在重重殿影里。

    陌孤寒一個人坐在屋脊上,展開手中的油紙包,低頭輕嗅兩下,微微一笑:「明天應該傳召邵子卿進宮陪我喝酒了。」

    下面榮祥見褚慕白離開,小心翼翼地提醒:「皇上,已經夜深了,是否就寢?」

    陌孤寒默然半晌不語,只是戀戀不捨地又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皓月,眸中清輝瀲灧,柔情如水。

    榮祥等了許久,不見陌孤寒說話,小聲道:「那奴才讓廉妃娘娘歇下了?」

    陌孤寒彷彿瞬間從雲端里跌落下來,摔得心裏有些沉重。

    「廉妃」兩個字,對於這樣皎潔如銀的夜色而言,本身就是一種褻瀆。

    他不耐煩地揮揮手:「讓她歇下吧......榮祥,跟朕去一趟金雀台。」

    榮祥傳下命令去,立即明白了自家主子的心思。

    陌孤寒心煩意亂的時候,經常會登上金雀台,憑高而望,沐浴著月光,看宮中燈盞就如天上繁星點點,聽夏蟲在暗黑的角落裏「唧唧」彈唱,心就會靜下來。

    月光不僅可以過濾心塵,令人濾去煩躁焦慮,有時還能令人茅塞頓開,滋生出巧妙的靈感來。

    榮祥每次都不遠不近地跟隨着他,看着他孑然一人,走在空曠冷寂的紫禁城,月光將他的身影拉得極長,愈加顯得落寞凄涼。

    他知道自己主子在想誰,也知道他每次登高,遠眺的是什麼方向。

    他也想皇後娘娘了,皇后在的時候,自家主子眉角眼梢,洋溢的都是跳躍的歡快,就連說話,都是濃濃的人情味道。

    主子高興了,下面奴才們日子也好過,身上的擔子也輕鬆。不像現在,他天天黑著一張臉,整個乾清宮裏的奴才們,就感覺好像烏雲罩頂一般,沉悶得喘息不過來。

    都有多久沒有聽到皇上爽朗的笑了?

    對於朝堂之上的事情,榮祥知道得不多,他只是納悶,為什麼皇後娘娘對皇上一腔痴情,容得下囂張跋扈的泠貴妃,還與當初的君淑媛,蘭婕妤交好,為何就偏生容不下廉妃呢?寧願離開皇上,一人凄清地獨守在楓林墓前,也不肯退讓一步。

    而自家主子也是奇怪,明明是喜歡皇後娘娘,喜歡到骨子裏,卻又狠心將她趕出皇宮裏去,自己日日惆悵,夜夜輾轉。

    榮祥思及此,也是輕嘆一口氣。

    夜色愈加深沉,起了微涼的夜風。宮裏許多的燈盞次第熄滅了,整座紫禁城陷入一片靜謐之中。

    陌孤寒站在金雀台上,一動不動,沐浴在月光里,猶如雕塑。

    榮祥慢慢地拾級而上,走近陌孤寒身邊,想要提醒他,應該回去安寢了,明日還要早朝。

    遠處隱隱約約有黃綠色熒光閃耀,一團一團,朦朦朧朧,在半空中跳躍着,飛舞著,在逐漸暗沉下來的夜幕中,極是明顯。

    榮祥腳下一頓,詫異地問:「那是什麼?」

    陌孤寒緩緩收回看向北城的目光,轉過頭來,也是眉心一蹙。

    「那是什麼地方?」

    榮祥跳着腳看:「好像是鶴妃娘娘的悠然殿。」。

    陌孤寒略一沉吟:「過去看看。」

    兩人拾級而下,徑直向著悠然殿的方向。

    行得近了,便有零星的光亮在半空中飛舞,猶如夜空裏灑落的熒光,星星點點地四處飄落。

    「是螢火蟲!」

    榮祥當先反應過來。

    陌孤寒自幼便處於深宮之中,也曾見過一兩隻這種小東西,但是這樣大片飛舞的螢火蟲,倒是委實罕見,覺得新鮮。

    「宮裏如何會有這麼多的螢火蟲?」

    他有些納罕。

    「這種小東西喜歡有水潮濕或者草木繁盛的所在,悠然殿附近有水池,今年又僻靜,許是滋生了許多。」

    兩人繼續向前,悠然殿附近更是螢火蟲環繞,一隻只的飛蟲上下盤旋飛舞,熒光閃爍,時明時暗,使得悠然殿猶如處在夢境中一般虛幻。

    「蟲兒飛,蟲兒飛,提着燈籠追......」

    有人在低聲哼唱,聲音宛若琴音泠泠。

    陌孤寒與榮祥二人循聲而至,見一二八韶華的宮娥正手提一琉璃瓶,捕捉夜空中流動的螢火。琉璃瓶里已經裝下了許多,映襯得瓶子裏朦朧一團,流光璀璨。

    宮娥生得嬌俏,一舉一動輕盈可人,對於二人的腳步聲渾然不覺,猶自低聲哼唱,身姿綽約,翩然若舞。

    「大膽,哪個宮殿裏的奴才!」

    身後榮祥沉聲呵斥道。

    那少女驚慌地回過頭來,見是陌孤寒,手中的琉璃瓶「啪」的落在地上,打了兩個滾,然後瓶子裏的螢火蟲就順着瓶口蜂擁著飛出來。

    少女又惋惜地驚叫一聲,方才跪在地上,顫聲道:「悠然殿宮婢纖歌叩見皇上。」

    陌孤寒聽她一說,方才記得鶴妃身邊的確是有這樣一個丫頭,只是見過數次,並不曾覺得這般出挑。

    前些時日,自己與月華生了誤會,鶴妃到自己跟前勸說過幾句,大肆誇讚月華,每句話都說到自己的心坎里,令他瞬間對於鶴妃刮目相看。

    以前的鶴妃偏好生事,心眼如針鼻一般大小,容不得別人,一張利嘴尖酸刻薄,手段更是陰狠至極。自從崔昭儀一事之後,陌孤寒從未正眼看過她。甚至於她因君淑媛一事被毀容,他也並未怎樣安慰,完全不聞不問,愈加冷落。

    沒想到,她潛心修身養性這段時間,心性脾氣竟然全都變了,陌孤寒心裏不禁一軟。

    「你家主子呢?」

    纖歌抬起一張眉清目秀的小臉:「我家娘娘還在為皇上念經祈福,每夜要到三更方才休息,這時候還早。」

    「起來吧。」

    陌孤寒淡然開口,然後腳下一轉,徑直去了悠然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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