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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保衛戰 - 第二百零四章 皇上,放了我吧字體大小: A+
     

    邵子卿聞言緘默不語,只是指節隱約泛白,將膏藥揉作一團。

    月華愈加疑惑:「難道不對症嗎?」

    他的臉猛然沉下來,悶聲道:「娘娘以後盡量就不要用這膏藥了,全都丟了吧。」

    「為什麼?」月華不解地問:「感覺還是頗有效果的,貼上以後腰部發熱,極是熨帖。」

    邵子卿支支吾吾不肯說,月華疑惑便愈重,落下臉來:「在月華跟前,邵相還有什麼是不能說的?」

    邵子卿不過略一思忖,終於下定決心道:「說了娘娘莫多心,這藥膏里麝香等活血成分含量太多,藥性太猛,娘娘又是腰間長期使用,這,對身子不太好。」

    邵子卿話說得隱晦,月華一愣,瞬間便明白了他話中的含義。

    她猛然站起身,嘴唇哆嗦著顫聲問:「你,你的意思是說,這葯使用時日久了,將不會有孕是不是?」

    邵子卿不說話,只是低低地「嗯」了一聲。

    月華一陣頭暈目眩,踉蹌後退兩步,幾乎跌坐在地上。

    邵子卿趕緊上前,將她攙扶住了:「娘娘怎麼了?」

    月華呆愣不語,雪白的貝齒只將嬌艷欲滴的紅唇幾乎咬出血來,整個身子也開始輕顫。原本便弱不勝衣,現在更是幾乎失了筋骨,癱軟在地上。

    邵子卿不明所以,不知道好生生的,她如何就突然這幅神色,慌張地吩咐香沉:「快些將我包里的銀針拿過來,否則她身子痙攣,控制不住自己,會把嘴唇咬穿的。

    香沉亦是大驚,忙不迭地去翻邵子卿放置在一旁的鹿皮針包,手忙腳亂。

    月華已經緩緩地緩過氣來,吃力地搖搖頭:「不用了,我沒事。」

    邵子卿聽她說話,確實已經無礙,方才放下心來,心有餘悸地嗔怪道:「前兩日還說的好好的,已經放寬了心思,不再跟自己過不去,怎麼一轉眼便又這樣駭人?」

    月華一聲苦笑,被邵子卿攙扶著慢慢坐下來,低頭默然半晌,方才抬起頭來,緩緩道:「一時氣苦罷了。」

    邵子卿吩咐香沉:「去端一碗溫水過來,化一顆藥丸給你家主子服下。」

    香沉應聲,立即轉身出去,依舊閉了房門。

    邵子卿方才沉聲問道:「說吧,這膏藥是誰給你的?」

    月華將臉埋進膝蓋里,瑟縮著瘦弱的肩,艱難道:「皇上。是他特意叮囑太醫配製的。」

    邵子卿一時也默然,不知如何勸解:「興許,只是下面奴才不知輕重。」

    「若是連這點計量都衡量不清,還配做什麼太醫?」月華緩緩搖頭:「若是擱在以前,或許,我會傻傻地存在一點天真的期望與幻想,如今,罷了,認命便是。」

    「皇上待你一片赤誠,絕對不會作出這樣的事情。我們將御醫傳喚過來嚴加審問便知,你不應該就這樣無端地揣測皇上,你們只會誤會越來越深。」

    月華眸子里的水汽逐漸蒸騰起來,慢慢地凝聚,搖搖欲墜。然後終於承受不住,霎那間零落如雨。

    這是月華第一次在邵子卿面前這樣無所顧忌地流淚,這樣傷心欲絕,她突然就不想再掩飾,不想再將委屈憋在心裡。

    晶瑩的淚,便如斷線的珍珠,撲簌簌洇濕了她的臉,淌進嘴角里,掛在精巧的下巴上,悄無聲息。

    月華終於輕輕開口道:「我無論怎樣做,哪怕是為了他,性命都可以不要,心都可以剖出來,坦誠在他面前,又有什麼用?我終歸還是常家人,母親還是姓常,剪不斷,割捨不掉。

    他縱然是再愛我,寵我,他永遠都不會真正地相信我。他口口聲聲有苦衷,卻寧願看我傷心,也不讓我知道內情,他甚至都不願意讓我有他的孩子。

    萬人寵不如一人懂,我不要他怎樣寵我,哪怕他朝三暮四,左擁右抱,我也可以忍受,誰讓自己當初嫁入了帝王家呢?我就只卑微地希望他能懂我的心思就好。到頭來,原來一切也不過是鏡花水月。」

    她的眼淚,她的感傷與凄涼,都**裸地坦誠在邵子卿面前,無所遁形。

    邵子卿驀然站起身來:「子卿去找皇上問個明白。」

    月華站起身,伸手去攔阻,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不要去。」

    「你為什麼攔著我,難道你就讓我眼睜睜地看著你傷心束手無措?然後你再繼續消沉下去,鬱鬱寡歡,揣著這個結兒一輩子?娘娘,你若是還將子卿當作知己的話,便鬆開手。」

    月華堅定地搖頭:「他如今對我已經生了誤會,兩看兩生厭,怎樣都不會相信我。你去質問他,反而令他生疑,也不過是像我哥哥那般自取其辱,何苦再連累於你?」

    「娘娘覺得子卿會怕嗎?」

    「你不怕,可是我怕!」月華苦笑道:「哀莫大於心死,月華覺得,已經無所謂了。邵相,罷了。」

    一聲罷了,千滋百味,邵子卿也呆愣下來,任由月華緊緊地攥著他的衣袖,恍惚間,仿若時光倒流,又想起她入宮前那一夜,也是一聲輕嘆,兩人之間,所有的恩怨,便全都罷了。

    門,被人從外面猛然推開,刺目的陽光照射進來。

    陌孤寒站在門外,冷冷地盯著月華的手,面沉如水。

    「很好奇邵相如何今日診病來了這麼許久,都不見回去,原來是皇后盛情挽留。」

    月華的手一點一點鬆開,慢慢轉身,沖著陌孤寒俯身一禮:「參見皇上。」

    陌孤寒一步踏進來,帶進來的卻是徹骨的冷寒。他上前攙扶起月華,堅實的手,就像鐵鉗一般,鉗製得她生疼。

    月華忍不住緊蹙了眉頭,卻倔強地強忍著,不願示弱痛呼出聲。

    陌孤寒絲毫沒有覺察到自己不由自主加重的力道,不悅地問:「皇后好像很不願意看到朕?那你以前那般挖空心思地接近朕做什麼?」

    月華清冷一笑:「既然皇上不相信妾身,那麼妾身還有必要解釋嗎?」

    「朕什麼時候不相信你了?朕不相信你會這樣寵你?讓你任性而為?會放心讓邵相出入這宮殿,為你診治?甚至於你們二人同處一室,拉拉扯扯,這般曖昧不清,朕都不敢問你一聲,唯恐你怪責朕狹隘多疑。可是,你連解釋一聲都不屑於了是嗎?」

    陌孤寒手下的力道更大,月華終於忍不住吃痛,掙脫開他的手:「既然你相信,那你說妾身需要向你解釋什麼?」

    她厭棄的樣子惹得陌孤寒愈加氣惱:「你需要解釋的很多,朕無非就是想知道你的心思,你究竟在想什麼?」

    月華個子嬌小,看著陌孤寒的時候,需要仰著臉,門外的陽光跳躍進來,照在她的臉上,從她眸中的晶瑩里折射出瀲灧的波光。

    「月華一次次將自己的心剖開了,給皇上看,皇上是真的不懂,還是不願意懂?月華的心思很簡單,別無他求,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如今,這個心愿碎了,我的心裡已經空落落的,滿目瘡痍,一片荒蕪,什麼都沒有,月華也沒有什麼可以給皇上看的了——皇上,放了月華吧?」

    「娘娘!」邵子卿大驚失色,上前一步:「三思後行!」

    陌孤寒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幾乎是低聲咆哮:「朕這般低聲下氣地求你原諒,戰戰兢兢地看你臉色,你究竟想要怎樣?朕對你哪裡不夠好?」

    月華一聲苦笑,慢慢地跪下去:「皇上對月華恩寵如山,是月華福薄,承受不起皇上的恩德。皇上,您曾經答應過妾身,如果,有一天,您厭棄了月華,月華求您放了我,讓我回到那片楓林里,陪伴長眠於世的父母。皇上,如今妾身求您,放手吧?讓我走?」

    「不可能!」陌孤寒渾身氣怒的火焰升騰起來,整個人似乎失去理智一般,目眥欲裂:「褚月華,朕告訴你,想要讓朕放手,完全不可能!今生,你生是我陌孤寒的皇后,即便是死,也要和朕並棺合柩,一同奔赴忘川彼岸!」

    他的話,信誓旦旦,若是擱在以往,對於褚月華而言,是感人肺腑的鏗鏘誓言。可是如今,月華只將它當作佔有與霸道,心生苦澀。

    「皇上的心,便是這冰冷的紫禁城,如今對於月華而言,只是一座禁錮自由的墳冢。月華被拘禁在這裡,也只恨不能扒落下一塊塊青石,將自己埋葬起來。皇上若是但凡還顧慮一點舊情的話,便放了月華。」

    「不可能!絕不!」

    陌孤寒怒髮衝冠,猛然轉身一掌,「嘭」一聲巨響,身後的雕花木門頓時碎為齏粉。碎裂的木屑四散而飛,濺落滿地。

    「朕的心是你的墳墓?褚月華,你就這樣作踐朕對你的一片心思?那你就葬在朕的心裡吧,最少,朕還能讓你看到,朕的心裡究竟有沒有你!」

    陌孤寒氣勢洶洶地拂袖而去,屋子裡瞬間安寂下來。

    邵子卿無奈地跺跺腳,又不能久留,暗嘆一聲:「何苦呢?」

    也只能戀戀不捨地相跟著離開。

    仍舊不放心地吩咐香沉:「照顧好你家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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