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談話，兩個人都似乎很滿意。
但是似乎又都不滿意。
把日子給過程這麼的糟糕，大概是兩個人都沒有想象到的。
不過……
成親這件事兒，似乎也成了最近一段時間裡相對來說比較大的事兒。
素紅煎好了藥，寧宴也沒有折騰。
吃藥麼，這簡單的事兒也用不着折騰。
心裡有了一點兒期待，寧宴的身子好的便很快。
一日一日的過去。
終於到了大婚的時間。
請來的人並不多。
村長，黃嬸子還有村裡隱居的薛先生都給過來了。
寧宴穿上一身大紅色的衣服，寧謙辭偷偷溜到寧宴身後。
扯了扯寧宴的裙子：“你要嫁給溫公子了？”
“可不是，溫公子那麼出挑的人，大多數的人都想嫁的。”
“會很累的。”
“日子再差也差不到哪兒了。”
寧宴話落，嘴脣露出淺淺的笑。
連寧謙辭都能看穿的問題，她卻一直在自欺欺人。
大概……人類的本質就是自欺欺人，願意相信自己相信的，不想相信的，就連證據擺在眼前也不會去相信。
嘴角塗上豔紅的胭脂。
瞧着通透的鏡子裡的美人，寧宴覺得，這一生大抵只有今天是最美的一天。
外頭溫言身上穿着的紅袍，是寧宴最近一段時間一針一線的縫製出來的，選用的布匹很出挑，穿在身上很合適。
偷偷看向院子裡的溫言。
寧宴的臉紅了一下。
公子如玉，原本只見過公子穿青衫，還以爲這世間唯有一種顏色最爲出挑。
然而……
今日看見紅色衣衫的公子，心臟不受控制的跳動起來。
伸手捏着手裡紅色的帕子。
寧宴只覺得心頭似乎有一隻小鹿，在心口鑽來鑽來。
不受控制。
臉紅心跳。
拜堂，送入洞房。
臥房的門關上的一瞬間，寧宴掀開了頭頂的蓋頭。
房間的佈置是她自己做的。
日後……
大概只有她一個人在這裡休息。
公子呢，會在原來的房間。
少年夫妻老來伴。
公子不喜歡她無所謂，兩個人在一起生活，相互扶持，相互理解……
日子也會很好的。
房間裡的香燭慢慢燃盡，院子外頭的那個人終究沒有進來。
寧宴輕輕笑了一下
這就夠了。
待外頭安靜的聽不見任何人說話的聲音，寧宴自己解下衣服，拆掉頭上的髮飾，洗臉龐。
躺在牀上，蓋上鴛鴦紅被。
雖說是炎炎夏日，但是，即使裹着被子也感覺不到丁點的溫暖，形式的婚姻，又怎麼會有溫暖。
能夠成爲公子的妻子，已然是很難得了。
若是還不知足，妄圖得到情愛，那就真的不懂事了。
閉着眼睛。
一夜過去。
次日醒來，沒有公婆的日子不用糾結太多。
也不用妝罷低頭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推門走出房間，洗了一把冷水臉，看一眼院子裡忙碌的素紅。
寧宴上前也忙碌起來，地面上有些髒了，竈房裡也亂的厲害，若是素紅一個人打掃，這一天都不得輕鬆了。
成親，從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兒。
溫言從外面回來。
頭髮被打溼了一些。
身上穿着紅色的衣服。
昨晚上這個人出去了。
寧宴有心問一下溫言去哪兒了。
但是……
仔細想想問了也沒有用，徒增煩惱，到不如什麼都不管不問。
看見溫言寧宴只說到：“公子您身上的衣服有些溼了，去換一身，現在應該餓了吧，我讓素紅把早飯擺好。”
寧宴說話的聲音淺淺淡淡的。
還帶着笑。
溫言本不想說話，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
尤其是眼前這個人。
他大抵要欠她一輩子。
細微之處能夠謙讓就謙讓一下。
“好，我去還衣服。”
溫言開口，聲音有些沙啞，湊近了，寧宴發現溫言的眼下都是青黑色的，昨晚兒一夜都沒有睡嗎？
若是早知道成親對於公子來說這麼的折磨。
她還會答應公子的求婚嗎？
大概是會答應的。
畢竟她有一輩子的時間去感動他，任性的本質都有一些賭博心理。
素紅把竈房裡的早飯擺出來，寧宴跟溫言坐在小桌的對面。
一起吃早飯。
對於寧宴來說，大抵也是幾位幸福的。
素紅看不懂兩個主子的相處模式，既然看不懂自然也不會出去胡說什麼，
這邊兒的事兒做完了，素紅又去隔壁的籬笆院子裡給徐氏做一些簡單的按摩，擦拭身子還有扶着徐氏在院子裡曬太陽。
素紅的生活還是很忙的。
溫言長得很好看，坐在院子裡不動彈的時候，就跟話本里寫的溫文如玉的貴公子一樣。
但是，這並不代表溫言的脾氣多好。
村裡想要佔便宜的上門都會被溫言給踢出去。
書生……
也是會揍人的。
老寧家的大小李氏自然沒少被溫言揍。
成親之後的生活恬淡而沒有波折。
只是……
寧宴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家院子旁側多了許多的宅院。
原本空蕩蕩的山腳也被一排排的紅色磚瓦房子給擠滿了。
後山的山頭上栽種了很多桃樹，在桃樹的盡頭還多了一個宅院。
院子很大。
比縣城裡那些上鄉紳的宅院都要大。
而且……
這院子也精緻了很多，白色的圍牆上有青色的磚，小院的門還有綠色的琉璃瓦片，裡面的風格也有些偏向南邊。
走進去就覺得這樣的院子，住起來肯定舒服。
當然……
也有一點兒的弊端，上山下山的路有些不好走呢。
不過這些問題對於年紀還比較年輕的寧宴來說也可以忽視了。
“公子，這是誰家的院子？”
寧宴在小院裡轉了一圈，湊到溫言身邊，問道。
“我們家的。”
溫言走到院子裡，就算他記憶比較好，也不能將院子給原原本本的複製下來。
所以，眼下的院子跟記憶裡的是有些區別的。
不過……
相似度已經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了。
若是繼續追究，就有些吹毛求疵了。
看着院子裡很典型的一些建築。
溫言腦子裡就會自動浮現出一些場景。
以往見過的……
經歷過的。
永遠都沒有忘記的。
溫言看一眼寧宴問道：“喜歡吃青團嗎？”
“青團？”
寧宴眨眨眼，沒有弄明白溫言爲什麼有這麼一問。
要知道現在這個季節艾葉都不鮮嫩了，就算做出青團也不會太好吃的。
“公子想吃，我就讓素紅給你做去。”
“不用了。”
溫言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失落。
起身邁步，一個人往裡走去。
寧宴站在院子裡，看着溫言的背影消失。
又來了又來了，那種感覺又來了。
總覺得公子在她的身上尋找什麼影子。
若是看見那道影子了，公子就會很開心。
但是，如果看不見……
公子就會變得很暴躁。
輕輕嘆了一口氣，寧宴趕緊的跟了上去。
走到一處房間，寧宴看見裡面擺置的玻璃鏡子。
鏡子比人還高，站在鏡子前面可以清晰的看見自己的影子，所有的所有無所遁形。
湊近一點兒，甚至還能看見臉上新爆出來的豆豆。
還是靠後一點兒的好。
“喜歡嗎？”溫言的聲音傳來。
寧宴回頭，發現溫言竟然出現在她身後了。
什麼時候來的呢？
公子這個人啊，即使相處了很久了，但是對於公子，還是很不瞭解。
比如……
這落地無聲的腳步。
比如……
這鏡子的出現。
是公子搞出來的嗎？
寧宴心裡的疑惑太多了.
然而並不能問出口。
“喜歡的，不過有些太清晰了，讓人喜歡又惱恨。”
“確實很清晰。”
伸手摸了一下鏡子，溫言的眼神變得溫柔起來。
似乎要穿過鏡子，似乎要離開這個世界。
寧宴張張嘴……
“怎麼了，話都說不出來了，喜歡這個鏡子，送給你就是。”
“好吧。”寧宴將這個清晰的鏡子給收下了。
山上的小院走了一圈，溫言帶着寧宴往另一個地方走去。
“公子，你不熱嗎？”
寧宴不遠不近的跟在溫言身後。
見溫言腳步就跟丈量過一樣，不急不慢的，永遠保證一個頻率，拿着手帕擦了一下自己額頭的汗水。
“熱的。”
溫言迴應一聲。
步子放慢了一點兒。
寧宴這才舒服了一些。
她的體力也不錯的，只是……公子個字比她高了很多，腿也長了，一步都快相當於她的兩步了。
這樣……
公子走路的時候，她就得小跑着。
身高在這裡擺着，明顯，跟不上的。
見溫言速度變慢，寧宴嘴角露出笑容。
笑容一閃而逝。
緊緊跟在溫言身後。
兩人一同走到縣城裡。
夏日裡的縣城，並沒有那麼的繁榮。
是個人都會怕熱的。
大熱天的，尤其是正午的時候，地面上的螞蟻都無精打采的。
溫言帶着寧丫走進一個高點鋪子裡。
迎面一陣涼風。
寧宴臉上閃過驚訝。
回頭看向溫言。
“公子，這裡好涼快。”
“可不是涼快，若是不涼快也不會帶着你過來，這裡的糕點很好吃，你可以嘗試一下。”
溫言說着話走到櫥櫃那邊。
選了幾款糕點，付了錢。
就跟寧宴一起等着。
寧宴看着鋪子裡的裝潢，眼裡閃過驚訝。
帶着疑惑的眼神就落在了溫言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