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元嬌嬌嬌俏的小臉,紀顏寧終於笑了起來。
「元老夫人怎麼捨得讓你出來?」紀顏寧問道。
元老夫人好不容易有元嬌嬌在身邊作陪,想必是希望她能在自己的身邊的,紀顏寧還真沒想到元嬌嬌會來涼州找自己。
元嬌嬌笑道:「來回不過幾天的路程罷了,礙不着什麼事情,更何況我是跟着別人過來的。」
她的話音剛落,紀顏寧就正好看見了從客棧外面走進來的段無瑕。
段無瑕穿着一身銀灰色的錦衣,手持佩劍,面色清冷。
跟着他後面氣喘吁吁趕過來的,還有紫蘇。
紀顏寧沖着段無瑕微微頷首:「段少卿。」
段無瑕頷首回禮,隨即問道:「容澈人呢?」
紀顏寧將事情的經過大概和段無瑕說了一遍,容澈現在和蔡孟在一起,十有八九都會遭受算計,畢竟她沒有上當,蔡孟大抵還是留有後手的。
段無瑕聽到紀顏寧的話,隨即點頭道:「我帶人去找他。」
他說着便打算朝着外面走了過去,元嬌嬌看見他正要離開,急忙上前道:「我也去!」
段無瑕回頭看了一眼元嬌嬌,說道:「你好好在這裏待着,哪裏也不許去。」
元嬌嬌聽到段無瑕這正色的話,有些不高興地撇了撇嘴:「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段無瑕看着她,說道:「你可別忘了,出門前是怎麼答應我的,怎麼答應你祖母的?」
元嬌嬌有些泄氣,回頭看了一眼紀顏寧,倒是釋然地說道:「好吧,你早去早回,我等你回來。」
她這話倒是讓段無瑕面色柔和了些許,應了一聲:「好。」
紀顏寧讓錦鶴帶着段無瑕前去馬坡山。
段無瑕帶來的不少的官兵,一部分留在了客棧給元嬌嬌,一部分由他帶着去找容澈。
看見段無瑕還沒歇息就朝着馬坡山而去,紀顏寧知道,他對容澈的這份兄弟情還是相當可貴的。
「掌柜,再整理幾間上房出來。」紀顏寧沖着掌柜說道。
元嬌嬌看向了紀顏寧,笑嘻嘻地說道:「不用了,我可以和你住一間房。」
紀顏寧挑眉,說道:「我可不缺銀子。」
元嬌嬌道:「無妨,就是想和你一起睡。」
「床太小,兩個人湊一起睡覺伸展不開。」紀顏寧淡淡道。
看着紀顏寧這般拒絕的模樣,元嬌嬌氣鼓了臉,目光盯着她:「紀顏寧,你這是在嫌棄我?」
紀顏寧微微聳肩:「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也無所謂的。」
元嬌嬌上前擁住了紀顏寧,說道:「嘿嘿,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紀顏寧簡直哭笑不得。
珍珠說道:「有元小姐陪着大小姐也好,這幾日大小姐總是做噩夢呢,有個人在身邊,許是能好一些。」
元嬌嬌看向了紀顏寧:「放心,有本姑娘在,那些妖魔鬼怪,魑魅魍魎,統統都不敢靠近!」
紀顏寧看見她這副模樣,嗤笑一聲,點頭道:「是啊,你這樣幾天沒洗澡的,別說是鬼了,豬都不敢靠近。」
元嬌嬌低頭聞了聞自己的衣服,訕笑一聲,說道:「這不是為了趕路嘛,就想早點看見你,哪裏有時間呀。」
紫蘇在一旁誠懇地點頭道:「小姐說的都是真的,我們趕路可快了,感覺都快散架了。」
紀顏寧看向了珍珠,說道:「吩咐人準備熱水給她們好好洗洗澡。」
珍珠頷首,隨即下去準備了。
元嬌嬌趕了幾天的路,也有些疲累了,倒是不客氣,洗漱了一番,這才神清氣爽起來。
等她再次下樓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紀顏寧讓廚房準備了飯菜,元嬌嬌走了過來,看着外面的天色,說道:「現在天色已晚,不知道段無瑕能不能找到暄王吶。」
「相信他們吧。」紀顏寧說道。
她又何嘗不擔心呢,只是相對於這樣只能坐等的擔心,她更相信容澈罷了。
元嬌嬌道:「你給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唄,我只是在段無瑕那裏知道,這個涼州城不太平。」
紀顏寧抬眸看了一眼元嬌嬌,說道:「知道不太平你還過來?」
「這有什麼關係,我現在武功已經很有進步了,對付幾個一般的小毛賊根本不在話下。」元嬌嬌完全不放在心上,「而且,有段無瑕在,他可以保護我的。」
紀顏寧微微挑眉,說道:「你這算盤倒是打得不錯。你和段無瑕不是定親了嗎,什麼時候成親?」
說道這個,元嬌嬌的臉有些微紅,說道:「定的是八月的日子,還想着要是你再不回長安,我定然要好好敲詐你一筆,自己去寶昌記拎走我的份子錢。」
紀顏寧笑道:「無妨,你若是能耐,把寶昌記搬空都可以。」
現在已經是四月底了,距離元嬌嬌的成親的日子也不久了。
「我怕把寶昌記搬空了,你的嫁妝就沒了。」元嬌嬌朝着紀顏寧眨了眨眼睛,說道,「到時候你嫁入王府沒個依仗怎麼辦。」
紀顏寧和容澈的事情,元嬌嬌自然是知道的,看樣子大抵也應該是談婚論嫁了。
聽到元嬌嬌反過來調笑自己,紀顏寧輕嘆一聲,這個小妮子不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是越來越油滑了。
「吃飯還堵不上你的嘴啊!」紀顏寧說道,「再不好好吃飯,菜就涼了。」
元嬌嬌自然是餓得慌,開始認真地挑着好吃的。
吃過了晚飯,元嬌嬌就有些犯困了,紀顏寧便帶着她去客房休息了,奈何元嬌嬌就想着要和紀顏寧一起,紀顏寧拗不過她,便讓那個她住在了自己的房間。
元嬌嬌雖然困頓,但是躺在床上還是拉着紀顏寧一起聊了許多。
她像是不知疲倦一樣,一直在說着紀顏寧不在的這段時間,長安里發生的事情。
「哦,對了!」元嬌嬌猛地從床上直起了身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大事一般。
紀顏寧的目光看向了一驚一乍的元嬌嬌,忍不住問道:「你又怎麼了?」
元嬌嬌像是看好戲一般地看着紀顏寧,說道:「你不在長安的時候,你的外祖父給你定了一門親事。」
紀顏寧微微蹙眉:「給我定了一門親事?」
她都不在長安,柳員又怎麼能擅自給她定下親事?
元嬌嬌賣關子道:「你猜猜,是哪家的公子?」
紀顏寧搖頭:「我又不在長安,如何能得知外祖父給我定下了是什麼親事。」
不過她聽到柳員給就這樣給自己定了親,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抵觸心思的,若是舅舅柳牧,定然不會不過問她的意見就給她定下一門親事。
元嬌嬌道:「是你之前的未婚夫,滄州士族出身的狀元郎,沈青逸。」
聽到沈青逸的名字,紀顏寧的眉頭皺的更深。
她想來想去,倒是沒想到會是沈青逸。
畢竟她覺得自己當初已經把話說得夠清楚,夠明白了,她對沈青逸沒有什麼感情,更不存在男女之情,而且若是他的母親知道這門親事又恢復了,估計得氣個半死。
「沒想到吧?」元嬌嬌幸災樂禍地說道,「我是聽紀琅說的,那沈青逸帶着沈尚書親自登門議親,柳員自然就答應了,嘖嘖嘖,你說要是暄王知道了,會是個什麼樣的表情?」
紀顏寧看着她這一副湊熱鬧的模樣,只是淡淡地說道:「無妨,能退親一次,就能退第二次。」
不足為患。
紀顏寧有些意外,沈青逸這般執著,看來讀書人表面上溫溫吞吞的,其實心裏還是一根筋。
更何況她心儀的是容澈,以容澈的身份,想要讓柳員退了沈家的那門親事,還是綽綽有餘的。
看到紀顏寧絲毫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元嬌嬌倒是興緻缺缺了,對於紀顏寧來說,這或許根本不是什麼難事。
元嬌嬌說着說着,自己是真的困頓了,便在紀顏寧的身旁慢慢地閉上眼睛睡著了。
聽着躺在身邊的元嬌嬌輕緩的呼吸聲,紀顏寧唇角揚起一絲笑意,看來元嬌嬌的適應性還是很強的,那麼容易就適應了長安世家的生活,倒是不可能受任何的欺負。
元家凋零,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當初元靖執意離開長安,自有他的執著與風骨,可惜苦了元老夫人。
紀顏寧又想起了那個總是會笑得眼眸微微的元靖小弟,跟着她的身後喊著採薇姐姐,不得不說,元嬌嬌的性子隨了他七八分。
率性而灑脫。
但是他們的骨子裏,都有着不為旁人道的堅持。
一想到今日元嬌嬌沖着她跑過來時候的場景,紀顏寧的目光柔和了許多。
如果沒有遇到元嬌嬌,沒有遇到蕭少北,沒有遇到容澈,或許也不會有現在這樣的她,或許她更為冷漠,更為殘忍。
遇見了他們,是她之幸。
看向窗戶外漆黑的夜,紀顏寧沉思了片刻,心裏還在想着人皮燈籠的事情,蔡孟能如此大膽,想必應該是做了完全的準備,不知容澈能否對付得了?
段無瑕帶着人過去,不知道這個時候,是否已經和容澈匯合了。
紀顏寧閉上了眼睛,讓自己放鬆下來,漸漸的閉上了眼睛,心裏卻是有些不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