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少北和容澈早在一個月前便已經去了北疆,紀顏寧不知道厲霄雲是否還在盯著當初的長安盜竊案,不過她已經讓元嬌嬌收了手,如今長安城不少人的府邸元嬌嬌已經十分熟悉,該偷的也偷的差不多了,自然不會再去作案給厲霄雲留下其他的線索。
紀顏寧臨走前給何成義安排的事情,也已經查了清楚。
她來到了紀宅,何掌柜已經在等候著。
他看見紀顏寧,上前行禮道:「大小姐。」
紀顏寧頷首,隨即讓他跟著自己走到在書房處。
「查出來屍骨都葬在哪裡了嗎?」紀顏寧抬頭看著何掌柜,開口問道。
何掌柜從袖口處掏出一張紙,上前遞給了紀顏寧,說道:「這是從那位賴嬤嬤口中打探到的。」
紀顏寧接過那信,展開,細細看了下來,緊蹙起眉頭。
這五個地方分別處於北燕國臨都、長安以西的涼州,西南的苗寨,東海的萊州,以及長安護國寺。
「確定?」紀顏寧挑眉。
何掌柜道:「這確確實實是她親口承認的,用了毒藥之後才說出來的,應該不會有假。屬下也覺得這些地方,若是要求證,確實有些困難。」
紀顏寧看著那張紙上寫著的五個地方,眸子里泛起了冷意,蘇凝雪恨自己入骨,別說是這五個地方,就算是刀山火海,只怕她都會考慮。
她將紙張收進了袖子里,又轉頭問道:「那她人呢?弄死了沒有?」
何掌柜道:「按著大小姐吩咐過的,將事情問清楚之後就解決了,直接放到四皇子名下的一個莊子去了,並且讓蘇貴妃的人已經查探到,他們只會以為是四皇子動的手腳。」
紀顏寧微微頷首,臉上沒有半分波瀾。
綠枝是蘇凝雪的心腹,自然留她不得。
若是人就這樣無緣無故失蹤了,蘇凝雪定然會派人出來調查,最好的辦法就是將目標往她的死對頭身上引。
蘇貴妃和賢妃爭鬥多年,兩個皇子看起來和氣,其實暗地裡也較著勁,只怕綠枝一死,蘇貴妃只會覺得這是賢妃的主意,而賢妃會覺得這是蘇凝雪故意誣陷她才做出來的局。
這樣相互猜忌的雙方怎麼可能還會想到這是別人動的手腳呢?
紀顏寧頷首,又問道:「少北那邊可有其他的消息?」
何管事道:「除了之前給大小姐傳過的軍報內容,其他的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了,丁振倒是還算安分,沒有找侯爺的麻煩。」
一提到丁振,紀顏寧的眸子里又冷了幾分。
這個人和言徵一樣的該死。
「大小姐可需要侯爺派人去臨都?」看得出來大小姐對這應採薇的屍骨十分上心,何管事猜想她應該是不會就這樣不管的。
紀顏寧道:「暫時不必了,他現在只需安心對付燕兵即可。」
她可不想讓蕭少北為這樣的事情分心。
何掌柜正想退下,突然紀顏寧叫住了他。
「對了,現在燕國在位的皇帝是誰?」紀顏寧問道。
何掌柜微微一怔,隨即回答道:「回大小姐,是北宮辰。」
紀顏寧身形一頓,驚訝不已:「北宮辰?是曾經來長安當過質子的那個北宮辰嗎?」
何掌柜點頭,說道:「正是。」
紀顏寧有些不可置信,他居然當上了大燕的皇帝,隨即低頭輕笑一聲,應該要為他高興才是。
何掌柜道:「北宮辰膝下僅有三個兒子,每一個皆不是省油的燈,為了奪皇位倒是各出奇招,此次打算帶兵出征我們大魏的便是二皇子北宮寒,聽聞此人熟讀兵法,對用兵之道自有一套見解。若是他能攻下大魏的幾座城池,只怕大燕朝中擁立他的人不會少。」
紀顏寧沉眸,這個北宮寒她是接觸過的,確實有幾分本事。
她道:「我知道了。多謝何掌柜。」
「當不得大小姐的謝,這是屬下的分內之事。」
何掌柜行了一禮,隨即告退,轉身回了醉香樓。
紀顏寧又看了看從定北侯府傳回來的消息,她在思考著自己要不要去一趟燕國。
一則是為了取回自己的屍骨,一則是想多少能幫幫蕭少北對付丁振和燕兵。
只是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
離自己最近的屍骨,是在護國寺。
具體放在哪裡,綠枝自己也不知道,但是現在綠枝剛死,自己若是就這樣貿然的去護國寺找屍骨,很有可能會驚動蘇凝雪,到時候若是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會被查出自己的身份。
反正護國寺就在長安,倒是也不急於這一時。
但是其他的四個地方卻是個麻煩。
為了能讓她永世不得超生,蘇凝雪還真是費了一番心思。
一想到這裡,紀顏寧眸子里的恨意迸裂出來,她絕對會讓蘇凝雪付出代價的!
從紀宅里出來,紀顏寧的馬車往郭府里而去。
寶昌記現在又融進了不少的商號,有的事情要和郭騏春商量一番,不過她遞的帖子卻是找郭心悅的。
郭騏春還未回到郭府,她便被郭心悅拉到了後花園里好好訴苦了一番。
郭府後花園風景不錯,已經入了夏日,天氣炎熱,郭心悅帶著紀顏寧到了湖中心的亭子里。
微風拂過,倒是讓人感覺到不少的清涼氣息,這湖中盛開的荷花別有風情。
「你不知道,我父親正在愁著怎麼推掉這賜婚之事呢。」郭心悅嘆了一口氣,「可是皇上賜婚,尋常的官宦家族哪裡敢違抗。」
別說三皇子是個啞巴,就算他病入膏肓,尋常人家哪裡敢說一個不字?
紀顏寧坐在郭心悅旁邊的憑欄上,看著她問道:「那你呢?也覺得三皇子不好嗎?」
郭心悅蹙眉想了想,說道:「三皇子人是挺好的,我其實也不介意他是不是啞巴,但是父親母親似乎挺在意的,我知道他們是為了我著想,但又不知該怎麼和他們說這件事,想讓他們不要再操心了。」
三皇子是皇子,身份尊貴,郭家總不能對他甩臉色,告訴他郭家不想把女兒嫁給他吧?
紀顏寧道:「既然你不在乎他的啞疾,又對他印象良好,這就夠了。你可以告訴你父親,讓他不必擔心此事,想來他會理解的。」
郭心悅又嘆了一口氣,說道:「事情哪有那麼簡單。」
她低頭看著湖中的游來游去的魚群,莫名又想到選妃那日的事情,或許正是因為自己說了不介意,所以三皇子才選了她?那慕容憶雪對他來說,又是怎樣的存在呢?
紀顏寧看著她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蹙眉道:「還有什麼事情?」
「我覺得三皇子心儀的另有其人。」郭心悅把頭埋了下去,小聲地說道。
她還是很信任紀顏寧的,這件事她都沒有和父親母親說過。
紀顏寧微微一怔:「是誰?」
「慕容憶雪。」郭心悅說道,「上次慕容憶雪找我,讓我和三皇子退親,說她和三皇子才是情投意合。然後我就說,既然你們情投意合,為何不讓三皇子自己去退親,結果慕容憶雪就生氣了說我不要臉,非要拆散他們。」
紀顏寧只覺得好笑:「她說的話你也相信?」
「不相信。」郭心悅道,「但是想想確實也有可能。」
紀顏寧忍不住笑了起來,搖頭道:「你這個腦子呀!平時看你挺聰明的,怎麼這個時候就犯起了糊塗!」
「慕容憶雪對三皇子真是痴心一片,三皇子怎麼就不動心呢?」郭心悅不解。
紀顏寧道:「就好比如一朵花,遠處的人只能看到她的美麗,而近處的人卻聞到它身上散發的臭味,於是遠處的人對這朵花稱讚不已,近處的人卻避之不及。或許這三皇子,就是因為靠的太近,看得太清,所以才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郭心悅聽到紀顏寧的比喻,倒是輕笑出聲,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紀顏寧又道:「更何況那慕容憶雪自己還和二皇子有婚約呢,她自顧不暇。」
郭心悅點了點頭,她不過就是想發發牢騷而已,最近慕容憶雪總是在針對她,想方設法讓自己出醜,她才這般鬱悶不已。
她輕哼一聲:「我惹不起她,還是躲得起的。」
紀顏寧道:「你若是真想知道三皇子心儀的是不是另有其人,可以自己去問問他,總比瞎猜要強。」
被紀顏寧這麼一說,郭心悅的臉色泛起了紅暈,說道:「這樣的事情,我怎麼好意思開口問!」
雖然平日里她的性子跳脫,但也不至於做出這樣事情來,是因為實在讓人難以啟齒。
紀顏寧看著她這副模樣,笑意更深,只覺得三皇子這眼光倒是不錯。
她們兩個人又聊了半個多時辰,有個丫鬟終於緩緩走進了亭子,上前行禮道:「小姐,老爺回來了。」
「知道了。」郭心悅應了一聲那丫鬟,又轉頭對紀顏道:「我帶你去找父親。」
紀顏寧頷首,跟著郭心悅朝著府中的主院書房裡走了過去。
知道紀顏寧和父親有重要的事情要談,郭心悅沒有打擾他們,沒有跟著紀顏寧一起進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