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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南威的嘴唇哆嗦，那些傷，他現在提起了還覺得撕心裂肺，「我們確實有著一樣的事業，一樣的追求，我們都願意為了這些奮不顧身，但這件事情瞞的太緊了，我真的以為你死了，你不知道最初的那些日子，這漫長的四年我是怎麼生不如死的挨過來的……

我最初知道這件事情時，每一分每一秒都覺得心痛如刀割，在很多個無人的夜晚，我甚至悄悄的流過眼睛，我曾經象個瘋子一樣在你出事的那條街道到處找你，然後像傻子一樣在那裡一直坐著，希望奇迹出現，希望你會回來……」

「對不起，南威，我錯了！對不起……」玉湛聽著剛毅無比的程南威，向自己剖開他內心最脆弱的情感，她知道是自己把程南威逼到一定程度了，不然以他的城府和內斂，是不會跟自己說這些的。

程南威從來沒有對人說起自己這段生不如死的煎熬，可是現在玉湛的話，讓他有了傾訴的渴望，那些受過的委屈，受過的傷，如同血管里流動的鮮血一樣滾燙，勢不可擋的想被表達出來。

他的聲音有些發抖，他點燃了一支煙，用力的吸了兩口，「在我以為你走後，我去過我們一起訓練過的營地，去過我們培訓時的教室，走過我們一起回宿舍的路，我甚至去過你幼年生活的小鎮，你讀書的學校，我走過這些地方時，想著你當年的樣子，彷彿那些地方都還留有你的痕迹……」

玉湛沒想到理智如鋼的程南威為自己做過這麼多感性的事情，愧疚，自責，懊悔，痛苦將她緊緊圍繞，她心如刀絞，抱住程南威失聲痛哭。

程南威再說起這些痛苦的往事，依然能感到胸口很痛，痛的他連動一下手指，推開玉湛的力氣都沒有，「那是我生命中最可怕的，最不堪回首的日子，為了從那種令人窒息的痛苦中走出來，我每天象個機器人一樣忙碌工作，直到把自己累的躺在床上就可以睡著，但眼睛一睜開時，還是壓得人喘不過氣的難過心碎！」

「南威，你別說了，是我不好，都是我自以為是了……」玉湛聲音哽咽，伴隨著程南威的敘述，思維在漫天的回憶中尖叫，裂人心肺的痛。

程南威的眼裡露出蒼涼，有些自嘲的說：「當我知道奇迹真的出現了，你還活著，並且載譽而歸的時候，我是惱怒你的，我是恨你的，我甚至想過，一輩子都不再理睬你，拋開國家的利益不講，你對我太殘忍，太自私了！」

「南威！」玉湛期期艾艾的抬起頭，悲傷無法遏制地在心頭翻滾，此時的她完全了沒有女審判官的英姿颯爽，也沒有了平日的高貴清冷，更沒有開心而笑時露出的一對淺淺梨渦，神采飛揚，她哭的頭髮有些凌亂，臉色蒼白，嘴唇在不住的哆嗦著，可看著卻有種令人心驚的可憐。

如果是從前，程南威會毫不猶豫的伸出手，抱緊玉湛，因為他不會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受一點點的傷，但現在，他也伸出了手，而是推開面前的玉湛，「現在的一切都不會改變了，我已經不是從前的程南威了，我現在是叢佳佳的丈夫，從我決定跟叢佳佳結婚那刻起，我就要對她負責任。」

「你們之間只有責任，沒有愛情！」玉湛神色凄楚的激烈反駁，「你是不愛她的，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

「人不能只為愛情而活著，如果被感情控制，忽視了責任和義務，那樣的人和動物還有什麼區別。」程南威有些不悅了，他的目光恢復了清明和鋒銳，「時間晚了，你好好休息，我該回去了！」

玉湛看著程南威堅定的起身，毫不遲疑的離開，她失魂落魄的坐在沙發上，忽然大聲喊著：「如果我再早回來半年呢？如果我在你們結婚前回來呢？」

「沒有如果。」程南威頓了一下腳步，「我的生活已經因為叢佳佳，被重新演繹了。」

玉湛好似被雷擊了般，獃獃的坐在沙發上，再沒有力氣，理由，借口挽留程南威。

程南威大步走出玉湛的家，保持著堅定的步伐進了電梯，腰身挺拔的走到自己的身邊，一直到坐進自己的車裡，他才容許自己的身體鬆懈下來。

他靠在座椅上，掏出一隻煙，狠命的吸著，大口大口的非常專註，直到煙燃到頭，燙了他的手指，他才猛的醒悟，將煙扔出窗外。

玉湛回來的，但是太晚了，從此，她必須要走出自己的生活，他們之間就像一場放完的精彩電影，無論怎麼令人感嘆，都已經成了過去。

程南威不知道自己在車裡坐了多久，直到口袋裡的手機響起。

「老公，你在哪裡呢，還要多久回來啊？」叢佳佳的聲音有些不滿，但卻問的小心翼翼。

小丫頭一定是記著下午時候她的莽撞呢，不然以她的小脾氣，這會估計得跟自己喊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心中鬱悶煩躁的程南威，一聽到叢佳佳的聲音，他竟然覺得有些好笑，這個叢佳佳總是有辦法讓他無條件的原諒她。

程南威吸了口氣，振作了一下精神，「我在路上，馬上就可以回家了。」

「好嘞，老公，路上開車注意安全啊！」叢佳佳那邊立即高興起來。

叢佳佳聽程南威的語氣聽平和，估計著他不再因為下午的事情跟自己生氣了，很是竊喜，她從電話里感覺到程南威好似有些疲憊，於是很狗腿的跑到廚房，快速的洗米，放入電飯煲里，定時，為程南威熬了些八寶粥，又簡單的弄了兩個小拌菜。

程南威半個小時後到家，叢佳佳的小菜拌好，粥盛出，滿室飄香。

「老公，你回來了！」叢佳佳像只小蝴蝶般從廚房飛出來，勾著程南威的脖子就親了一口，隨後皺起鼻子，「恩，你抽了多少的煙啊，快點去洗洗，然後過來吃些夜宵，我給你弄了涼拌木耳，正好可以為你吸吸肺毒。」

「恩。」程南威發自內心的笑了一下，他晚上沒有吃東西，折騰到現在真是餓了，聞著八寶粥濃濃的香味，看著眼前可愛貼心的小妻子，他對這樣的生活無比的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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