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聚德的烤鴨子其實也就那樣，純粹騙外地人和外國人的東西，真正明白的人不會來這裡，趕明我請你們，香滿樓、羲和、利羣、1949……”一個尖嘴猴腮的瘦子操着京片子，一邊吃着烤鴨，一邊在那裡說話。

這個瘦子嘴裡說得不錯，吃起東西來卻一點都不慢，絲毫沒有“也就那樣”的感覺。

“你從哪裡找來這麼個極品？”江寧傳音問旁邊的曹胖子。

“這傢伙就是碎嘴，其他的都還可以，他做事還是比較可靠的。”曹胖子其實也不清楚，他找這麼個人絕對有點隨機抽取的味道，這人不是他認識的，而是他的一個遠房侄子的同學的朋友。

那個遠房侄子和他們家的距離真得很遠，是老爺子的一個遠房堂兄的曾外孫……反正就是那種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的親戚。他以前都不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基本上也沒人會打這傢伙的主意，而他得那個遠房侄子之所以會推薦眼前這位，純粹就是因爲這個人小有名氣，手裡有點技術。

說得難聽一些，這位以前都沒資格進他那個遠房侄子的圈子。

這和大街上隨機拉一個人過來已經差不多了，如果還不可靠的話，那就實在太讓人無語了。

“最重要的是這傢伙上有老，下有小，屬於那種家庭美滿，不求上進的類型。”曹胖子說出了關鍵。

潛臺詞是這種人容易控制。

“我纔不管他容不容易控制呢！只要不是帶着特別目地的就行。”江寧確實不在乎，他有的是控制別人的手段。

“老大，能不能再叫幾隻鴨子？這個不夠吃啊！”果子狸在旁邊扯了扯江寧的衣袖，這傢伙就坐在兔子的邊上。

如果喵姐她們在的話，肯定輪不到他坐，不過那幫女人是打死不和兔子一起出來吃飯的，至於野丫頭、小丫頭和解小妹……她們不是不方便嗎？她們如果坐過來的話，那就太容易引起誤會了……不對，不是誤會，而是露餡。所以爲了避嫌，她們全都坐得離這傢伙遠遠的。

“爲什麼問我？你自己叫唄。”江寧隨手從果子狸的手裡接過了這傢伙卷好了的薄餅，一口塞進嘴裡，一邊吃還一邊說：“蔥絲別塞那麼多，別人不夠的。”

“老大，你臉皮真厚。”果子狸嘆道。

“皮最厚的應該是你吧？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江寧瞪了這傢伙一眼，又偷眼看了看小狐狸她們。

能夠和這幫東廠、錦衣衛混在一起，皮薄了肯定做不到啊！

好像感受到了江寧的目光，小狐狸踹了果子狸一腳：“快去，再叫個十隻二十隻的，讓他們也別片什麼皮了，就那水平，簡直就是丟人現眼。”

“不能吧？這肯定也是服務的一部分，算錢的。”果子狸倒是挺聰明。

“一個催眠下去不就行了？”江寧有經驗……他這麼幹過。

“催眠能用嗎？不是說在京城裡面，什麼法術都不管用嗎？”果子狸奇怪了。

“不是法術不管用，而是效果很差，一個催眠下去，當場有效，但是過個半分鐘就沒用了，所以每隔半分鐘就得再來一個，當初我帶着巴大嬸來這裡吃鴨子就是這麼幹的，要不然你覺得那老孃們會有耐心看着別人一片片地批鴨子？弄得不好她連那個廚子一起給吞了。”江寧說着自己的經驗。

“原來能用法術。”果子狸的眼睛一亮，他朝着四面八方看了看，眼珠不停地轉動着：“我出去溜達一圈。”

話音剛落，這傢伙就被他乾媽給按住了。

米莉太清楚了，這個乾兒子不是省油燈，十有八九又要作死。

就在這時，曹胖子輕輕地用胳膊肘捅了捅江寧：“那邊的人來了。”

“既然人來了，咱們就過去吧。”江寧站起身。

這一次他跑來京城，並不只是爲了搞定那個奧創，另外一個原因是有人想見他。

………………

偌大一個包廂，裡面就坐着三個人。

除了江寧和曹胖子，另外一位就是經常去拜訪曹老爺子的郎主任。

不久之前的那場對決結束之後，上面就通過曹家發出了邀請，兔子當時沒理會，一直拖延到今天才過來。

和在外面的時候一樣，江寧一進來仍舊是埋頭吃鴨子。

包廂裡面的服務確實和外面有點兩樣，這裡的東西全都是包好了送上來的，並不需要自己動手，這確實很配他這樣的懶人的胃口。

“恭喜你，從今往後沒人敢打你和你們那幢大樓的主意了。”郎主任開門見山地說道。

這話同樣也有潛臺詞，那就是他背後的人已經承認了大樓的實力，從今往後不會再找麻煩了。

“馬馬虎虎吧。我覺得上升的餘地還多着呢！現在只是開荒期，還沒到收穫的時候。”江寧根本就不領情。

他從來不認爲對面那幫人能夠說話算數，連白紙黑字簽訂的條約都是用來撕毀的，更不用說空口白牙的一句話了。

反正他非常清楚，現在之所以沒人打他的主意，是因爲他手裡的實力讓對方不敢輕易這樣做。

想要保持這種優勢，唯一的辦法就是始終保持優勢。

另外他也確實感覺現在只是開荒期。

以前，不管是妖怪，還是人類修士，大家修煉的時候都是跟着感覺走，完全憑經驗……甚至他一開始的那段日子也是這樣。

他不知道爲什麼要這樣修煉？不知道這樣修煉有什麼好處？不知道爲什麼會碰到瓶頸？更不知道能不能繞開？怎麼繞開？

現在就不同了，他已經發現所謂的“道”完全可以用科學的方式來解釋，是某種物理學理論的直觀表現。

物理學發展了多少年？

如果從伽利略算起的話，那就是四百多年啊。如果從牛頓算起的話，那也有三百多年。

他摸索到現在纔多少時間？

“這是好事，能夠用發展的眼光看待問題，不錯，非常不錯。”對面那位郎主任打着官腔：“不過這些東西是咱們老祖宗留下的，沒必要讓美國人得益吧？”

“修煉體系最初是印度那邊傳過來的，我用到的科學技術大部分是老外發展起來的，所以說這話沒意思。至於讓誰得益？不讓誰得益？看的是對方有沒有投入，當然，你和你背後的那幫人肯定是不會這樣想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不就是這套說法嗎？”江寧切了一聲。

郎主任的神情有些僵硬起來，好在，他來之前就知道，想要和眼前這隻兔子打交道肯定不容易，這傢伙就是一個刺頭，而且是從小刺到大的那種。

“這幫老外未必是什麼好東西，我相信你應該很清楚。”郎主任點了一句。

“我當然很清楚，我也知道他們幹過些什麼？我甚至知道年初的時候，毛里求斯發生的那一連串事，背後全都是他們在搞鬼，所以我對他們同樣也防着一手呢！不過話說回來，我對你、還有你背後的那些人不也一樣？你們兩家大哥別說二哥，我對你們一視同仁，之所以你們覺得虧了，只不過是因爲你們進來晚了，好東西都已經被別人佔了，剩下的只有一些湯湯水水，你們感覺不甘心……這怪誰？難道怪我？”江寧乾脆把話挑明瞭。

郎主任沒打算否認，大家都是聰明人，這種事根本就糊弄不過去的，反正他剛纔那句話更多是挑撥的意思，而不是警告。

“你不覺得虧嗎？你給的太多了。”

“這要看什麼時候，當初我爸媽買房子的時候，一個平方纔一千多，他們還覺得貴，翻來覆去琢磨了很久，現在雙林的房子，近郊都得七八千，他們反倒覺得便宜了，原本還打算等我大學畢業就再買一間房子，好讓我結婚派用場。”江寧根本沒在意。

郎主任點了點頭，雖然兔子兜圈子兜得厲害，但是他聽得明白，他要的也就是這句話。

說穿了就是此一時，彼一時。

拿他背後的那些人來說，當初猶猶豫豫，並不是很看好那幢大樓，甚至半年之前還琢磨着踩兩腳，現在全都後悔了，主動跑過來示好。

他們真正擔心的就是這位缺心眼。

還別說，這類打腫臉充胖子的人確實不少，特別是對老外的時候，什麼承諾永遠不漲價，什麼只給一方供貨，絕對不找第二家……這類缺心眼的事，從八十年代到現在，一直沒絕過。

“那你的打算……”郎主任想聽聽具體的情況。

江寧並不打算隱瞞：“我這不是又開始啓用那倆老毛子了嗎？”

“你打算讓他們兩家競爭？”郎主任問道。

“不是競爭，我琢磨着，這裡面也沒什麼高科技的玩意兒，唯一有點技術含量的東西也就只有鑽天猴，那還是老毛子搞出來的。只不過當初他們把我當傻瓜，當冤大頭，我相信現在他們已經琢磨明白了。”江寧說着他的心思。

郎主任點了點頭，他明白了。

這還是當初那招，只不過當初是用別人取代那倆老毛子，一開始是用程家的人，但是程家的實力不夠，所以把美國人拉了進來，現在恐怕又倒回去了，因爲老毛子用起來更順手。

“這樣好，這樣挺好。”郎主任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