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毗鄰東京灣的一棟高級大豪宅。
走進華麗堂皇的客廳,能看到左側寬大明亮的落地窗後、停留在碼頭上的遊艇,正有另外一批客人剛剛下船,進入客廳。
大燈懸掛四層樓高的天花板上,光線明亮又不刺眼。
客人觥籌交錯,有端着酒水的優雅侍從穿梭其間。
就算是這樣的舞會,挽着渡邊徹手臂的九條美姬走進會場時,所有人下意識全看過來——也許是因爲九條家的權勢,也許是因爲兩人出衆的外表。
“各位晚上好,”九條美姬笑着打了一聲招呼,又把渡邊徹介紹給衆人,“這是我男朋友,渡邊徹。”
說完,她黑黝而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渡邊徹。
“晚上好,我是渡邊徹。”渡邊徹微笑着點頭。
這一種罕見的笑容,當他衝她們笑的時候,今天晚上所有的星光都落在了這場舞會上。
俊秀挺拔少年站姿隨意,頭髮也沒有刻意往後梳,整個人自信到好像是剛從三樓下來的豪宅主人,親切地對來客打招呼。
客廳隱約傳來女孩子的輕呼聲。
望着渡邊徹側臉的九條美姬,露出滿意的笑容。接着她雙眼環視整個客廳,閃爍着挑釁和得意的光芒。
就像是在告訴所有人:‘我的東西,什麼都是最好的。’
舞會主人來到兩人跟前,是一對夫婦,男人穿燕尾服,女人穿和服。
寒暄中,渡邊徹得知兩人姓一條。
儘管不知道對方具體從事什麼,但能和九條美姬來往的‘一條’,絕對是同屬於‘五攝家’之一的‘一條’。
九條家的關係網越大,渡邊徹越是頭疼。
九條美姬的地位在這場宴會中,顯然也是最頂級的,因爲不斷有人主動過來打招呼,而她完全就是等着別人來問候。
不過在真正交談的時候,九條美姬又顯得很有禮儀,對每個人都用敬語,大部分時間甚至以晚輩的身份自居。
“九條!”
有一位穿藍色禮服的少女走過來,在她身邊還有一位穿燕尾服的男生,一位淺綠色禮服的女生。
無聊到嚥下不知道多少個哈欠的渡邊徹,終於來了精神。
他依然面帶笑容,目光全部放在九條美姬身上——這個動作惹來四周女性羨慕的視線,餘光卻朝三人看去。
按照慣例,這三位應該就是‘反派’了。
“九條,”兩人少女親切打完招呼,然後好像早就背好發言稿一樣立馬說道,“你的男朋友好帥啊,很有魅力。”
九條美姬抿嘴笑了下:“還行,勉勉強強。”
好吧,看來這兩位不是。
渡邊徹‘真拿你沒辦法’地笑着注視九條美姬,餘光看向那個燕尾服男生。
‘反叛’總得有一個吧?
“你好,我是鷹司道。”男生親切伸出右手。
“你好,渡邊徹。”
兩人握了握手。
“你對車感興趣嗎?”叫鷹司道的男生問。
難道是富二代炫車戲碼?渡邊徹正這樣想着,穿藍色禮服的少女說:“鷹司你還真是喜歡車,一見面就說!”
“你懂什麼!”鷹司道不耐煩地回了一句,又把期待地目光看向渡邊徹。
“有興趣,但完全不瞭解。”
“不瞭解沒問題!”鷹司道像是找到同類般興奮起來,“我家在靜岡有一個賽車場,我自己組了一個業餘車隊,明天一起去試試?”
“賽車?”
“我可是專業......”
“他是專業賽車手!說了一萬遍了!”淺綠色禮服的女生搶着把話說完。
鷹司道就像喊絕招被打斷了的中二病少年一樣,露出很不爽的直男表情。
他不理那個女生,繼續對渡邊徹說:“剛好我定的兩輛新款蘭博基尼到了,作爲見面禮,送一輛給你。明天就去跑兩圈,順便把它開走怎麼樣?”
“啊?”
“對了!”鷹司道一拍腦門,“你應該還沒有駕照,這樣吧,我讓人用車給你運過去。不過在賽車場試一試完全沒問題,交警還管不到那。跟你說,我跑一圈的時間是1分39秒,你知道到這多......”
“等等。”渡邊徹趕緊打斷他。
“他就是這樣,說到車就停不下來。”穿藍色禮服的少女不客氣地埋汰道。
九條美姬轉過來,對渡邊徹說:“想要嗎?想要的話我給你買一輛。”
“......”
有錢人的話題都這麼枯燥嗎?
“不用了。我說對車感興趣,是指卡丁車,還有摩托車。”渡邊徹敷衍一句。
不過也不算胡說,摩托車是開面來打的標配,而卡丁車是他的個人興趣。
“卡丁車?那種玩具車有什麼意思?”鷹司道終於說了一句像反叛的話。
“你真失禮啊!”
“每個人的興趣都不同,哪有高低之分?”
兩位女生替他打抱不平。
“你們懂什麼。”鷹司道不理她們兩個,“渡邊,車我讓人給你送過去,想玩隨時找我,手把手教你漂移。”
“......真不用。”
“萬一想玩了呢?而且興趣是可以發展的!”鷹司道急了,大有不收下這臺蘭博基尼就絕交的意思。
雖然他們兩個剛見面沒五分鐘,沒有任何交情可言。
渡邊徹可不會認爲對方真的這麼想安利他賽車,免費送他蘭博基尼,這些無非都是看在九條美姬的面子上。
“我哪天感興趣一定去你的賽車場玩,車就不用了,君子不奪人所愛。”
“好吧。”鷹司道表情頗爲遺憾,“一定要來啊。”
三人和渡邊徹交換了聯繫方式,就和其他人打招呼去了。
“爲什麼不收下?鷹司道買的車,價格在六千萬日元一倆。”九條美姬飽含深意地說道。
“六千萬日元我還不放在眼裡。”渡邊徹笑着把手搭在她纖腰上,凝視她雙眼,“我和你在一起可不是爲了錢,是爲了更重要的東西。”
“什麼?”
“你猜?”
“油嘴滑舌。”九條美姬把他的手拿開,強制性把兩人恢復成剛纔手挽着手的姿勢,“不過你從剛纔開始,表現的讓我很滿意,想要什麼我給你買。”
“真的?”
“喜歡什麼?”
渡邊徹湊到她耳邊:“我喜歡你。”
九條美姬對着他側腹擰了一下。
“嘶——”
“我是你的,不用買。”她露出惡作劇一般的笑容。
心臟快了兩拍的渡邊徹,再次深深體會到{九條美姬是一個惡魔}的事實。
這次的舞會果然和清野凜說的一樣,沒有特別需要注意的,和舞會主人打完招呼,就可以自行其是。
如果不是被九條美姬帶着來,渡邊徹倒是很樂意當做長見識來參加一次,順便挨個品嚐長桌上琳琅滿目的食物。
7點半到8點是入場和雞尾酒派對時間,正式舞會從8點到10點。
在8點之前,九條美姬和各種人輪流打招呼,雖然聊的話題比賽車更無聊,但渡邊徹也只能陪在一邊。
他舉止沒有嚴格合乎禮儀,但一言一行自信滿滿,給人一種看透了清規俗律的超然感,其他人完全不會有他不知道禮儀的想法。
兩人的身影,從頭到尾一直被會場的人用眼神追逐着。
渡邊徹一個‘反叛’沒遇上,倒是不少女孩子臉頰紅潤地偷看他,讓他想起辦事時的麻衣學姐。
實在太可怕了。
剛纔幸好他沒有繼續點【魅力:微笑】,要不然以後真的可能會變成一個面癱。
到了八點,在溫馨的雞尾酒樂曲中,一身水藍色禮服的清野凜走進會場。
她美麗年輕的夢幻身姿,總算把目光從渡邊徹兩人身邊帶走了一些。
不過除了打招呼,清野凜身邊根本不會有人逗留。
畢竟是上流人士,遠離“測謊儀”是再明智不過的選擇。
渡邊徹端起果汁,遠遠朝角落裡已經開吃的清野凜敬了一杯,表達自己無限羨慕之情。
清野凜回敬裝有清水的高腳杯,然後宛如孤高的勝利者般抿了一口,一直盯着渡邊徹看的眼睛全是得意和嘲諷。
燈光緩緩變暗,華爾茲伴奏的旋律響起。
會場中,男伴與自己的女伴會心一笑,便摟在一起,四肢糾纏、身體緊靠地跳起華爾茲。
渡邊徹側過臉,九條美姬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深吸一口氣,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九條美姬便把手放在了他掌心上。
渡邊徹攬住她的纖腰,握住她的手,邁着華爾茲的基礎方步。
“舞會感覺怎麼樣?”九條美姬輕笑着開口。
渡邊徹感受着她身體的柔軟,嗅着髮香,還有從她口腔裡呼出的甜膩膩的溼氣。
“愚蠢透頂。還不如咱們牽着手去看場電影。”渡邊徹抱怨完又補了一句,“當然,能這樣一直摟着你的腰,是我求之不得的事。”
嘴上一邊說着,心裡一邊默唸清野凜的指導:第一拍,男退左,女進右;第二拍,男橫右,女橫左;第三拍,雙方並腳.......
“那下次去看電影。”
“我今天的表現算通過了?”
“勉勉強......”剛纔還笑吟吟的九條美姬,臉一下子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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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邊徹訕笑道:“我不是故意的。”
“敢踩我的人,你還是第一個。”
渡邊徹心裡一琢磨,裝出吃醋的樣子:“你還和其他男人跳過舞?!也對,對於你們這些大小姐來說,舞會只是生活的一部......”
九條美姬擡起腳跟,毫不客氣地一腳踩在渡邊徹腳背上。
“嗚——!!!”
渡邊徹頭頂冒汗,手意識使勁摟住九條美姬的腰,讓她靜靜貼着自己的身體。
一是疼,二是擔心自己的演技被看穿了。
“讓你漲漲記性,不把本小姐的話放在心裡。”說着,她把臉埋在渡邊徹懷裡,踩着輕柔的舞步,“不過你吃醋的樣子挺可愛,原諒你這一次。”
渡邊徹美人在懷,心情卻是劫後餘生的後怕,然後終於想起在品川水族館的事情——九條美姬不喜歡別人碰她。
‘難道她真的喜歡上我了?’渡邊徹心裡閃過這個想法。
他被喜歡上很正常,學校裡十個女生有八個願意做他女友,還有一個已經是他女友,最後一個是清野凜。
渡邊徹想觀察九條美姬的表情,可惜的是,她把臉靠在他胸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現在在想什麼。
跳完一隻舞,九條美姬說了一句有事,暫時離開——其實是去廁所,或者補妝。
不過她也沒化什麼妝,所以渡邊徹篤定她是去上廁所了。
總算熬來了休息時間,渡邊徹趕緊環視了一圈會場,在角落處看到正在慢悠悠吃東西的清野凜。
舞池燈光變幻,人影交織,人羣的組合變了又變,只有那裡始終只有她一個人。
渡邊徹信步走了過去。
清野凜正用手上的叉子給西瓜去籽,看到他走過來,露出一絲微笑。
“渡邊同學,你過來幹什麼,難道準備邀請我跳舞嗎?”
“在說什麼蠢話?快告訴我什麼東西好吃?我都快餓死了!”
“......”清野凜把叉子狠狠地插進西瓜肉裡,“你這個男人真讓人火大。”
她嘆了口氣,把認爲還不錯的菜品說了一遍。
渡邊徹拿了一個盤子,把那些東西在上面堆滿。
“我不是說過了嘛,盤子裡最多隻能放四樣食物,而且必須少量,喜歡吃可以取多次。”
“管那些做什麼。”渡邊徹吃了一片烤得金黃的乳豬,“制定這些規矩的人遠不如我,我爲什麼要屈服弱者的約束。”
“你的口氣是越來越像你女朋友了。”
“這個是什麼肉?怎麼吃起來是生的?”
“羊肉,三分熟。”
“太老了,我一般直接追着羊屁股啃。”渡邊徹故意諷刺了一句,有血水的東西他一向吃不慣。
“噗——”
因爲突如其來的笑意,清野凜差點沒端穩放了西瓜的盤子。
她一邊笑,一邊盡力穩住,清麗白皙的臉蛋染成櫻色。
渡邊徹沒打算逗她笑,這句老梗純粹是不動腦子地隨口一說。
不過能把清野凜逗笑,感覺上還不賴,正所謂秀色可......
“你在這裡幹什麼?”不知什麼時候,九條美姬已經一手腰,站在他身邊。
“......來和同學打個招呼,順便吃點東西。”
“你們兩個關係不錯啊,打招呼能笑成這樣。”九條美姬用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眼神看着渡邊徹。
“一般般。”渡邊徹用叉子叉起三分熟的羊肉,喂到她嘴邊,“美姬,你也餓了吧,嚐嚐。”
九條美姬瞄了他一眼,牙齒剛咬上去,立馬皺着眉鬆開。
“這個我不喜歡,你吃了。”
“啊?”
“嗯?”
“......好吃!”渡邊徹大口咀嚼,決定回去的路上順便買點打蟲藥。
九條美姬拿過他手上的叉子,給自己叉了一片火腿肉:“清野同學這次還是沒有舞伴嗎?”
“什麼時候有男朋友也成了可以炫耀的資本了?上一次舞會明明還跟我一樣,跳了一支舞就讓你這麼驕傲嗎?真夠膚淺的。”清野凜毫不客氣地回擊。
“看來你真的很在乎這種事啊,我可什麼都沒說吧,難道你心裡也偷偷在想男......”
“算了,算了。這麼多人,回學校,不,下次開學再吵。”渡邊徹趕緊攔住九條美姬,他的第六感告訴他:再這樣吵下去,戰火一定會燒到他身上。
“你幫她,還是幫我?”九條美姬質問道。
“你是我女朋友,你說我幫誰?但沒必要不是。”渡邊徹奪過她的叉子,把剩下的半片火腿肉吃了:“我們去吃點其他東西,我給你夾。”
他把叉子放在盤子上,騰出一手摟着九條美姬朝食品區走去。
“想吃什麼?”
“三文魚。你盤子裡的東西怎麼回事?全是我不喜歡吃的,給我改了,聽到沒有?”
一邊聽着九條美姬的耳提面命,渡邊徹偷偷回頭朝清野凜露出一個得意的微笑。
清野凜對着盤子,“噗”地吐出一枚黑色西瓜籽。
‘這個女人怎麼回事?一點都不知道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