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聽不懂,皇帝也沒解釋,道:「讓人把東西收拾了吧。」
小太監應了聲是,心說皇上看起來沒那麼難過了呢。
……
日子飛逝,轉眼就到了四月十五,殿試前的考試開始了,李易安自從被淮陰公主狠狠折騰了一把,收斂了很多,在林暖家度過了好些安生的日子。
顧景珩和李易安一大早就起來了,不記趕了馬車去送他們。
這一次的考試嚴格意義上其實算不上考試,雖說有試卷,可也沒那麼難,主要是為殿試做準備,提前學習禮儀,還有規則,成績也是不計入考卷的。
上午考完了,下午學學禮儀,就放考生們回家了,十七號正式殿試,這倆日,考生們都挺緊張的。
就連一向隨心所欲的白漢卿都緊張地吃不下飯了,馮生更緊張,倆人湊一塊,感覺天都要塌了。
可顧景珩和李易安完全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一個好似壓根不知道十七號有殿試一樣,一個好像是來玩的一樣,不過倒也讓馮生和白漢卿放鬆不少。
十七號,殿試正式開始。
天還沒亮,考生們就來到宮門口等候了,家長們也來了,可他們是不被允許靠近的,可要是朝廷命官就不一樣了,他們要上朝啊。
馮生無比羨慕,「真是人比人啊。」
他看的正是秦小侯爺,秦侯爺耐心的叮囑,哦,還有徐太傅也在,倆下對比,家世一下子就出來了。
顧景珩對這些倒是不在意,不過他瞥見了一個人影。
蕭平靳。
他也是來上朝的,他目不斜視地走過去,誰都沒看,好似今天不是殿試一樣,不過到顧景珩對面時,他上朝用的笏板掉了,掉的還蠻遠的,掉在馮生前面不遠的地方。
馮生和顧景珩左右站著的,馮生彎腰撿了起來,恭敬地遞過去,他不知道對方身份,只道:「大人。」
蕭平靳接過笏板,眉頭一皺,「多謝。」
「大人客氣了。」
馮生說完,聽見清脆一聲,蕭平靳荷包也掉了,這次掉在倆人中間,馮生沒有多想,第一個他都撿了起來,再撿一個也是順手的事。
他撿了遞過去,哪曉得蕭平靳眉頭皺的更深了,語氣也更冷,「謝了。」
說完沒給馮生說話的機會,轉身走人。
馮生:「怎麼感覺那位大人挺不高興我替他撿東西啊?他該不會是覺得我想巴結他吧?」
顧景珩張了張嘴,到底沒說什麼。
李易安道:「蕭平靳,蕭大將軍,你巴結他有啥用?他可是武官。」
職屬都不一樣的好不?頂多給你撐撐腰,告訴別人,你也是有靠山的。
「李兄,你認識蕭大將軍啊?」馮生驚訝,李易安貌似比自己還窮哇。
顧景珩心說他連長公主都認識,認識蕭大將軍有什麼稀奇的。
時辰到了,考生們陸陸續續地進去了,和小考差不多,考生們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號就開始等待髮捲子了。
殿試只用考一天,所以衣裳吃的就不用準備了,等考試直接回家就行。
試捲髮下來,考生們看了會兒題目,都傻眼了。
卧槽。
小考容易的讓他們懷疑人生,殿試難的也讓他們懷疑人生。
題目是,論削藩的利弊。
這這這,怎麼答啊?
要是先帝還活著,那簡直太容易了,先帝是主張削藩的,只要順著先帝的意思寫,就算是文筆和邏輯不太好,可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可這是新帝啊。
到目前為止,還看不出朝廷到底是何意思,所以,這次考試,壓根就不是按照考官的喜好來批改卷子答,萬一你主張削藩,朝廷其實是不主張,就得不到高分。
考生們緊張的掌心的汗水都冒出來了,想了許久,折中的法子就是把先帝的想法給安上,再加上自己的一點理解。
沒毛病,先帝都駕崩了,雖是新帝的天下,可你也不能否認先帝吧?不然先帝大半夜的爬出來,你怕是不怕?
當然啦,一味的當先帝黨也不行,新帝嘴上不說,心裡門清呢,你這麼稀罕先帝,你隨他去啊?你是誰的門生,誰的臣子,誰給你發的俸祿?
所以,考生們主要是拍新帝的馬屁,這一篇左右逢源,辭藻堆砌的文就出來了。
又檢查了幾遍,好,誰都不得罪,而且整篇文章還是偏向新帝的,完美,考生們下筆如有神。
皇帝上完朝,過來溜達了。
考生們是面向前面考試的,皇帝是從後面過來的,冷不丁的躥出一個人,還是皇帝,還突然站在你身後,很嚇人的好嗎?
有個考生就被嚇了一哆嗦,手一抖,筆直接掉了,正好掉在皇帝鞋子上,考生臉都白了,這是考試,是有紀律的,可之前學的禮儀沒教過他遇見這種情況該怎麼搞啊?
他在繼續答題和和皇帝賠罪中糾結,皇帝已經走了,考生鬆了口氣。
皇帝一邊的溜達過去,看了其中幾個人的試卷,都沒什麼大的表情,待到李易安身邊時,他眉頭微微一蹙,接著露出抹複雜的笑容。
他接著走,到了顧景珩身邊,他停了下來,左手寫字,都寫的這般好,倒是個挺不一樣的考生,而且他的答卷內容……皇帝臉上沒有笑意,眉頭都皺了起來。
皇帝看完顧景珩的試卷后,就沒再看其他人的試卷了,直接出了大殿。
考官也注意到了,皇帝心情很不好,而且,是在看過顧景珩這個學生的試卷后的,考官心裡暗暗記了下來。
殿試結束后,試卷被全部收走,監考的考官把考場里的情況告訴了其他幾位。
他沒有明確的說皇帝在看了顧景珩試卷后很不高興的走了,他就實話實說,可皇帝太傅不是很難猜,讓人忽略都難,其他人眼觀鼻,鼻觀心,都明白了個大概。
殿試的試卷批改的很快,所有試卷批改好,被放進匣子李給皇上送過去,試卷是由禮部尚書去送的。
在批改試卷時,徐太傅也是批改試卷中的一員,當然,他自己兒子也在其中,不過一份試卷要多人看過,所以也就不存在避嫌。
而且,批改試卷中,秦相國來了,秦相國家是有兒子,可他今年不參加考試,秦小侯爺倒是參加了,雖說秦相國和秦侯爺不往來,可畢竟是自己親侄子,大家就猜,是為了秦小侯爺來的。
科舉考試並不是絕對公平的,有時候運氣和際遇都很重要。
就比如這次。
禮部尚書想起顧景珩的試卷,雖說進行了糊名,可有些情況,幾位官員心裡門清,只是不會在明面上說出來罷了。
字好,文采也不錯,文章也犀利,可惜啊……得個二甲都難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