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的已然進入最寒冷的臘月,而年關也將至。
霍冷擎一個人開著車途經幾個熟悉的街道,發覺行人以往少的可憐。
街道兩旁光禿禿的法國梧桐,營造著一種肅殺之意。
但是街角的咖啡廳里還是坐滿了不少人,大約是這街上太過寒冷,人都跑到屋子裡面躲暖去了……算下來,夏笑驕離開S市已經一個多月了。
霍冷擎連打幾次方向盤,朝著繁華都市的「後花園」開去。
「少爺,您這麼早就過來了,用過早餐了嗎?」
霍忠大步走到從賓利上下來的霍冷擎跟前恭敬的問道,同時臉上洋溢著愉快的笑容。
「吃過了,爺爺在幹嘛?」
霍冷擎沒有鎖車徑直朝著老宅的大門走去。
「正在用餐,我帶您過去!」
霍忠微微頷首走到前面領著霍冷擎朝餐廳的方向走過去。
霍冷擎不緊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後,而兩隻手卻一直放在口袋裡。
還沒走到餐廳便聽見霍嚴正在訓示下人。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傳到迎面走來的兩個人耳中,霍忠悄悄的抬眼打量著霍冷擎一眼,見他神色如常,便又安心的別過臉去。
「還不給我滾下去!」
霍嚴帶著明顯的怒意的聲音響徹整個餐廳,而霍冷擎和霍忠正好到達餐廳的門口。
霍忠臉色有些不正常的忘了忘自家老爺一眼,轉而又望向一旁的霍冷擎,見他神色依舊如初,便稍稍放下心來。
「爺爺!」
霍冷擎出言喚了一聲,但是霍嚴並沒有任何回應,只見他不動聲色的吃著眼前的中式早餐,。
霍忠看著自家老爺的反應,心裡急的不得了。但是所有無可奈何。
「老爺,少爺來了!」
他還是決定提醒一聲,卻見霍嚴微微挑起眉梢瞟了自己一眼,深諳此間的寓意,於是悻悻的閉了嘴退到了霍嚴的身後。
「我先不打擾爺爺用餐了,我先去客廳等您!」
霍冷擎見霍嚴如此反應,便作勢準備起身。
「站住!」
就當霍冷擎屁股剛離開凳子坐下去的時刻,霍嚴開口了。
霍冷擎略微直起的身子又坐了回去,同樣不動聲色的盯著霍嚴。
只見他輕輕的放下手裡的碗筷,接過下人遞過來的絲帕擦拭了嘴角,全程沒有抬眼看過霍冷擎一眼。
「把東西都撤了吧!」
對著一旁戰驚驚的下人們吩咐了一聲,抬起一隻手來。
霍忠剛準備上前攙扶卻被霍嚴一個冷冷的眼神嚇住了,霍忠連忙低下眼瞼復又退了回去。微微低首一動不動的站在霍嚴的身後。
這一切的動作都一絲不落的盡入霍冷擎的眼中,他不緊不慢的站起身,沿著長桌走到霍嚴抬起的右手跟前,雙手搭了下去。
霍嚴借著霍冷擎雙手的力量,一躍而起。
右手抓的霍冷擎的手背微微生疼,但是他卻始終不動聲色,硬是把霍嚴攙扶到客廳坐落到沙發上。
「張嫂,上茶!」
飯後品茗是霍嚴一向的習慣,雷打不動。
不一會兒,張嫂便端著一盞茶上來了。霍冷擎望著澄棕色的茶水沿著青花的茶壺口傾瀉而下,落入同樣是青花圖案的茶杯中,眼神忽明忽暗。
「不知爺爺喊我前來有什麼事情?」
霍冷擎在茶杯茶杯滿上的那一刻突然發問。
「先喝茶,這是今年杭州的新茶,碧螺春,嘗嘗看!」
霍嚴一邊說一邊拿起其中一杯茶,閉上眼品了一口。
霍冷擎彎腰拿起剩下的一杯也喝上了一口,清香淡雅,沒有一點苦澀。不過較之香茗,他更加偏愛咖啡。
「怎麼樣?」
霍嚴口中自然指的是杯中的茶。
「比想象中的要清淡。」
霍冷擎如實說道。
霍嚴把玩著手中精緻的茶盞,眼睛打量著上面的青花圖樣。
霍冷擎知道,這是霍嚴酷愛的一套茶具。
「我告訴你,這茶已經是第二遍沖泡了,所以味道要清淡許多,但是卻異常的清香淡雅!」
霍嚴說話間始終沒有看向霍冷擎,而只是用餘光微微打量他。
聞言,霍冷擎不直覺的看著杯子里澄黃的茶水,微微失神,是第二遍水么?
「新茶果然不錯!」
霍冷擎突然評價了句。
話音才落,霍嚴的目光倏忽的跳轉到霍冷擎的身上,目光如炬。
「這上好的碧螺春一萬多塊錢一兩,固然是極好的,但是也只有裝在這明朝的青花瓷杯中,才顯得更加名貴無比,哪怕是沖泡了兩遍,也絲毫沒有掉價!」
說完最後一個字,眼神里的犀利與探究變得更甚。
霍冷擎應聲抬眸,目光與霍嚴在空中碰撞,隱約可以看見對方眼中自己的臉孔。
「冷擎,你覺得呢?」
目光交織碰撞之餘,霍嚴不忘把問題拋開霍冷擎。
而霍冷擎並沒有及時回答。
在空中交織的目光,許久霍冷擎的眼底浮上一層莫名的笑意。
「砰——」
陶瓷碰撞地板而碎裂的聲音。刺激了在場每一個人的敏感神經。
霍忠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杯子從手中滑落的霍冷擎,眼中驚駭無比,他不懂,不明白,不理解,為何少爺要這般做,如果說是無心之失,恐怕連他自己都不信!
霍嚴的眼神自霍冷擎眼中浮起的那抹笑容時,也變得尖銳起來,當聽到杯子碎裂的聲音時,眼神里迸裂出駭人的火花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
聲音裡帶著陡然的怒意,此時就連霍忠也不敢貿然上前。只能眼生生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心裡止不住的祈禱。
「對不起,爺爺,杯子太滑我沒有握住!」
說話間,霍冷擎十分慚愧的低下頭顱,雙目盯著躺在地上碎成七八片的茶杯,眸子里盪著深意。
「那霍氏集團你握的住嗎?」
霍嚴駭人的聲音響起,一旁的霍忠緊張的不能呼吸,一眼不眨的望著霍冷擎的答應。
但是他卻始終低垂著頭顱,半晌才幽幽的抬起頭來,望向霍嚴的雙目,鄭重的說道,「霍氏集團豈是這區區的青花瓷杯可以比擬的!」
眼神不卑不亢,和剛才的慚愧之意大相徑庭。
聞言,霍嚴倏忽的眯起了雙眼,緊緊的盯著眼前這個他已然看不透的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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