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省之後，他發現，其實他沒多麼厲害。

他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凡人，會被人算計，會犯錯。

面對丁爽的病情束手無策，在毀滅性的災難面前，渺小的如同螻蟻。

他今年二十五歲了。

二十五年來，他第一次自我懷疑。

第一次知道了，其實他並不是什麼天之驕子，他就是一個會被人算計，會犯錯，犯了錯之後還無力彌補的普普通通的平凡人。

甚至，他連平凡人都不如。

平凡人應該是他大哥和二哥那樣，明理、通透。

而他，是個糊塗蛋。

他如果能做到他大哥和二哥那樣，就不會有丁爽被撞成重傷的事。

他以前自命不凡是錯的。

他不但不是什麼不同尋常的人，他還是個滿身都是缺點的非常討厭的人。

既然知道錯了，他就要改。

他一定要改的好一些，他才能配得上小爽。

他改正的第一步，就是向程鳳素道歉。

他以前幫著原纖纖針對程鳳素是錯的。

程鳳素根本沒做錯什麼，原纖纖也不值得他偏心。

他要和程鳳素說對不起，請求她的原諒。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的腰疼的像是快要折了。

他咬緊牙，倔強的忍著。

既然是道歉，就要拿出道歉的誠意。

程鳳素不讓他起，他就不起。

他誠意十足，程鳳素倒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了。

就這麼原諒他，心有不甘。

就讓他這麼彎著腰，又或者她什麼都不說就扭頭走了，又覺得於心不忍。

她思忖片刻，取出兩張紙巾遞過去：「給。」

原策看著面前兩張雪白的紙巾，愣了下，接過去，緩緩的站直了腰身，「謝謝。」

「不客氣，」程鳳素彎唇一笑，「我可沒說原諒你，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以後看你表現吧，如果你以後能一直像今天這麼明白，才值得我原諒。」

如果他想鞠一躬就讓她和他冰釋前嫌，那他太天真了。

要是他就明白這麼一天，以後還繼續犯糊塗，那他們兩個還是敵人。

如果他能真的開竅了，不再犯糊塗，那麼有生之年，她還是會原諒他的。

原策點頭說：「我會改的。」

他並沒妄想他衝程鳳素鞠一躬，程鳳素就會原諒他。

他雖然還從沒見過程鳳素髮脾氣，甚至程鳳素身上的氣質一直是慵懶的、散漫的，可他從沒覺得程鳳素是個老好人。

她對原家除了他之外的每個人都很尊敬，該叫什麼叫什麼，禮儀、修養、一言一行，挑不出分毫錯處。

可他能感受的出來，她根本沒把任何人放在心上。

他不敢說原家富可敵國，可原家怎麼說也是京城的一流世家。

在他幻想中，一個做大學老師的女孩兒，忽然得知她是原家的千金，一定會興奮到尖叫，開心的晚上睡不著覺。

見到原家人之後，一定會絞盡腦汁的討好原家人，盡她最大的努力融入原家，迫不及待的享受原家能帶給她的名聲、利益、好處。

可程鳳素不。

她一直都是一種無所謂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