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金甲銅人開口，腦袋裡瞬間升起一個奇怪的想法，真想把這個金甲銅人大卸八塊，看看他身體里藏了什麼。

此物，絕不是人。

也許是某種機關，或者是封印了具有靈智的煞靈。

以鬼煉煞是一種非常邪門的法術，天罡殘卷里就有對煞靈作了專門介紹。由於這是一種損人利己的邪術，所以被稱之為禁法。

「他是人是鬼？」

宋思齊雖然問的唐突，甚至有些沒有禮貌，但宋知山並沒有責怪她，即使是他也一樣疑惑，他之所以肯定這兒是主墓主的入口，是因為祖上口口相傳，這是絕密。

「我們跟上！」在我稍微愣神后，第一個跟了上去。

金甲銅人並沒有走遠，而是來到金棺的另一側，他做了一個很奇怪的下蹲姿勢，然後保持不動，雙臂交叉，手掌彎曲前推，由銅甲覆蓋的眼睛盯著腳下一塊石磚，就這樣大概十多秒后，金棺突然下沉。

連同我們所站的位置，下沉了大概五米。

機械傳出的轟隆聲，震的墓室顫抖，我真怕這兒因為年代太久而導致機械故障。

數個呼吸后，金棺再次升起，旋轉一周后，我們身後的牆室發生了變化，一條通往內室的台階，出現在眼前。

台階幽深看不到盡頭，金甲銅人朝我們做了個請的手勢，自己走在前頭帶路，動作與神態與人無異，這更令我三人疑惑。

難道千年前的技術就達到這等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即使是現代科技也不可能造出精密度如此高超的人形機械。

宋思齊望著我，想要我為她解答這是什麼原理，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望著她投來的眼神，我只好硬著頭皮解釋道。

「這個人應該是你宋祖的奴僕，在他死後由道行深的人將此人的魂魄煉成了煞靈，煞靈稱不上真正意義上的鬼，他有自己的意識。」

「原來是這樣！」宋思齊恍然大悟，一臉的崇拜，我被她看的有些臉紅，這也是我自己的猜測，並不一定就對。

不過沒有比這個更加靠譜的解釋。

「魂一說的煞靈確實存在，宋家流傳下的紀事中有過這方面的介紹，我本以為是誇大其詞，沒想到這是真的。」宋知山在一旁肯定的點頭。

我一聽這話，頓時鬆了口氣，看來我所掌握的知識全是爺爺經過篩選后給我的，那些沒用的壓根就不會出現在《葬書》裡頭。

葬書就是我花了三年時間記住的東西。

在我全部記下后，就被我爺爺一把火給燒了。

「那他是不是與人一樣，可以跟我們對話？」宋思齊問了一個我也想問的問題，但我身為風水傳人，自然是不好意思問的。

「可以試一下。」宋知山言罷，快走幾步，來到金甲銅人身側，恭敬問道：「敢問前輩高壽？」

這個問題很尖銳，只要金甲銅人開口回答，一切的疑問都有了答案。

可是，金甲銅人並沒有回答，甚至連頭都沒回一下。

行走之時，四肢協調自然流暢，並無機械般的笨拙。

我觀察了許久，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台階很長，宋思齊比較心細，在走完最後一個台階后，她輕聲對我說道，「去掉頭尾，一共一百零六階。每十六階就有一個黑色凸起的機關，金甲銅人每隔十六步都要踩在上面，行動也稍有遲緩，但不仔細留意，並不能看出端倪。」

她的話同樣被宋知山聽到，「可能是某種可以提供動力的機關。」宋知山略一沉思后，得出結論。

他的話我比較認可，「煞靈需要吸食生魂才能長存，而這處古墓已有千年，不可能有生魂存在。」

「生魂是什麼？」宋思齊問。

「生魂就是活人的魂魄。」我回答道。

「除了吞噬生魂，還有什麼食物可以維持煞靈長存？」問的是宋知山。

「精血。」我回憶了一下葬書里記載的知識，給予肯定回答。

見他們仍然有疑惑，又補充道：「活人的血，都可以稱其為精血。因為活人的血里含有精氣。煞靈並不一定由鬼煉成，也可能是植物的精魂，或者是屍體堵在喉嚨里的鬱氣，也有用活人養煞的例子。」

「這麼說，下面有精血存在？」她思考後，得出這樣的結論。

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因為我無法確定金甲銅人的腳下是否有類似的機關存在。

台階並不是筆直的，走了一段之後，就迂迴上行，我明顯感覺到是在往墓基上方走，此時的高度距離地面只有不到十米。

終於，我們來到了一處密封的石壁前。

我伸手觸摸，這是墓基下的某處山體，也就是說此刻我們所處的位置是在宋家祖墳的五裡外的後山深處。

金甲銅人立定之後，抬起右手伸進了山體上一處凹槽。

機關觸動，山體上落下碎石，自我眼前出現一個人形門戶，金甲銅人縮回自己的右臂，挪到人形門戶前，然後轉身面對我們。

就在我們詫異之時，他朝著人形門戶退去。

人形門戶的大小與他的身體正好吻合，待他完全被人形門戶吸入之後，宋知山對面的牆體緩緩打開。

時隔千年，裡面的長明燈居然沒有熄滅。

一團氤氳之氣摻雜著淡藍色的煙霧，看上去詭異而陰森。

待得這團霧氣消散，我看到地宮正中有一張青銅打造的椅子，在椅子上端坐著一具完整的骷髏骨架。

毫無疑問，這具骷髏就是宋家祖先。

骷髏身上的衣服已經腐爛，手中卻捧著一件閃閃發光的寶物，因該就是宋家鎮墓之寶，八奇長生種。

宋知山跨入后，噗通跪地。「後人宋知山拜見老祖。」

宋思齊也跪了下來。「思齊拜見宋家老祖。」

一陣陰風刮過，昏暗的地宮四角，飄出一縷淡藍色的魂氣，受到宋家父女的朝氣影響化作一團黑色漩渦。

漩渦里衝出的無形氣浪從宋家父女身上掃過，父女二人同時咳出一口血來。似乎是為了驗證這二人是否就是宋家血脈。

陰風掃過，渦旋下升起一口青銅打造的銅缸，銅缸泛著銀白色光澤，從裡面出現一個虛影。

這是一抺被封藏在銅缸里的殘魂，正是宋家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