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作嘔的屍血,如棉絮般沾附在我的身上,原本暈眩的腦袋此時更是疼痛無比,我實在想不明白,鎮魂符鎮壓住的女屍為何還能爆破。
一定有人暗中操控。
我從血水中爬起,身上的西服被我脫掉甩進了河裏,臉上揮之不去的屍體肉塊里還有蠕動的蛆蟲在爬動。
終於,我沒能忍住,吐了一地。
嘔泄物與地上的碎屍血水混淆一處,讓我居然產生了錯愕感,一時間既然悟透了生命的真諦。
但我此時哪有時間去感悟這些虛幻的東西,捏著鼻子走向不遠處的紅腫屍體。
這是一具男屍,五十多歲,身上沒有傷痕。
又看了幾具,屍體腐爛程度皆不相同。
通過分析,這些屍體並非來自同一地方,有些來自醫院的停屍房,有些來自臭水河道,有些來自事故現場。
但這些人又有一個共同特點,他們的三魂皆被人強行抽去。
古代有一種祭祀,稱之為活祭。
活祭指的是滅殺人的三魂,只留下半魂七魄。這樣做是為了確保守墓的士兵不會因為年代久遠而化為枯骨。
野史記載,曹魏墓中就曾經發現過活祭這種滅絕人性的祭祀方式。
被活祭的人,以年青貌美的女人為多。
之前見到的小喬便是這種情況。
操控屍體自爆之人的目的很可能是知道了我煉鬼成功,想要抹殺寧采兒,以免養虎為患。
我雖然擔心寧采兒,卻也相信寧采兒可以擺脫困境。
除非鬼王出手,不然沒有哪只鬼能佔到便宜。
在我思考之際,腳下傳來微微抖動,起先是細微的震動,隨後是地動山搖。
我第一個反應是,地震了。
正當我強穩身形,跳向平坦乾淨的地方時,眼前地面裂開一道口子,從這道口子裏露出一具漆黑的棺材。
今天沒有月亮,屍棺現世,絕非巧合。
果然,屍棺露出地表的瞬間,捆綁在上面的鐵鏈突然崩裂。
而原本沒有月亮的夜空,卻是露出了半個月牙。
我心中大驚,這是傳說中的屍棺升道。
屍棺升道指的是死者承受祖業陰德,未下葬之前屍體在極短時間裏腐爛成泥。經高人指點,推算時辰,在某一特定時日下葬,屍泥會與棺身同化,這種情況極少發生,入葬之後稱之為屍棺合葬。
屍棺合葬后,屍泥順着棺槨流向地下,由地魂藉以地氣滋養,吸收路人陽氣,化道成屍。待機緣一到,便飛棺升天。
這種飛棺升天的行為,叫做屍棺升道。
崩裂的鐵鎖意為着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飛棺現世,棺木上漆黑的棺身在月光的照射下好似披上一層黑色的金屬外衣,堅固無比。
我祭出斬龍刀,毫不猶豫的使出全力朝它斬去。
咣當。
斬龍刀既然被棺木上的神秘力量震飛。
我的手臂傳來盪魂神碎的劇痛,連骨頭都差點斷了。
剛才在煉鬼時,丹田靈氣被我全部調用,如今還沒有來得急吐息恢復,此時再次駕馭斬龍刀便有些力不從心。
無奈之下,只能強撐行氣,這兒離河邊不遠,只要引來水氣或許還有一戰之力。
我思索之時,並沒有停下手中動作,雷火符與雷符咒同時祭出,這是我之前畫好的符咒,只需掐訣念咒,便能起效。
然而,詭異的一幕再次發生。
地上的屍體居然再次起來,這一次他們沒有沖向我,也沒有任何誇張的扭曲動作,而是紛紛走向漆黑的棺木,將其抗在肩上朝着路邊的林子走去。
做為道家弟子,又是風水傳人,我豈能讓邪惡從我眼前溜走,更何況他們如此的目中無人!
大力掌。
這一次催發的大力掌我加持了自身靈氣,威力更加巨大。
一掌拍出,直接震碎了六具死屍。
漆黑棺木發出微微抖動,卻並沒有傳說中那般飛天而去。
我不知道它為何不飛,但我並不準備給它喘息的時間。
力沉氣出,又是一招大力掌,直接轟殺在漆黑棺木上。
轟隆隆。
巨大的響聲,震的我自己險些站不住腳,我趁機大口呼吸,調用周邊水氣供自己轉化為氣力。
錚......
棺木中傳來一聲拉動琴弦的聲音。
唰...唰......
在我眨之間,百步外的漆黑棺木化作一道殘影朝我飛來。
速度之快,令我懷疑人生。
嘭。
我的身體被重重撞飛,胸前肋骨瞬間斷裂,五臟六腑擠壓變形,口中血流如柱,神魂不穩,我感覺快要死了。
到底是什麼鬼,怎麼被它撞一下,自己就完了。
我心裏一萬匹草泥馬跑過,這口氣我實在咽不下。
噗......
又是一擊。
漆黑棺木似乎不想留我性命,發現我沒死之後,居然又飛過來撞了我一回。
嗡......
我只覺天旋地轉,魂飛九天。
難道我就這麼死了?
在我的意識即將消散的那一刻,一個老頭扛着一把鋤頭從地縫中爬出來。
在老頭的身後,還跟着一個女鬼。
是爺爺!
我心中一喜,徹底失去了知覺。
九月十六,下午三點,我悠悠醒來。
身上被裹的跟粽子似的,扭頭看去,發現自己在醫院裏。
一個漂亮的女人正端著一碗雞湯,一臉緊張的望着我。
「魂一,你終於醒了。」秦彥歆臉上還有淚水。
「我爺爺呢?」想要爬起來,發現根本動彈不了。
「不要亂動,醫生說你胸骨斷了三根,需要靜養數月。」秦彥歆放下手上的雞湯,輕輕的擦去我臉上的污漬。「你爺爺出去了,他說有更重要的事要處理,讓我來照顧你。」
「老傢伙,自己親孫子都這樣了,既然連問都不問一下。」我有點生氣。
「他說這件事比張家所有人的性命都重要,讓你不要怪他。」秦彥歆安慰道。
「他真這麼說的?」我越來越好奇,爺爺究竟在做什麼。
「恩,你別說話了,來,喝點雞湯。然後閉上眼睛好好休息,這兒有我呢!」秦彥歆真是一個賢惠端莊的女人,雖然比我大不少,但我決定接受她。
我喝了幾口雞湯,閉上了眼睛。
想到與寧采兒已經氣運相合,便試着感知它的位置,通過無感交流,我聽到了她的聲音。
「公子,我們在捉大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