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擺在他面前的僅有兩條路。
第一條便是降低如今三十萬大軍的人數,減少對於糧草的需求。
第二條便是現在他們悄悄出兵,洗劫大晉王朝的運送糧草的後勤部隊,從而補給如今自己所需的糧草。
一番斟酌過後,趙佗最終還是選擇了第二條路。
至於第一條路是萬萬不可能去實施的,畢竟現如今他們本就缺兵少將,與其讓這些將士們前去等死,倒不如殊死一搏!
就在趙佗在思索該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對著大晉軍隊的糧草下手之際,大江對岸的情況瞬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只見對岸無數身影在此刻湧現而出,一個個穿著皆是極為狼狽,顯然這一路上為了趕來此處遭了不少罪。
這群人當看到對岸紮營的趙佗麾下大軍時,一個個皆是渾身一顫,遠遠望了一眼之後便是朝著遠處而去。
只是在他們離開的那片地方,不知為何居然有不少包袱被扔在了地上,一個個包袱皆是鼓鼓囊囊,看得對岸的將士眉頭緊鎖。
「趙將軍,這是怎麼回事?」
一位守城將領來到趙佗身旁,皺著眉頭開口問道。
要知道在這種兩軍交戰的關鍵時期,這種難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來到此處才對。
「派人過去看看那些包裹。」
趙佗開口。
隨即便有幾名水性極好的將士一躍而下,徑直游到對岸。
當他們將包裹打開后,一個個皆是震驚地無可附加。
只見包裹之中,皆是鼓鼓囊囊的糧草,一眼望去相同的包裹足足有著數百個!
數百包糧食!
「將軍,是糧食!」
「是滿滿的糧食!」
對岸的將士們撿起地上的包裹,打開一看無不是滿滿的糧草!
聽到這話的趙佗渾身一顫,那還不明白先前那幫難民之所以千里迢迢趕到此處,就是為了給他們送糧食!
看著那些難民身上破爛不堪的衣衫,趙佗瞬間虎軀一震。
眼中頓時間布滿血絲,這一刻他心中湧出無盡的感慨。
面對千里迢迢向著他們獻出糧食的百姓,趙佗眼中淚花落下。
這名自從當上了鎮南將軍后便再也沒有流過淚的沙場老將今日第一次落淚,而且哭的稀里嘩啦,不加絲毫掩飾。
在大江對岸,那一道道身影再次出現,手中如同先前那般拿著一袋又一袋糧食。
即便是年僅三四歲的孩童,皆是緊抱著手中的包袱,將其扔在了地上。
「撲通!」
趙佗猛然間跪倒在地,眼眶通紅看著一遍又一遍送來糧食的百姓。
「撲通!」
再其身後,三十萬將士齊齊跪在地上,人人面朝南方,眼眶通紅。
一趟接著一趟,直到夜色漸晚,那些百姓才徹底消失。
而他們送來的糧草早就已經堆成了小山!
趙佗派人將這些糧草運回大營,簡單清點了一下糧草數量過後,眾人皆是震驚得無可附加。
「將軍,這些糧食足夠我們三十萬大軍接下來一周的口糧!」
一位將士開口,臉上滿是驚駭之色。
就連聽到這個消息的趙佗也是目瞪口呆。
原本他以為這些糧食最多只夠大軍三日開銷,誰能想到居然可以堅持足足一周時間!
他目光看向南方,咬著牙沉聲道:「只要我趙佗不死,大晉王朝的那群賊寇就休想踏入中原半步!」
天色越來越晚。
此刻在大軍之後,無數跟火把亮起,緊接著諸多百姓蜂擁而至,在距離大軍營帳外一里地站立。
沒有一人向前踏出一步。
趙佗知道,這些百姓皆是加入隊伍的那群百信的家屬,此刻所有人都齊聚在大營之外一里,就這麼靜靜地站著。
軍內的將士知道自己的親人就在距離自己身後一里地,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向後退去哪怕是一步。
人人皆是面朝南方,仰著腦袋不讓淚水落下。
他們何嘗不希望與親人團聚,但是在家國大義面前,國家為重,他們既然選擇了從軍,那麼便是要嚴守軍紀!
一日不收回江南,便一日不歸家!
任憑他們的親人如何呼喚,這群將士皆是置若罔聞,所有人的目光死死看向南方,連頭都不曾回。
國若不在,何以為家!
看到這一幕的趙佗微微一嘆,心中升起一股浩然之氣。
他知道,他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若是他日大晉軍隊的馬蹄聲踏過此地,那麼一定是鎮守此地的三十萬大軍全部戰死。
但凡還有一人能夠站立,那麼大晉軍隊就別想響起邁出一步!
夜幕降臨,大營的後方人頭攢動。
一片昏暗的大軍營帳外,無數百姓眺望大營,始終看不到自己想見之人。
可即便如此,這群百姓依舊不曾離去。
所有人皆是沒有言語,僅是靜靜地站在一里地外,好似在用這種方式來送自己的親屬最後一程。
若是他們再年輕二十歲,那麼必然會與大秦將士並肩作戰!
戰爭馬上來臨,在國讎家恨面前,沒有一個人會抱怨。
若是國破家亡,試問何以為家?
「或許在接下來的戰鬥中,他們所發揮的戰力遠不如一支人數相近的大秦將士,但是不得不說,他們都是英雄。」
趙佗站在大營之中,看著一位位手握兵刃面南背北而立的大秦將士,臉上滿是唏噓之色。
「是啊,趙將軍,這些日子裡帝都中皆是哀聲哉道,一個個皆言大秦將亡,聽得直叫人不自在!」
「誰說不是呢,每日聽著那些有心之人的話語,只叫人氣憤。」
「好在還有著這麼多百姓願為國家大義挺身而出,也不枉費當初陛下不惜一切代價不讓他們受到傷害。」
「這或許就是陛下當初說的民族氣機吧。」
「不得不說我們大秦帝國當真是了不得,十餘萬百姓自發從軍,若是放在其他國家王朝,是斷然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活在大秦,真好啊!」
一名名將領開口,臉上難得地露出了輕鬆之色。
「對了趙將軍,屬下有一事想問,不知當講不當講?」
一番感慨過後,出自中原守軍的一位將領目光看向趙佗,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