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三位鳳翼書官,眼神不可思議地交流著。
「今天就到這裡,朕有點乏了,你們全部退下。」
那個粗暴的男人已經走了,沒有人再逼她背靠牆了,她還是沒有做坐端身子。
就那樣斜靠著牆壁,回味剛才的場景。
這屬於自虐體質嗎??
「他變了。」
「他原形畢露了嗎?」
「他原本就是這樣,只是為了達到今天的目的,而刻意裝成了以前可憐兮兮的樣子?」
「我被騙了?!」
「他真實的樣子到底是什麼?」
「他今天的這番大膽作為,在未來又想達成什麼目的呢?」
「真是一個可怕的人!」
女皇在心底,問出了這麼多的問題。
「他太能裝了,太能演了。
初次見他,是接到眼線的密報,自己的姐姐和園藝局培育鳳棲竹的鳴竹,過從甚密。
自己和姐姐從小爭到大,小到一件配飾,大到母皇的認可,皇位的爭奪。
當出現一個讓姐姐痴迷的宮男時,自己的不甘失敗,又指引著自己去一探究竟。
那是一個萬籟俱寂的深夜,想著要偷偷摸摸的夜會本來屬於自己的男人,心怦怦跳個不停。
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自己裝扮成了姐姐的模樣。
要找他,必去那片竹林。
那晚的月亮,蒙上了一層雲紗,幾顆星星在天上發出微弱的光點。月光下的鳳棲竹,閃著暗淡的綠光。
所有的一切陷入了無盡黑暗、黑暗……包括他。
冷寂的站在竹林邊,就像全世界拋棄了他。
聽到腳步聲傳來,他回頭一看,撲通一聲跪拜道:
奴家拜見大鳳女,大風女千歲千歲千千歲!
他的頭顱垂的低低的,低眉順眼,跪在那裡有些瑟瑟發抖。
他的身體單薄,他的相貌出眾。配上他憂鬱的眼神,真是楚楚動人,能激起女人的憐香惜玉。
他跪著,我站著。
我說這裡太過凄涼了,他說今晚有曇花開放,邀我同賞。
我走在前面,他彎腰拱背地跟在後面。
走到曇花跟前時,他跪倒,雙手撐地,脊背突起,形成一個人肉馬扎子,讓朕坐在上面看花。
那時,他已經識破我的身份,稱呼我為女皇陛下。
不知道是怎麼識破的,我只能撒謊說穿便服跑出宮外玩了一趟,屬於微服私訪了,剛剛才回宮。
身為女皇,面對宮男們的各種寵溺、侍候,已經習以為常。但是,竹林下他凄慘的樣子,讓憐香惜玉再次作祟。
我命他起來,就站在身邊和我一起賞花。
曇花開放時,花筒慢慢翹起,紫色的外衣慢慢打開,然後由很多花瓣組成的、潔白如雪的花朵就開放了。
那個時候,他的聲音就是花開的聲音,與花的盛放,完美契合,美容美奐。
在朕的後宮有這樣完美的人,有這麼美好的時刻。不去享受,真是暴殄天物。
所有的宮男,都是朕的人。
我的手撫上了他的臉,他有幾分詫異,爾後就是順從。
胳膊環上他的脖子,霸道的啟開他的嘴唇。他的唇齒間,有曇花清冽的香味。
我問他為什麼有香氣?他回我,小時候罰跪、罰餓的時候。他喝的是花葉上的露水,吃的是各種花瓣。
說他的身體從內到外,都散發著香氣。
說這話的他明顯是一種勾引,還能感到他的幾分無奈。
我說想試試······曇花一現,百花叢中,香氣繚繞,讓我欲罷不能。
那一夜,我放縱了自己。那慾望就像一匹烈馬,一次次馬蹄嘚嘚,踏上了花草叢中,粘上了花色、花汁、花味!
他的聲音,最為奇妙。有一種不可抵抗的蠱惑,每分每秒都想向他的聲音靠近。
那種欲仙欲死,從未從未體驗過。
那個時候的他不讓跪也跪著,現在的他讓跪他偏不;
那個時候的他低眉順眼,現在的他揚眉吐氣;
那個時候的他有從眾奴氣,這個時候的他有特別霸氣······
這樣截然相反的表現,說明了他虛偽、可怕。他就是要利用姐姐的地位,讓自己上位。有朝一日有了鳳胎,就可以在這個宮裡為所欲為。
現在,他不是做到了嗎?
真是恨自己不爭氣!剛才面對他的調戲,面對他的輕浮時,女人的感受,支配著自己的行動,罵了他下流無恥。
而將女皇的身份拋到了九霄雲外,沒有喊出來那聲朕常說的一句話——
來人,將他推出去斬了。」
女皇把自己關在勤政殿,背壁思過,已經好長時間了。
他的女官顏俏幾次催促她該進晚膳了,她總說再等等,不要打擾朕。
和女皇一樣疑惑不解的,還有一個人。
就在女皇深入反思的時候,她已經找上了門去。
大鳳女玉堯,站在鳳棲殿前,怒火中燒。
她推開了殿門,徑直走了進去,正在打掃院子的小梅、小全子,見是她便跪拜在地,口呼:
「拜見大鳳女!」一旁的小蘭聽到了也快速拜倒。
玉堯抬了抬手說:
「都起來吧,你們的主子呢?」
「回稟大鳳女,我家主子這兩天瞌睡重,他還在午覺。」
當然瞌睡重了,好事做的裝在肚子里了,當然能安心的睡覺了。她憤憤然又往裡面闖。
小梅見攔不住,他也不敢來啊,便扯著嗓子喊:
「主子,主子大鳳女來了。」
想睡個安穩覺都不行,她找上門來幹嘛?
大鳳女直接闖進了裡間,鳴竹慵懶的睡在床上,頭髮凌亂,睡眼迷離,衣衫不整,袒胸露懷······還沒來得及整理形象。
「好一幅睡美人的圖景啊!可惜,我們的女皇不在這裡,不然也會被你迷的五迷三道的。」
她怎麼來了?
這大風女的話里怎麼滿帶著嘲諷?自己接收來的原主記憶里,有關大鳳女的很少啊。
而且記憶凌亂,雜亂無章,需要我把它們加以分析和歸類。
他的記憶里對自己受過的苦難是一筆一筆記得清楚,還將自己所屬坊的滅頂冤情,塵封在心底。
這個情況下就少說多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