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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國功賊 - 第3章 東門(四)字體大小: A+
     

    “那是自然,只要我館陶縣上下齊心,張金稱何足道耳?”順着林縣令的口風,董主簿熱切地說道。周圍立刻涌起一片議論之聲,無外是縣令大人如何如何英明,一衆同僚如何如何賣力。聽得程小九心裡直髮虛,不斷地使眼色請求董主簿儘快將話頭切入正題。

    董主簿衝着他微微一笑,做了個高深莫測的表情。待衆同僚們的這輪熱鬧勁兒過去了,才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但張賊是個不知道輕重的傢伙。被咱們打得狠了,難免會使出什麼狗急跳牆的招數來。到時候拼個兩敗俱傷,也的確有違縣尊大人的保護百姓的初衷。所以,卑職以爲,我等還需仔細覈計覈計,儘量把縣城的防禦做得滴水不漏纔好。”

    “嗯,那是當然!”林縣令輕捋鬍鬚,非常受用地點頭。“你和程兵曹有什麼好建議,說出來給大夥參詳參詳。”

    “太好的建議我和程兵曹還沒商量出來,還請諸位同僚羣策羣力。此外,張賊還射到城中一封箭書,不知道放得什麼狗屁。但我等都是朝廷官吏,不能在流賊面前失了風頭。所以還請大人稍稍過目一下,找個合適的措辭回了他!”董主簿不愧爲多年行走於官場的胥吏,平平淡淡地幾句話,便將程小九的拜託完成了個乾脆利落。

    “那廝居然給老夫發了箭書?呈上來,讓老夫看看他的嘴裡能吐出什麼樣的象牙?”林縣令對賊人在信上內容的興趣,遠比安排守城興趣大。一聽董主簿提起,立刻迫不及待地催促。

    “請大人過目!”董主簿笑着從程小九手中拿過包着白葛的羽箭,雙手捧給林縣令。“無非是出言恐嚇而已,看看打不動了,所以想跟大人玩‘不戰以屈人之兵’這一套把戲。作爲一個山賊,真難爲他了!”

    衆人被董主簿的話逗得哈哈大笑,都輕鬆地期盼着,看縣令大人怎麼批駁張金稱的癡心妄想。誰料林縣令接過箭書之後,起先還是一邊看一邊搖頭。看着看着,臉上就慢慢陰沉下來。直到最後,雙手如同灌了鉛一般,幾乎連寫了字的白葛布都捧不住。顫抖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將其放到了桌案上。

    “信上所說的都是真的?”放下箭書後,林縣令用幾乎絕望的目光看着程小九追問。

    “卑職沒敢看箭書!”程小九心道不妙,趕緊出言替縣尊大人鼓勁兒。“兵法素來講究虛虛實實。把三五萬人馬說成四十萬也很平常。並且人數和戰鬥力自古無法相提並論,當年五百官軍大破十幾萬黃巾賊的戰例比比皆是!”

    “虛張聲勢麼!”董主簿還記得程小九的拜託,笑着在一旁幫腔。“很多號稱的百萬大軍,實際上也不過十餘萬兵馬。其中戰兵更少,未必有總數的十分之一!”

    聽了二人的安慰話,林縣令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一點兒。苦笑着將箭書向大夥面前推了推,低聲道:“你等一塊看看吧。然後幫本縣拿個主意。張賊給了咱們三個時辰,三個時辰後,如果咱們不肯投降,他就要下令屠城!”

    “奶奶的,他先有本事攻進來再說!” 衆小吏氣得拍案大罵。

    “對,有本事先過了程兵曹那一關!”嚷嚷的聲音雖然大,心裡卻先怯了幾分,十幾顆腦袋幾乎同時湊到了箭書旁,將箭書上的空間擋了個嚴絲合縫。

    看到大夥這般光景,林縣令心中更是懊悔。早要知道張金稱準備得如此充足,昨天半夜時自己就連夜出城了。雖然事後難免丟了官職,可憑着這些年任上的撈頭,後半輩子也足以過得衣食無憂。可現在好了,賊人的騎兵將四面的路口全部堵絕,爲了一個不頂用的虛名,自己把性命和衙門裡的私藏全搭了進去!

    再無人開口說話,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聲此起彼伏。郭捕頭、賈捕頭、李老酒、蔣燁等一個個將頭慢慢擡起來,一個個變得面如土色。發覺大夥如此緊張,董主簿和程小九兩個也湊上前,將箭書擺在眼前仔細閱讀。不看則已,一看心裡便“咯噔”了一聲,彷彿被人重重地壓上了一個大冰坨。

    前來攻打館陶縣的人,竟不止張金稱一家。楊公卿、王德仁、楊寶珠、劉乞兒等新近崛起於運河兩岸的流賊都應其招而來。其中有兩家剛剛起事的小蟊賊居然打得是楊玄感的旗號,公然宣佈要替大隋皇帝剷除天下貪官污吏。

    這些賊人或者率衆五千、八千,或者將兵一萬、兩萬,全加起來總數計十五萬三千有餘。具體誰家人數多少,從何處而來,居然詳細列在了箭書中,有零有整,以示絕非虛言相欺。

    “賊兵人數雖然多,卻未必齊心。否則昨天夜裡和今天早晨,他們已經把南門給攻破了!”董主簿擡頭看了看林縣令的臉色,強作鎮定地解釋道。他現在也好生後悔沒有在第一時間跑路,但退路既然已經被人堵死了,也只好抗爭到底。

    “張金稱說了,那是他送給咱們的開胃小菜。本意是試探試探咱們值得不值得他勸降,如果咱們連第一波攻擊都擋不住,他根本不屑寫這封信給咱們!”蔣燁滿臉晦氣,氣急敗壞地反駁。

    在他看來,如果不是程小九和董主簿兩個多事,大夥根本不會被堵在城中。賊人向來是居無定所的,搶夠了殺夠了,自然會拍拍屁股離開。屆時大夥再轉回來,照樣該收稅收稅,該徵糧食徵糧食。

    此刻抱着這番想法的可不止弓手蔣燁一個。賈、郭兩位捕頭本來就對程小九崛起的速度很是擔憂,聽得自家徒弟這麼一說,看向程小九的目光愈發凌厲。好在張金稱的信中並沒有要求館陶縣必須交出一個人來爲流寇們昨夜和今早的損失謝罪,否則,這個該死的罪人將非程小九莫屬。

    “昨夜就該先問問張金稱的目的再開戰!”

    “就是,本來還可以請人斡旋一下。這回好了,咱們只剩下投降和等死兩條路了!”

    衆衙役和幫閒素來以兩位捕頭馬首是瞻。見賈、郭二人對程小九冷了臉,立刻七嘴八舌地上前湊熱鬧。

    程小九剛剛進入官場半個月,對其中長於內鬥的傳統一點都不瞭解。幾曾會想到大敵當前時,衆人居然不考慮如何殺賊,反而先互相推卸起了責任?聽同僚們把矛頭全都指向了自己,委屈得兩眼差點冒出煙來。

    他拿着祈求的目光看向林縣令,希望對方能站出來替自己主持公道。林縣令卻不知道是因爲被賊人的信嚇昏了,還是根本沒聽見衆人的話,居然眼皮都沒有擡,一味地朝着箭書**。

    看到縣令大人懦弱如此,程小九胸口的劍傷愈發疼痛。勉強壓了壓心頭怒氣,他先笑着對大夥拱了拱手,然後向率先朝自己發難的蔣弓手請教道:“照蔣頭這麼說,張金稱現在勸咱們投降,還是瞧得起咱們嘍?”

    “那倒不是!他沒那資格!”蔣燁知道自己的話被人抓住了語病,向兩旁躲了躲,訕訕地回答。

    “既然他沒資格命令咱們投降,咱們又何必考慮箭書上的話?”程小九將嗓門提高了幾分,繼續反問。“咱們是官,他是賊。自古官賊便勢不兩立。如果降了他,即便僥倖不被他挖了心肝,今後還怎麼有臉擡起頭來做人!”

    這句話他並非針對蔣弓手,而是努力提醒在座所有人,別忘記了自己是朝廷官吏。既然做了地方官吏,平素吃的用的都是從百姓頭上收來的,事到臨頭就沒資格逃避。否則,即便朝廷不追究,自己的良心也受不起那份煎熬。

    “話誰都會說!”蔣燁的目光不敢與程小九的眼睛相接,低下頭嘟囔。“你有本事將他打跑了?打不過他,最後還不是牽連了別人一塊倒黴!”

    “至少我們活着的時候像個男人!”程小九繼續鼓動。“那賊素來殘忍,咱們真的投降了,也未必逃得了一死。不如血戰到底,至少是死在陣前,而不是被人綁了當畜生宰!”

    少年人心無纖塵,說話的聲音雖然不高,卻自有一分凜然正氣在。衆官吏們聽了,即便不服氣,也說不出什麼反駁的道理來。看到程小九的目光向自己掃來,他們一個個側開頭,不願跟那雙純淨的眼睛相對。內心深處卻七上八下,始終提不起與張金稱爲敵的勇氣。

    “其實咱們繼續打下去,未必一定是死!”昨夜率先與張金稱交手的事情也有董主簿的份兒,因此他不得不與程小九站在同一位置。“館陶縣距離郡城不過百十里,元大人得到消息,肯定會派兵前來相救!”

    “那也得咱們能堅持到元大人的兵趕到!”郭捕頭翻了翻眼皮,冷笑着迴應。

    “就是,張賊如果傾力壓上,四面強攻。咱們就千把人手,到底守那頭纔是?”賈捕頭掃了不曉事的董主簿一眼,冷冷地問。

    他們兩個捕頭現在已經想得很明白,就目前情況而言,投降對大夥來說其實是個風險最小的選擇。 程小九帶隊抵抗,程小九殺了那麼多“義軍”將士,就讓程小九來承擔張金稱的懲罰好了。張賊爲人雖然兇殘,卻素有信譽。犧牲掉程小九後,大夥自然能保全性命。實在不成,大夥還可以加入義軍。反正那邊管得不嚴,找機會大夥還能偷偷溜回老家。

    “咱們縣鄉勇雖然不多,但可以跟大戶們先借些家丁充數。昨夜要求入伍的百姓還有一批,也可以安排到城牆上去。敵軍沒什麼合適的器械,很難爬過其他三面高牆!”董主簿向後讓了讓,然後硬着頭皮回答。

    “借家丁?你當是借銅錢麼?誰有那個麪皮跟周家借東西,你董主簿有麼?”賈捕頭在衙門裡邊橫行慣了,根本沒把董主簿這個朝廷任命的官員當根蔥,見對方一直不肯附和自己,有些不悅地質問。

    董主簿被他噎得直喘粗氣,肚子裡也憋起了一股火,用力拍了下桌案,厲聲道:“覆巢之下,豈有完卵。館陶城若是被攻破了,他周家的院牆再高,能多堅持得了幾天?這個道理想必周公子比咱們更清楚,只要縣尊大人開口去借,我保證他不會拒絕!”

    “主簿大人什麼時候能替縣令大人做主了!”賈捕頭冷笑着聳肩。

    他們在底下脣槍舌劍,林縣令居然依舊裝作什麼都沒聽到般,不做任何阻攔。他的目光依舊盯在箭書上,彷彿自己多看兩眼,便能從中看出生存的機會來。

    眼看着大夥就要吵成一鍋粥了,程小九忍無可忍,騰地一下站起身來,衝着縣令大人抱拳施禮。“三個時辰轉瞬即過,是戰是降,還請大人早做定奪!屬下也好酌情安排,儘量保全弟兄們的活路!”

    “大言不慚!”蔣弓手繼續撇嘴。也跟着站起身,學着程小九的樣子向林縣令請求道,“請大人早做決斷。我等願聽大人的安排!”

    ‘他要能做得了主,就不是林德恩了!’郭、賈兩位捕頭心中輕蔑地冷笑。臉上卻做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靜聽林縣令的決策。

    被衆人再三催促了好幾遍,館陶縣令終於從沉思中回了神。先小心翼翼地收好箭書,然後顫抖着聲音向程小九詢問道:“你是不是有把握守住館陶?”

    程小九咬了咬牙,正色答應道:“屬下不敢說有把握,但只要屬下不死,肯定不會讓任何人威脅到您的安全!”

    “你們說如果及早降了,張金稱就會放過咱們?”林縣令轉過頭,又試圖從郭、賈兩位捕頭那邊尋找信心。

    兩位捕頭剛纔雖然合夥找程小九麻煩,心中對投降之後的結果也沒十足的把握。互相用目光交流了一番,低聲回答道:“不好說。張金稱那個人很有信譽,但咱們殺了他數千手下,他總得做些事情才能對底下人有所交代……”

    “當然了,用不着兩位捕頭大人去交代。這裡以縣令大人職位纔是最高!”董主簿攔住賈、郭二人的話頭,冷冷地來了一句。“不過賈捕頭也別心存僥倖。杜疤瘌據說是個非常記仇的主兒。她女兒杜鵑是頭母老虎,想必也不會忘了半個月前到底是誰摸了她的屁股!”

    蔣捕頭被臊得老臉通紅,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就想跳起來給董主簿以顏色。林縣令這回卻聽明白了董主簿話裡的隱藏意味,猛然豎起了眼睛,厲聲斷喝:“都給我坐下,本縣莫非已經管不得你們了麼?不戰先亂,成何體統!”

    ‘還不是你個窩囊費沒主意!’賈捕頭心中暗想。對這個色厲內荏的縣令大人很是瞧不起。自從對方到館陶上任時起,他們這些胥吏就能做得了衙門大半邊天。一直橫行慣了,哪曾真正把對方當一縣之主對待過?

    從賈捕頭的眼神中,林縣令察覺到了其真實想法。心中怒意更盛,高高舉起手中箭書,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誰願意投降,現在就請自己從柵欄上爬出去。是死是活,聽天由命。如果現在不走,就別再打這個主意。否則,本縣即便死了,也要拉幾個人墊背!”

    有道是不怕當官的威風大,就怕當官的耍流氓。林縣令這一發狠,還真的把一衆捕頭衙役們給嚇住了。若是平時,他們還可以採用消極怠工的辦法,把對方的銳氣給磨盡了,然後再慢慢折騰。現在對方麾下有程小九這個愣頭青,如果他們不肯好好做事,林縣令一聲招呼,程小九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接過大夥撂下的挑子!

    所以,最該死的人還是程小九!衆胥吏狠狠地瞪了一眼無知少年,悶頭坐了下去。靜聽林縣令能拿出什麼萬全之策來。

    “大人如果能向周家借些家丁,守城會更有把握!”董主簿看準機會,低聲進言。

    “本官回頭就去拜會周公子!”林縣令儘管心裡爲難,嘴上還是很爽快地答應了主簿的建議。他現在的苦處無法說於任何人聽。館陶周家雖然號稱跟他有舊,但那都是看在蒲山公李密的面子上的交往。如今李密和楊玄感已經起兵造反,而館陶縣卻一直虛與委蛇。周家鑑於這種情況,還肯不肯對他這個縣令鼎力相助,就很難說得清楚了。

    董主簿跟縣令關係密切,一看對方臉色,便明白了他在擔心什麼。想了想,笑着開解道:“周家是咱們館陶最富的大戶。張金稱發兵攻打館陶,十有**還是衝着周家去的。所以保全縣城,相當於保全周家。否則縣城一破,周家的院牆也經不起流賊幾次衝擊!”

    “那倒也是!”林縣令嘆息着點頭。

    “周家院牆那麼高,幾乎就是座城中之城。”董主簿想了想,繼續替縣令出主意,“大人不妨將自己和同僚們的家眷也安排到周家去。一則防止暴民趁機在城中鬧事。二來也讓周家知曉,咱們與他同仇敵愾,不會丟下他們家自己先撤了!”

    這條計策聽起來合情合理,其實卻在建議林縣令將衆官吏的家眷先送入周家當人質。這樣,即便郭、賈兩位捕頭和他的弟子們有心跟張金稱勾搭,也得多爲自己的兒孫考慮考慮。林德恩雖然向來懦弱,生死關頭也憋出了幾分狠勁來。當下點點頭,大聲命令道:“諸曹主事,還有捕頭、班頭、牢頭,今晚天黑之前必須將家眷送入周家大院。本縣會跟周公子好好商量,專門騰出房間來安置大夥的親人。萬一咱們守不住城牆,就退入周家繼續堅持。反正本縣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決不讓張金稱得了館陶!”

    “大人千萬不可如此!”郭捕頭氣得臉色發黑,站起來抗議,“咱們如果把家眷都送入周府,不等於告訴百姓守不住館陶了麼?一旦民心先亂了,恐怕城牆失陷得更快!”

    “本縣會像昨夜一樣,親自站在城牆上!”林縣令又用力拍了下桌案,大聲喝道。“本縣會親自站在城牆上,讓百姓看着本縣。誰先於本縣退下來,本縣可以放過他,城裡百姓怎麼做,本縣決不過問!”

    說罷,目光掃視全場,全身上下竟然散發出了從沒有過的威嚴。

    酒徒注:今天加班,沒法寫書。先改了這幾節錯別字。十年盤點,請投家園一票,酒徒拜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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