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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國功賊 - 第3章 東門(三)字體大小: A+
     

    戰損結果很快便統計完畢。在剛纔接觸中總共有兩個半旅的鄉勇投入了戰鬥,當場陣亡了三十人,傷十七人。而流寇們在試圖翻越木柵欄時吃了兵器太短的虧,被捅死四十九人,帶傷撤下者不計其數。

    單純從敵我人數損失對比上看,鄉勇們首戰的結果非常優秀。只是他們的人數僅有一千,而敵人的數量卻無法估量!這個鮮明的數字對比讓任何人樂觀不起來,包括故作鎮定狀的程小九。但他卻沒有任何辦法來扭轉這種被動局面,只能儘量找一些己方的優勢來鼓舞軍心。

    “他們沒有弩車!也沒有攻城錘和雲梯!”指着遠處的火光,程小九大聲叫嚷。他說的這三樣都是兵書上記載的破城利器,沒有這些重型裝備,館陶縣的城牆便能多挺很長時間。可惜鄉勇們對弩車和雲梯沒有半點兒概念,只是蹲在同伴屍體旁低聲哭泣。這些老實巴交的力棒現在終於想起了害怕,終於明白,原來那三鬥米的軍糧,並不是可以輕鬆吃到肚子中的。

    “哭什麼,敵人不是退了麼?他們連鎧甲都沒有穿,根本打不過咱們!”董主簿扯開嗓子,大聲咆哮。這是另一件可以令人感到安慰的消息,流寇們的訓練程度和裝備情況與鄉勇一樣糟糕至極。館陶縣臨時趕製的竹片弓和竹杆箭在五十步外根本穿不透單層豬皮,卻也給流寇們造成了不小的困擾。橫在柵欄外的屍體中,有十幾個便是先被羽箭射傷了的。慌亂之下,傷者幾乎是毫無還手之力地被鄉勇們活活戳死。

    鄉勇們依舊默默流淚,手中卻始終不肯再放下已經被血水潤滑了的長槍。‘他們已經不再是羣力棒!’程小九心中靈光一閃,突然記起了當年父親對自己講過的話:只有見過血的士卒纔是真正的士卒。再次定睛觀看,細心地他果然於鄉勇們身上發現了一種完全不同的氣質。那是一種若隱若現的殺氣,就像一把刀開刃之前和開刃之後的差別。雖然都可以稱作刀,砍出去後的效果卻判若雲泥。

    “韓葛生、段清、蔣百齡,你們三個帶着弟兄們先退下去休息,換其他旅的人上來!”這個時候,繼續軟弱下去就是對所有人不負責任。程小九又掃了身邊的鄉勇一眼,點着幾個隊正的名字命令。

    “是!”韓葛生和段清兩個大聲領命。蔣百齡卻小心地向身後看了看,低聲建議道:“長史大人,您是不是去縣尊那裡知會一聲!大人他一直在看着咱們,估計等戰果早已等得心焦!”

    “這只是流寇的第一波試探!”程小九皺着眉頭回應。戰場上形勢瞬息萬變,如果事事都要退到後邊請示一遭的話,這仗打起來就更困難了。儘管如此,他還是決定接受對方的建議,想了想,低聲補充道:“不過讓大人知道一下也好。至少弟兄們的功勞會被仔細記錄在案。你們先帶隊在這戒備着,我去給大夥請功!”

    衆鄉勇聞聽此言,抽泣聲立刻就小了下去。林縣令在徵召鄉勇時曾經答應過大夥,戰時另外有賞錢。殺了敵人,賞錢按人頭計算。柵欄外邊屍橫枕籍,若是縣令大人肯遵守前諾的話,估計大夥又能分到一筆額外的財富。

    程小九看得嘆氣,猶豫了一下,又事先聲明道:“若有賞金,戰死的兄弟們拿大頭。活着的兄弟們分小頭。大夥家裡都有老有小,誰也別虧了誰。”

    “那是,那是,長史大人儘管放心!”蔣百齡連連點頭,催着程小九趕緊去向林縣令討賞。

    “你等千萬小心!”程小九又婆婆媽媽地叮囑了一句,轉身跑下殘牆。

    剛纔殘城上戰鬥打得激烈時,林縣令已經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他心中沒有半點把握憑藉千餘鄉勇守住館陶,但如果一箭不發便帶頭逃走的話,日後無論楊玄感造反成功,還是當朝皇帝陛下從遼東返回,都不會給他好果子吃。所以,初次交手的結果對他極爲重要,將直接左右着他的後續決策!

    看到滿臉是血程小九向自己跑來,林德恩的心裡立刻就“咯噔”了一聲。在衆目睽睽之下卻不敢失了身份,只好強作鎮定地迎上去,低聲詢問道:“賊人退了?弟兄們損失如何?你自己呢?沒再受傷吧?”

    “稟告大人!”程小九站穩身形,大聲迴應,“我軍陣亡三十,輕傷十九,無人重傷。當場殺敵近五十,傷其數百。賊人氣力不濟,已經暫時退避!”

    “好,好,弟兄們好樣的!”林縣令連連點頭,心中一塊石頭砰然落地。程小九能帶人打退敵軍第一次進攻,就能打退敵人第二次。流寇們素來沒長性,萬一不堪損失而退走,自己跟任何人就都好交差了。

    周圍請戰的百姓同樣聽得興奮,舉起手中的兵器來,再度請求上城殺賊。程小九四下掃了一眼,搶在林縣令做決定之前建議道:“啓稟縣尊大人!夜色太濃,張金稱只是在小規模試探。卑職建議讓第一波參戰的弟兄先撤下來休整,其他幾隊輪番上去。明早日出之後,也許我軍會面臨一場真正的惡戰!”

    “好,好,就按你所說佈置。”林德恩現在是怎麼看程小九怎麼順眼,非常爽快地答應了對方的要求。從衣袖中拿出一根事先準備好的令牌,他先向衆人晃了晃,然後大聲吩咐道:“本縣就把三團加一旅鄉勇的調度權都交給你。若有不服從者,你儘管自行處置,不必稟告本縣知曉!”

    “謝大人信任!”程小九感激地躬身。“屬下還有一個請求,望大人成全!”

    林縣令捋須而笑,“說吧,有什麼要求你儘管提出來,本縣一概照準!”

    “弟兄們捨命殺敵。請大人傳令撫卹戰死者,以勵士氣!”程小九雙手抱拳,大聲請求。

    “那是自然!”林縣令本來就不是個很吝嗇的人,況且這筆錢又不用他自己從口袋裡邊掏。“本縣早有準備。你去告訴弟兄們,活着的每人每天賞錢五十,戰死的撫卹家眷肉好兩吊。殺敵一人,獎錢半吊。當天兌現,決不拖欠!”

    話音落下,周圍立刻響起了一片歡呼。特別是那些剛纔沒輪到上去參戰的鄉勇,心中對鮮血和死亡還沒有任何概念,興奮的叫聲中透着惋惜,好像剛剛錯過了場難得的發財機會般。

    “我等也要參戰,我等賞錢減半,也願上城殺敵!”揮舞着砍刀鐵錘的民壯們第三度大聲請戰。

    “感謝鄉親們的厚愛!”程小九四下抱拳,“今夜請你等爲衆鄉勇吶喊助威。明日天亮,定有大夥施展身手的機會!”

    說罷,他舉起林縣令所交給的令牌。將蔣幫閒、李老酒、董主簿三人麾下還沒參戰的幾旅鄉勇分成兩個班次,每個班次放了兩百長槍手和一百弓箭手。依序和城上的守軍輪換。又叫過站在一邊畏縮不前的王二毛,當衆命令道:“你和周隊正帶領天樞旅上牆巡視,以防張賊派人從其他幾個方向爬城。若是其他城門有了閃失,你也別回來見林大人了,自己找地方抹脖子去!”

    “小九哥!”王二毛感動得直想掉眼淚。剛纔他越琢磨越覺得自己對不住程小九,本以爲小九吃了一次虧後,肯定不會再像先前一樣拿自己當兄弟。卻沒料到程小九根本沒將他被張亮嚇癱了的醜態當回事情。依舊給他安排了個既安全又能賺到錢的差事做。

    程小九伸出手去,輕拍二毛的肩膀,“去吧,別耽誤了縣尊大人的事兒。闔縣父老的安危,就擔在我等肩上!”

    這番話說得大義凜然,聽者無不動容。百姓們爭先恐後讓出一條通道來,目送着王二毛與周禮虎兩人遠去。待天樞旅的弟兄去得遠了,程小九又毅然轉過身,衝着林縣令深施一禮:“請大人在此掌控全局,以挫敵人威風!”

    如此風光且安全的安排,林縣令當然萬分滿意。當即輕輕點點頭,笑着吩咐道:“你儘管去吧,注意自身安全。其他諸事全交給本官,本官定然保你無後顧之憂!”

    ‘只要大人滿意就好!’程小九嘴上不說,心中卻把很多事情看了個通透。剛纔蔣百齡一再催促他向縣令大人彙報戰果,無非就是爲了提醒他切莫將行軍長史的身份當真。這裡是館陶縣衙,不是什麼大總管行轅。長史這東西,聽起來威風八面,在衙門裡卻沒有相應的編制。所以,該請示,該彙報之處一樣不能少,免得上下起了誤會,害得將來大夥都跟着難做。

    “怎麼,你還有不放心之處麼?一塊兒說出來,本縣爲你做主!”林縣令看見程小九臉色凝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呵呵地詢問。

    程小九搖搖頭,努力做出一副輕鬆的模樣,“沒有!卑職上城準備去了,賊人或許頃刻便來!”

    說罷,他轉過身,再度走向今夜的戰場。該交代的場面話都交代了,能注意到的地方都注意了。如果這樣做還會被人挑毛病的話,自己也只好認命了。憑心而論,對付這些官場上的東西遠遠難於對付城外的流寇。應付城外流寇的進攻時,他雖然也驚慌害怕,但心裡卻沒有那樣空。而面對着恩公林縣尊和幾位似笑非笑的同僚時,他總覺得腳下不踏實,就像走在一根獨木橋上般惶恐。

    芒刺在背的感覺很快就被另外一種緊張所取代,當他剛剛回到柵欄牆附近,張金稱的人便開始了第二輪進攻。這回,流寇們調集了大量的弓箭手,摸着黑對鄉勇們進行遠程打擊,將木柵欄上下射得全是白羽。

    有了剛纔的經驗,程小九應對起來從容得多。在張遜、臧大朋、孫繼等幾個得力隊正的幫助下,鄉勇們迅速隱藏到了流寇們看不見的角落。待敵軍的火把一靠近,弓箭手們立刻瞄着光亮處展開還擊,將流寇們射得抱頭鼠竄。

    攻城的序列沒等靠近城牆便已經瀕臨瓦解,氣得流寇頭目大聲咆哮。通過各種手段,此人終於將麾下嘍囉驅趕到了城牆根兒下。還沒等將胳膊搭上殘牆,無數碎磚亂瓦又兜頭砸了下來。

    “啊——”被砸傷者發出淒厲的呼喊,聽到鄉勇們耳朵裡卻如同仙樂。萬一那人死在城牆下,就意味着大夥又多了半吊錢的收入可分。這樣盤算着,更多大小不等,輕重不一的石塊瓦塊從陰暗處飛落,激起更劇烈的慘叫和更惱怒的喝罵。第一個,第二個,第三個,無數鼻青臉腫的嘍囉兵從殘城邊緣探出頭,沒等交手,氣勢已經輸了三分。

    “端槍,第一隊端槍,順着柵欄縫隙平刺!”程小九的命令聲比上一輪戰鬥清楚了許多,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一點兒慌亂。百餘名新上來的弟兄快步上前,閉着眼睛將手裡的纓槍向外一捅,鼻孔中登時就聞到了血腥氣。

    “我殺人了,我殺人了!”一些膽小的鄉勇驚慌失措地大叫。不待程小九出言呵斥,立刻有各隊隊正大聲提醒道:“一個半吊,快拔槍,別耽誤功夫!”

    殷紅色的槍纓快速回收,中途不知道濺上了敵人的血還是袍澤的血,在昏暗的火光照耀下,看上去嬌豔如花。第二隊長槍手迅速上前補位,貼着第一排弟兄留下的縫隙將纓槍向柵欄外捅去。“半吊錢,半吊錢!”他們惡狠狠地念叨着,無師自通地安慰着自己。肚子裡邊翻江倒海,下手卻毫不猶豫。

    第二波敵軍以比第一波敵軍更快的速度退了下去,至少在柵欄前留下了三十具屍體。那意味着十五吊錢。分在每名參戰者頭上,可以分到五十個足色肉好。鄉勇們默默唸叨自己應該分到的賞金,強迫自己忘記對死亡的恐懼和喪失同伴的悲痛。這一輪不幸死在嘍囉們刀下的鄉勇只有六個,但他們已經可以瞑目。兩吊錢的撫卹,夠家中老小至少生活一整年。再算上殺賊的提成,總和已經超過了他們在碼頭上扛幾個夏天大包的全部收入。

    發財的機會源源不斷!第三波流寇轉眼就殺到了殘城下。緊跟着,是第四波,第五波和第六波。鄉勇們轉眼就輪過了兩輪,每個人算下來都增加了百餘文的收入。但新的發財機會依舊沒完沒了的出現,累得他們氣喘如牛。

    一個時辰過後,鄉勇們便沒心思再統計自己今夜能賺到多少錢了。槍纓黏黏地貼到了槍桿上,手中的白蠟杆子滑得幾乎掌握不住。“一百五十,一百七十,一百八,再殺一輪,明天上酒樓吃肉!”只有各隊的隊正和夥長們,還機械地報着本隊弟兄平均分到的銅錢總數。以此激勵大夥越來越消沉的士氣。

    只有活着堅持過今夜,纔能有機會親手將高額的賞錢帶回家,才能再次看到妻兒老小臉上久違了的微笑。對家人的掛念和對財富的本能追求,牢牢地拴住了鄉勇們的腳步。他們被潮水般涌上來的流寇們打得幾度面臨崩潰,卻又幾度在程小九的組織下將敵人打得先一步逃走。“賊人支持不住了,打完這一輪,就能回軍營拿錢!”旅率,隊正們啞着嗓子,一遍遍散佈勝利就在眼前的消息。最終的勝利卻遲遲不肯到來,反而是陽光在東南方向率先射穿了夜幕。

    天是在激戰中亮起來的,城內城外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火把什麼時候開始變暗。當第一縷陽光衝破早晨的烏雲灑向大地的時候,所有參戰者都楞了一下。他們都是第一次看見與自己拼殺了半夜的仇敵,被對方的面孔和戰場上的慘象嚇得汗毛直豎。只用了半個晚上,殘城外就躺下了三百多具屍體,鮮血濺滿了整段殘城,潤得每一寸泥土都殷紅如火。

    陽光的照射下,火紅的泥土跳躍着,刺得人眼睛生疼。鄉勇們幾乎無法相信那些傳說中吃人心肝的強盜,居然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一樣滿是老繭的雙手,一樣愁苦的面孔,一樣被歲月壓得微微發駝的脊背。如果不是被一道柵欄將他們彼此隔開,他們幾乎以爲,那倒在柵欄外的屍體就是自己。

    即便是這樣,也沒有任何鄉勇主動放下長槍。他們已經無法再將兵器放下了,在那條指向城牆的血路盡頭,可以看見張金稱軍匆匆搭建起來的大營。打了一整夜,營中的人數依舊多得無法數清楚。其中不乏已經兩鬢斑白的老漢和剛剛長到四尺高的孩子,一個個舉着刀,在營門口慢慢整理隊形。他們沒有吃早飯,他們的早餐在館陶城裡。

    要麼自己家的老人和孩子被這些人殺掉,要麼將這些老人和孩子殺死。現在,鄉勇們已經沒有了其他選擇。

    而這場殺戮,不過剛剛開了個頭。

    酒徒注:今天加班,沒法寫書。先改了這幾節錯別字。十年盤點,請投家園一票,酒徒拜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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