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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異直播:求求你別講了 - 811:樓上住着的那個男人字體大小: A+
     

    當歐冶子看到林霄那意味深長的眼神之後,臉色瞬間難看到極點,身體更是猛然一震,兩隻眼睛瞪得滾圓,死死地盯着林霄。

    歐冶子狠狠咽了口口水,結結巴巴的問:「林霄,你想幹什麼?!難道……你要敗壞你自己的信譽嗎?你答應我的事情難道還想要反悔不成!」

    「我答應你什麼事情了?」林霄有些詫異的問。

    歐冶子說:「你說……會給我機會的!!我現在已經把我自己所知道的東西全部都告訴給你了,你還想出爾反爾不成!!」

    「歐冶子,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我說的是給你機會,但這個機會不一定有用啊!魔神,你說對不對?」林霄看向一旁的魔神。

    後者緩緩說:「你真是一個軟腳蝦,答應了又如何?反悔了又如何?它還能翻出什麼浪來不成?你為什麼這麼慫?」

    林霄:……

    好傢夥。

    他直接就被魔神分身的這句話給懟的不會了。

    林霄覺得自己剛才說的已經挺帥了啊,結果可倒好,這貨竟然還懟了自己一波。

    不得不說。

    魔神分身是正兒八經的杠精,百分之百的那種。

    即便是林霄在他面前,都要吃上很多啞巴虧啊。

    「我覺得,魔神說得對。」林霄看着歐冶子,輕描淡寫的說。

    歐冶子心態炸了。

    它沒想到連現在的人類都這麼奸詐了。

    都說鬼話不能相信。

    結果現在可倒好,連人話都不能相信了。

    「林霄,你難道真的以為我是好欺負的嗎?!」歐冶子爆吼一聲,「狗急了都會跳牆的!」

    下一秒。

    魔神分身直接將手中的魔刀高舉,眼帘都沒有抬一下。

    魔刀周身的魔氣不斷升騰著。

    得。

    歐冶子慫了。

    林霄右手輕輕一揮,千年太歲身上的寒冰也徹底消失不見。

    「小子,你特么是不是有那個大病啊!!你幹什麼冰封我!!」千年太歲破口大罵。

    林霄看着他:「再罵一句,我再來一次。」

    千年太歲:……

    像他這種東西,最怕的就是水和冰。

    這兩樣東西可以要他的命。

    「算你小子狠!」千年太歲直接認慫,沒辦法,不慫不行啊。

    林霄用手指了指面前的歐冶子:「剛才這傢伙扇了你一巴掌,現在輪到你報仇了,你應該不會讓我失望吧?」

    聞言。

    千年太歲連話都沒有說,直接張開血盆大口。

    這一次,歐冶子動了。

    它的身體以光速進入到太歲的嘴裏。

    千年太歲的嘴巴開始瘋狂蠕動着,到最後還忍不住打了一個飽嗝,臉上滿是得意的神色。

    更讓林霄懵逼的是,這貨的身體竟然暴漲了一倍有餘,至於就跟一個水桶大小,結果現在就變成一個油桶大小。

    這樣的變化。

    直接就把林霄給看傻眼了。

    尼瑪。

    牛叉到了極點啊!!

    簡直讓人難以置信,不敢想像。

    林霄問:「太歲,你這是怎麼了?」

    「我變強了。」千年太歲非常乾脆利索的回答。

    林霄:……

    他的這個回答,直接就把林霄給整蒙了。

    說得好直接啊。

    等到林霄將天師領域關閉之後,面前哪裏還有什麼茅草屋,他所處的位置,就是一片墳場罷了。

    此時此刻天色已晚。

    一縷縷鬼火從這些墳包上不斷升騰而起,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

    林霄沒有多做逗留,直接施展凌波微步,朝着蘇家莊園飛掠而去。

    當蘇婉看到林霄平安歸來,臉上的表情有些詫異。

    「林霄,事情解決了嗎?」蘇婉小心翼翼的問道。

    林霄點點頭:「解決了。」

    蘇婉的臉上泛起一抹淡笑:「解決了,就好啊!」

    她今天一天都活在擔驚受怕之中,生怕林霄出點什麼事情,如若真是這樣的話,那她哭都找不到地方去哭。

    好在如今林霄平安回來。

    簡單的吃過晚飯之後。

    林霄並沒有着急去御鬼者聯盟將自己所得知的消息告訴袁戰他們,而是一直陪着蘇婉。

    他之所以這樣做,目的也非常簡單和單純,僅僅只是因為現在還沒有做好一切準備,僅此而已。

    一旦這個消息讓袁戰他們得知之後,那勢必戰長安他們也會知道。

    真的到了那個時候,那就是真正大戰即將展開。

    而林霄現在需要準備,做足一切的準備,只有這樣,才能有更大的獲勝希望。

    蘇婉看着林霄:「今天晚上沒事嗎?」

    「沒事啊,今天我的任務就是好好陪着你,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找我,我也不會出去的!」林霄說的那叫一個煞有其事。

    蘇婉則是笑盈盈的說:「你好壞喔!!天天就是油腔滑調。說起話來也是不著四六的。」

    林霄一臉冤枉和委屈的看着她:「婉兒,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呢!我可是你老公啊。」

    「切!」蘇婉努努嘴,「老公也要說啊!」

    「得,我知道你想幹什麼了。」林霄苦笑着說。

    蘇婉一愣:「我想幹嘛?」

    「你不就是想聽故事嘛!」林霄直接說出了她的目的。

    見自己的小心機被林霄發現之後,蘇婉直接用被子將自己的臉給蒙住。

    林霄皺着眉頭:「婉兒,你這個習慣是不是有點不太好啊,咱們的孩子已經這麼大了,差不多都發育完整了,還經常讓她聽恐怖故事,真的好嗎?」

    「你知道個啥?這就是你女兒想要聽得!!一晚上不聽她就會總是踢我,我能有什麼辦法嘛!」蘇婉委屈巴巴的說。

    看到她的這個樣子。

    林霄的心立馬就軟了:「好好好,我講,我現在就講。」

    「那還差不多。」蘇婉臉上笑靨如花,看上去那叫一個清純、動人,讓人不忍心挪開眼睛。

    林霄沒有任何遲疑,第一時間就開啟了直播。

    網友們一個個全都傻眼了。

    「卧槽,這是什麼意思,霄哥你有啥好事啊,竟然還這麼早就開播了。」

    「我丟,主播今天這是準備講故事嗎?」

    「好傢夥,我就等著這一天呢!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盼到了。」

    「啥也不說了,反手就給主播送上一發火箭!奧利給。」

    「主播,直接開始吧!我已經等不及了。」

    …………

    …………

    看到這些彈幕,林霄也沒有任何遲疑,直接開始講述今天的第一個故事。

    「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我在實習時被分配到C市郊區醫院,但工作地點卻是太平間,工作內容就是把送來的屍體放到停屍櫃里冷凍起來。這樣的工作雖然輕鬆,但做起來總是心裏發毛,恐怕有一天有什麼詭異的事情降臨到自己身上。」

    「還好,有一個老員工很照顧我。他見我每次工作時都臉色蒼白,就接下我的這份工作,我只需要將屍體推到停屍間就好。」

    「可是有一件事讓我很納悶——這名老員工至少有60歲了,人也又瘦又小,可是就算一次來了兩三具屍體,他也是一個人把它們搬進去,從來沒聽過他喊重,也沒讓我幫過忙。」

    「原因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舒舒服服地過完我的實習期。」

    「不過,我也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老人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裏。我注意到他特別喜歡喝酒,尤其喜歡喝着高梁酒配一些奇特的野味!」

    「高梁酒很貴,這錢我出不起,可是烹飪、抓野味我倒是在行。死人不是天天有,日子閑得發慌,醫院附近又是一大片山林,因此我有事沒事就去捕抓一些鳥鼠蟲蛇來孝敬他老人家!」

    「有一次我發現了一個老鼠窩,大老鼠跑掉了。裏面剩下十幾隻剛出生的眼睛都還沒睜開的無毛幼鼠。」

    「我趕緊通知老人,他一聽就興高采烈地跑來了,手裏還拎了一瓶特級高梁酒!他二話不說捏住一隻老鼠的尾巴,舉得高高的就往嘴裏塞,放入嘴裏后還呷了一口高梁酒。」

    「只見他喉頭咕嚕咕嚕上下移動,將老鼠生吞下肚時還能聽見「吱」的一聲慘叫。看着他臉上那副陶醉的模樣,我急忙問他老鼠吞下肚是什麼滋味。他跟我說很好吃,味道跟鮪魚差不多,只是那老鼠吞下肚時還沒死透,還會在肚子裏抓幾下,痒痒的實在舒服……」

    「就這樣過了半年,我跟老人變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時間很快到了冬季……」

    「這天天氣有點兒冷,老人拿來了酒肉,我也準備了一些蔬菜,兩個人就在寢室裏邊喝酒邊吃火鍋……」

    「老人氣得哇哇大叫:胡扯!胡扯!!」

    「我順着老人的目光看過去,原來電視上正演着道士與殭屍的電影。」

    「只見那道士舉起桃木劍亂揮,貼著符的殭屍就開始攻擊壞人。」

    「我心裏納悶,這有什麼大驚小怪?還不是電影里老掉牙的橋段?」

    「可是老人卻放下手中的碗筷,一本正經地對我說:我跟你說,電視上的都是假的!哪兒有人貼幾張符木劍胡亂揮一揮,殭屍就聽他的?胡扯!」

    「我點點頭,眼看老人的話匣子打開了,不知他又要嘮叨多久:是啊!」

    「老人繼續說着:這趕殭屍的方法,我早就見識過!我們那邊有一個湘西人,平時他和我有說有笑,但是他對扛死人的活兒特別有興趣……後來,他臨死之前將趕殭屍的方法教給了我……」

    「我狐疑地說:教給你?」

    「看着老人臉上嚴肅的表情,我卻不敢說什麼。在這科學發達的時代,神鬼之說早就被證實是子虛烏有的無稽之淡,怎麼可能會有操縱死屍的法術?」

    「你不信?」

    「嗯!」

    「老人笑笑:早知道你會這樣說!很好,跟我來。」

    「老人說完就往寢室門外走,我馬上跟了出去。沒多久我們就來到了太平間,這裡冷颼颼的,像是有陣陰風在室內徘徊,溫度比室外還低。我拉緊身上的大衣。」

    「老人毫不理會我,拉開了一個停屍櫃,裏面是一具蒼白的死屍。雖然我知道現在是科學時代,但是我的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以前看過的荒野傳說。要是真的有殭屍怎麼辦?我哆嗦起來,心裏開始發毛。」

    「老人朝死屍的四肢摸了幾下,隱約問,我看到好像有什麼東西從他手上跑了出去。老人緩緩走到我的身旁,只見他面帶微笑輕輕叫了一聲:起——」

    「啊——」

    「我一聲大叫,就要衝出門外!但是老人卻早已預料到,緊緊拉住了我。」

    「別怕,只不過是死人而已,沒什麼可怕的!」

    「我心裏吶喊著,卻不敢說出口:只不過是死人而已?」

    「死人是沒什麼可怕的,我來這家醫院之後也見多了。可是一個突然坐起、好像還會對我笑的死人,你說可不可怕?」

    「老人說完,又下了好幾個指令:別怕,它聽我的話。下……轉……跳!」

    「果然,那個死屍按老人的指令一五一十地照做。可是我內心充滿了恐懼,根本無法靜下心來欣賞殭屍的表演。」

    「老人揮揮手說:好吧,看你這麼害怕,表演到此結束,回去吧!」

    「聽到這句話,我如獲大赦,三步並兩步向寢室衝去。一回到寢室,我趕緊倒了杯高梁酒,大口喝下去。火辣的感覺迅速麻痹我的味蕾,也將我從驚愕中喚回。」

    「殭屍!那傳說不是騙人的,這世上真的有!這一切的一切,簡直就只能用不可思議來形容。難怪老人願意接替我扛屍體,而且從不需要幫忙!原來他只要手一揮,那死人就會聽他的命令,自動爬上停屍櫃躺好……」

    「一會兒,老人也走了進來。我看見他大剌剌地坐下,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對他的敬畏頓時又添了幾分,連忙倒了杯高梁酒送到他面前,又夾了最肥美的牛肉放到他碗中。」

    「您這是什麼法術?真厲害,一個死人競按照您的命令做……」

    「老人不等我講完,就大笑着打斷了我的話,這可不是法術,這是科學!」

    「我很驚訝,科學什麼時候進步到能操縱死人了?」

    「老人看到我一臉狐疑的表情,問:你不信?」

    「我搖搖頭。」

    「老人又一聲大笑,接着又說:你看!」

    「我一聽,連忙睜大眼睛。只見老人從身上掏出一條細細扁扁的東西,色澤跟人的皮膚差不多,只是有點兒蒼白。他朝桌子上一放,那東西競尤自扭動,在平滑的桌面上緩緩爬行,像是頭部的地方還不時抬起,在空氣中嗅一嗅。」

    「我驚呼:這是什麼啊?!」

    「感覺這東西有點兒像蛆,而且還是只被踩扁的蛆,有點兒噁心。」

    「老人正色說道:不要小看這東西,這可是湘西法師用來操控死人的寶貝。這小傢伙叫人皮蠱,屬於蠶蠱的一種。起初我還不懂這傢伙怎麼讓死人動,後來看到一些報道,才知道這傢伙只要放到死屍上就會發出一種奇特的電流,它可以利用屍體的傳導神經去指揮肌肉動作。只要放上四五隻,那死人就能像電視上的殭屍一樣……要是用得多,嘿嘿……」

    「我好奇地問道:就會怎樣?」

    「那死屍就能像正常人一樣……不過沒人會這樣做,因為太傷身體,弄不好連自己的小命都丟了。」

    「我隨口回答著:這樣啊!」

    「腦中一片渾噩,這件事太神奇了。」

    「老人又問:對了,你想不想學。」

    「我毫不思索地回答:想啊!」

    「這樣老人放假的時候,我就不用一個人扛着沉重的屍體了,只要手指一指……」

    「老人聽完我的回答,一口把杯中的高梁酒喝個精光,緊接着站起來,開門四處張望,確定四下無人後他才把寢室門鎖好,坐回椅子上,小聲地說:過來點兒,我告訴你。」

    「看到老人神秘的模樣,我的好奇心更加強烈,連忙將身體朝他的方向挪了挪。可是老人突然舉起手往我額頭上一拍,一股刺痛傳入我腦中。我想要叫卻發不出聲音,我的身體開始不聽我的指揮,最後我完全癱軟,卧倒在地。」

    「老人把我扶到床上躺好,接着將自己的上衣脫下,赤-----裸著上身來到我的面前。我沒想到老人年紀都那麼大了,衣服下的皮膚卻如嬰兒肌膚般柔嫩!」

    「在我還沒弄清老人要對我做什麼的時候,只見他一扯身上的皮膚,一大片的皮膚就跟着掉了下來,露出了裏面紅色的肌肉、乳白色的筋脈跟微微跳動的血管!」

    「我全身都是冷汗,卻苦於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看着他。」

    「老人說:我老了,可能是酒喝太多了,醫生說我的肝臟不行了,而且還是癌症末期,活不了幾天了。我死倒不要緊,只是這寶貝總得傳下去……」

    「結果他話一說完,就把手上那塊皮放到了我的身上。」

    「只見那塊皮迅速化為一隻只干扁的「蛆」,在我身上到處爬行咬噬,好像在找洞,想鑽到我皮膚裏面……」

    「那老人越拔越多,更多的人皮蠱被他放到我身上。終於,我在驚恐和痛楚下昏死過去,隱約間我看見失去臉皮的老人正睜著牛鈴大眼,看着這一切……」

    「那天以後,我也染上了老人的壞習慣,酒越喝越多,而為了餵飽我身上這些傢伙,我還接下了殯儀館里搬運死人的工作。」

    「不知誰願意接受我身上的這層皮呢?」

    網友們開始瘋狂扣著彈幕。

    「卧槽,這個故事好像有點恐怖的樣子啊,跟傳說中的畫皮差不多吧!」

    「這個故事直接就把我給看麻了,請問一下,世界上哪裏有這麼好的事情?我也想去!」

    「我現在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聽第二個故事!等不及了啊!」

    「主播還愣著幹什麼?趕緊的第二個故事開始啊!我心裏的饞蟲都被勾起來了!」

    看到這些彈幕。

    林霄喝了一口水,接着開始講述第二個故事。

    「聞曉關掉卧室的燈,把自己扔在黑暗裏,蜷縮起身子。」

    「聞曉知道自己已經病了好長時間。」

    「從把韓向東堵在別人的床上開始,聞曉就失眠,情緒如過山車,急躁猶如心中裝了一個火爐,轉瞬又被扔進深淵,抑鬱的令人絕望。」

    「聞曉和韓向東的婚姻曲線不複雜,一窮二白時相識,生活富裕後走向冷漠。」

    「韓向東花在生意和應酬上的時間越來越多,早出晚歸,偶爾在家,也是各做各得事,彷佛別墅里不存在彼此。」

    「聞曉很懷念兩人剛認識的日子,租住在城中村小房子,家常便飯都能吃出大餐的味道。兩人一起爬上樓頂晾衣服,韓向東偷偷的從後面把聞曉抱起來。

    那個時候,兩人似乎是一個整體,一秒都不能分開。

    其實想想,大部分感情似乎都是這樣的曲線,從熱烈到平淡,然後歸於習慣。

    聞曉試着去適應,但這種雖生卻如死水一般的生活卻讓聞曉整日胡思亂想,比如韓向東夜不歸宿的去處,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水味,避開自己接打的電話。

    韓向東剛開始還耐著性子解釋,後來都懶得搭理聞曉了,只要聞曉開始問類似的問題,韓向東就借口應酬出去。」

    「聞曉把韓向東堵在別的女人床上的時候,韓向東惴惴不安,聞曉卻異常平靜。

    聞曉感覺這個世界真巧妙,你懷疑,再懷疑,再再懷疑,發現是自己胡思亂想,自我責備一頓,暗自慶幸,突然懷疑成了真的。或許本來就是真的,只不過沒等到這一天。

    聞曉沒有吵也沒有鬧,甚至沒有說一個字,只是定定的看着韓向東,然後離去。

    韓向東醉醺醺的回來,看到聞曉蜷縮在卧室的床上一直在等他。」

    「韓向東說只是逢場作戲,聞曉說:韓向東,我見到她了。」

    「韓向東一愣:誰?」

    「聞曉手指著陽台:和你睡覺的人。」

    「韓向東打了個寒顫,禁不住回頭看陽台,陽台上沒人。韓向東有些氣惱:神經病啊。」

    「聞曉不急不惱:你沒看到嗎?她就在那裏啊,穿着白色的連衣裙,就像咱兩第一次見面我穿的那一件。她和我說,你是她的人了,你不要我了,讓我放手,把你讓給她。」

    「韓向東有些哭笑不得:聞曉,你現在都會編故事了。」

    「聞曉搖搖頭:我沒編故事啊,她長的很漂亮,臉蛋像成熟的紅蘋果,粉嫩透紅,皮膚像雨後的翠竹,嬌嫩欲滴,說話的聲音像早晨的鳥啼,婉轉動聽。她就站在那兒,我們聊了很久。我覺得她說的對,你和我一樣,絕望於現在死水一般的生活。你不愛我了,我就該放你走,你去找她。」

    「韓向東這才感覺到不對勁,韓向東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聞曉蜷縮在椅子裏,似是對韓向東,又似自言自語。」

    「韓向東起身手扶在聞曉的肩膀上:聞曉,別瞎想了,快休息吧。」

    「聞曉甩開韓向東的手,神經質般的尖叫:別碰我,你這個惡人,你會下地獄的。」

    「聞曉逃命般的跑出去,手裏似乎拿着一把刀,向著虛空和黑暗揮舞,大喊殺死你,你這個惡人。」

    「第二天,韓向東帶聞曉去了醫院。韓向東告訴聞曉,醫生說她得的是精神分裂症。」

    「韓向東安慰聞曉,醫生都喜歡嚇唬人,沒什麼大事,好好調養一下就好了。

    回到家,韓向東把一堆葯放進柜子裏。」

    「聞曉問韓向東:今晚還出去嗎?」

    「向東躊躇了一會:說有一個美國來的客戶,很重要,得去應酬,盡量早回來。

    聞曉沒說話,上了二樓卧室。韓向東囑咐聞曉別忘記吃藥,洗個熱水澡,好好休息。」

    「聞曉設想了幾種方式來結束和韓向東的婚姻。

    離婚,韓向東堅決不同意,韓向東說自己在外面就這一次,是逢場作戲,愛的還是聞曉,請聞曉再給他一次機會。

    聞曉嘗試過自殺,吃下一大把安眠藥,昏昏沉沉睡了半天,竟然又醒了過來。

    聞曉也考慮過殺死韓向東,給韓向東喝的茶里加點安眠藥,在卧室燒上炭,死的一點痛苦都沒有,但聞曉最後還是放棄了。

    最後聞曉想和韓向東一起死,一了百了。

    韓向東喝了摻有安眠藥的茶,睡得很安詳。聞曉躺在韓向東身邊,感覺好久都沒有這麼靜靜的看着韓向東了。

    聞曉感覺到空氣中一氧化碳濃度在慢慢增加,但是看着韓向東稜角分明的臉,腦子裏有一個小人一直告訴自己,聞曉,這是你曾經深愛過的男人啊!聞曉最後還是放棄了,端出火盆,打開窗子,熬上雞湯,靜靜等著韓向東睡醒。

    聞曉想算了,哪有不偷腥的貓。韓向東也是一副浪子回頭的姿態,回家的次數也多了。看起來,兩人過上了別人眼裏的幸福生活。

    聞曉吃完葯,病似乎就好了很多。只是每當黑夜,聞曉蜷縮在椅子裏,隱匿在黑暗中,眼前如同放電影,從認識韓向東開始一幀一幀放映。」

    「聞曉很享受這時刻,只有這個時候,韓向東才是過去的韓向東,屬於自己的韓向東。

    聞曉想讓電影慢下來,但是電影似乎開了倍速播放,很快就到了現在。作為導演,編劇,又是演員的聞曉很果斷的喊了卡,電影再放下去就沒意思了。

    每次電影放完,聞曉如同大病一場,很累很累,就像之前吃安眠藥一般渾身無力。

    夜很深了,韓向東還沒有回來,韓向東最近在忙一個大項目,經常很晚才回來,有時候也不回來。

    聞曉喊停電影,挪到床邊,爬上床,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

    聞曉醒了,揉了揉眼睛,感覺睡了好長時間,但看時間,自己不過才睡了兩個小時。聞曉是被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吵醒的。聞曉以為韓向東回來了,聞曉強撐著起身開燈,向樓下走去。

    今夜無月,天地間彷佛被潑了一瓢墨,漆黑一片。聞曉摸索著打開燈,樓下客廳沒有人,韓向東還沒有回來。聞曉癱坐在樓梯上,望着空空如也的房子,不禁有些後悔當時為什麼要買這麼大一個房子。

    寂寞在大房子裏被放大了好多。

    聞曉仔細聽了聽,沒有腳步聲,莫不是自己又加了幻聽的癥狀。聞曉在樓梯上坐了一會,關上燈,回卧室繼續睡覺。

    腳步聲又響起,聞曉使勁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自己吃了葯啊?幻聽怎麼越來越嚴重了?聞曉強迫自己閉上眼,又昏睡過去。

    早晨,聞曉被窗外樹上的鳥鳴吵醒。

    聞曉原本很喜歡這鳥鳴,陽光透過樹葉,稀稀疏疏的鋪在床上,鳥兒歡快的嘰嘰喳喳,聞曉靜靜看着還在熟睡中的韓向東,享受着溫暖的陽光,聞曉覺得這就應該是幸福吧。可現在陽光變得刺眼,鳥鳴成了噪音,身邊也是空空曠曠。

    醫生囑咐一定要保持規律的生活方式,聞曉強撐著起床,下樓進了廚房,想給自己熱一杯牛奶。

    聞曉打開冰箱,習慣性的伸向冷藏室第三層右側,可是手卻抓了個空。聞曉心裏疑惑,看了看冰箱,牛奶在冷藏室第三層中間的位置。」

    「聞曉沒有拿牛奶,盯着牛奶半天,牛奶一直放在冰箱冷藏室第三層右邊的位置,不會有錯的,現在怎麼挪了位置?

    聞曉開始一點點回憶,想回到昨天最後一次動牛奶的時間點。聞曉記得昨晚韓向東給自己發了個微信,說有應酬,晚點回來。聞曉就去了廚房,想看看還有沒有牛奶,準備韓向東回來給他熱杯牛奶解酒。

    聞曉記得很清楚,自己打開冰箱,看牛奶還剩不少,突然發現番茄醬瓶口灑出一點點番茄醬。聞曉拿了紙,仔細擦拭乾凈,才滿意的關上冰箱門。

    自始至終從沒動過牛奶,牛奶一直很聽話的在冷藏室三層的右邊。

    聞曉頭開始疼了,每當有類似衝突的信息進入大腦,聞曉的頭就開始疼。聞曉抱着頭,背靠冰箱,蜷縮下去。聞曉想不明白,牛奶怎麼動了?

    聞曉靈光一閃,韓向東回來過?之前韓向東回來的太晚,擔心吵醒聞曉,就在外面睡。聞曉起身,細細察看,客廳沒有痕迹。不過韓向東不喜歡在客廳長留,韓向東說客廳太大,冷清的很。

    聞曉去了二樓,二樓是自己和韓向東的卧室和一個小的會客廳,聞曉轉了一圈也沒有發現韓向東的痕迹。

    聞曉抬頭看了看三樓,三樓只有兩間客房,韓向東很少去三樓,回來晚了,也是在二樓會客廳的沙發上睡。

    聞曉內心勸慰自己,算了,可能是自己不小心挪動的,畢竟現在自己的記憶力差勁,忘事也多。聞曉重新返回廚房,開冰箱門的瞬間,聞曉又返身上了三樓。」

    「三樓樓梯口是衛生間,聞曉終於發現了一點痕迹。洗手池上有一點水漬,聞曉是絕對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的存在。

    韓向東果然回來過,聞曉內心有一些驚喜,聞曉輕手輕腳的打開第一間客房的門,沒有人,床單一如自己之前收拾的一般整齊。聞曉打開第二間客房門,還是沒有人。

    聞曉內心空落落的,手扶著門,獃獃的站了半天,韓向東又走了!聞曉打了自己嘴巴一巴掌,拐進衛生間,把水漬擦乾淨,下樓繼續把牛奶喝完。

    聞曉覺的一天很漫長,但有時候又很快,畢竟一天之中,聞曉大部分時間都是坐着發獃打發時間,早上和晚上也沒什麼區別。

    聞曉給韓向東發了條微信,問他今晚回不回來?

    韓向東回復的很快,但是沒有說回還是不回,只回復了一句,在忙,過會說!

    聞曉四下尋找著,想找點事,讓自己忙起來。

    門口旁邊的一盆君子蘭吸引了聞曉的注意,這盆君子蘭是前幾天韓向東抱回來的。

    韓向東說,多見見綠色,生機勃勃,有助於她的病情。但聞曉根本懶得打理,君子蘭慢慢就枯黃了。聞曉蹲在君子蘭前面,韓向東說過君子蘭會開花的,但此刻發黃的葉片怎麼也不像會開花的樣子。

    聞曉找出小鏟子,準備給蘭花翻翻土。聞曉動作很輕,小心翼翼的,彷佛是在精雕一件藝術品。

    聞曉拿起水壺準備給蘭花澆水,水壺是空的。聞曉笑了笑,水壺不知道在這兒放了多久了,早就沒水了。

    此時電話響起,聞曉愣了一下,除了韓向東,自己的電話已經很久沒有響起了。就是韓向東,也很久沒給自己打電話了。

    聞曉奔向客廳,果然是韓向東。韓向東的話很簡短,先是問了聞曉吃藥了嗎?聞曉嗯了一下。韓向東說今晚自己會晚點回家,有應酬。

    聞曉想給韓向東燉點雞湯。剛戀愛那會,聞曉經常給晚歸的韓向東燉上一碗雞湯。

    聞曉這個下午很忙碌,很多事情不做都生疏了,看着爐灶上跳躍的小火苗,聞曉心裏格外滿足。

    聞曉等到十點,韓向東還沒有回來。聞曉打開微信,想問一下韓向東什麼時候回來,字輸入之後,又刪掉了。

    聞曉很享受這種等待的時刻,這種知道自己愛人正向自己奔來的感覺真的很幸福。

    十一點,聞曉有些困了,醫生說過葯裏面有鎮靜的作用,葯勁上來了。」

    「十二點,聞曉決定去睡覺了,等待的幸福已變成焦灼與煩躁,聞曉知道韓向東今晚不會回來了。

    聞曉蜷縮在床上,迷迷糊糊,不知多久,又聽到了腳步聲。

    丈夫深夜加班,我一人住在偌大別墅,3樓傳來腳步聲我慌了。

    聞曉醒來,身邊沒有人。聞曉下樓進了廚房,砂鍋還在爐灶上,已冰涼透底。聞曉心裏一陣煩躁,想把砂鍋砸的稀碎。聞曉知道自己要犯病了,抑制住衝動,把砂鍋里的雞湯倒掉,收拾乾淨,蓋回蓋子。

    也就此刻,聞曉拿蓋子的手停在了半空。聞曉在砂鍋蓋子的提紐上,發現兩個指印。

    聞曉很確定這肯定不是自己的指印,因為指印有一絲黑色,應該是沾染了灰塵或者土。

    韓向東晚上回來了?還喝了雞湯?

    聞曉內心一陣狂喜,有一種熱戀小情侶偷偷為對方準備禮物被發現的驚喜又夾帶着羞澀。怪不得剛才倒雞湯的時候,感覺輕了很多。

    聞曉一瞬間很溫暖,心情好了很多,年輕時,韓向東就特別喜歡搞這些小把戲,韓向東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韓向東。

    聞曉想起昨天的花還沒澆,準備繼續完成這個任務。可到了門口,卻發現花已經被澆了,君子蘭綠的發亮,生機勃勃。

    聞曉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昨天澆了?不對啊,昨天肯定沒澆。

    這肯定是韓向東澆的,韓向東說過君子蘭生機勃勃,對自己的病情有好處。

    隨即,聞曉陷入另一個困惑,韓向東既然回來了,怎麼不和自己說呢?

    向東肯定是擔心打擾自己,才悄悄這樣干。

    聞曉笑了,聞曉已經很久沒笑了。聞曉內心有甜絲絲的感覺,如同戀愛時韓向東搞的各種小把戲被自己看穿一般。聞曉覺得這個遊戲很好玩,避免了見面吵鬧或冷淡的尷尬,只需你做,我感受,我做,你感受。

    聞曉決定把這個遊戲玩下去。」

    「聞曉給韓向東發了一個微信,今晚還回來了嗎?

    這次韓向東回的很快,不好說,今晚有客戶過來。

    聞曉沒有死心,又追了一句,得喝酒吧?少喝點!

    這次韓向東很久沒有回復,聞曉想韓向東也被嚇住了吧,兩人這樣說話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聞曉不禁被自己的小心思逗笑了。

    過了很久,韓向東回復微信,今晚回家,應酬取消了。

    聞曉下午忙碌了很久,把冰箱翻了個遍,用心做了幾個菜。

    晚上九點鐘,聞曉吃了葯,上床睡覺,聞曉不想把和韓向東之間的薄膜撕掉。

    這晚聞曉睡得很好,夢中夢到韓向東的腳步聲。

    早上醒來,身邊依然沒有人,不過聞曉卻不像之前那樣沮喪。聞曉迫不及待的下樓,餐桌的上的菜都被吃光了,盤子被洗乾淨擺在碗櫃里。聞曉心裏高興的砰砰亂響,之前自己和韓向東也是這樣,一個做飯,一個洗碗。

    聞曉手劃過乾淨的餐盤,彷彿劃過韓向東細膩的臉龐。

    聞曉在客廳里轉着,尋找著韓向東的痕迹。君子蘭幾片發黃的葉子被剪掉,綠的更耀眼。台階上一塊破損的瓷片被清理乾淨。聞曉上了三樓,興緻勃勃的探究著韓向東的秘密。衛生間沒有了水漬,房間也乾淨如往常,但聞曉能聞出韓向東的氣息。

    聞曉沉睡很久的心活了過來,滿心歡喜的思索著該幹什麼。聞曉找出被自己扔在儲物間的玩具熊,這隻大熊是韓向東發第一個月工資時給自己買的禮物,重新洗乾淨,擺在客廳的沙發上,就讓這隻大憨熊代替自己吧。聞曉知道不論多晚,韓向東都喜歡看一會書才睡覺。聞曉又把韓向東書櫥里的書搬到三樓。」

    「聞曉做完晚飯,感覺很疲憊,好久沒做這麼多事了。聞曉拍了拍大熊,告訴他要忠於職守,監督韓向東吃飯,然後回卧室睡覺。躺在床上,聞曉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沒問韓向東回不回來?

    聞曉想算了,幹嗎這麼刻意?

    第二天,飯菜沒了,盤子被洗乾淨,被自己拍歪的大熊坐正了,三樓的書被翻動了。

    聞曉伸了個懶腰,讓陽光鋪在自己身上,聞曉坐在沙發上回味了很久。」

    「別墅位於郊區,周圍幾無雜音,很安靜,只有車庫旁邊大樹上不知名的鳥兒起勁的叫着。聞曉突然起了好奇心,想去找找這隻只聞其聲的鳥兒。院子裏,陽光很溫暖,綠植生機勃勃。

    聞曉走到大樹旁邊,仰著頭尋找,陽光透過樹葉灑落,刺得聞曉一陣眩暈,聞曉把持不住,躺在地下,地有些冰涼。聞曉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車庫前沒有任何停車的痕迹,韓向東這幾天從沒回來過!

    聞曉內心恐懼,似乎能感受到自己身體的抖動,聞曉甚至不敢抬頭向三樓看,彷佛三樓正有一雙眼睛盯着自己。

    聞曉好似一條無聊的狗,在院子裏繞圈走來走去,內心激烈的掙扎,洞開的房門現如今成了一個黑洞洞的無底洞,一進去就再也出不來。

    不過聞曉也就害怕了一瞬間,聞曉害怕只是覺得自己應該害怕,但聞曉仔細想了一下,覺得自己為什麼要害怕,畢竟自己曾經嘗試過殺死自己和別人,還有什麼值得害怕的呢。

    聞曉此刻好奇心佔了上風,自己的樓上到底住了個什麼人,抑或什麼鬼?或者只是一個孤獨如自己一般的靈魂。

    聞曉不想把他驚擾走,這是一件有趣的事,是自己無聊生活中一圈漣漪,值得自己玩味一下,更何況他無形中扮演了韓向東,讓自己體會到久違的幸福感。

    聞曉決定繼續把樓上的人當成韓向東。聞曉故意撞倒一把椅子,把君子蘭搬到門外,然後裝作忘記搬過來,晚上依舊做了幾個精緻的小菜,放在桌子上。

    夜並不黑,反而有一絲灰白色。聞曉睜着眼,盯着天花板,白色的圓燈黑夜中有一絲白暈,聞曉想此刻樓上是不是也有一雙眼睛和自己隔天花板對望。

    這一夜,聞曉聽到了腳步聲,腳步聲很輕,真的像之前韓向東晚歸,擔心驚擾睡熟中的聞曉小心翼翼的腳步聲。」

    「腳步聲先是輕輕在客房中踱步,似乎內心很掙扎,然後輕輕走出來,聞曉甚至幫他把開門聲都配上。腳步在試探,然後慢慢走下樓,由遠到近,近的彷佛就在聞曉身邊,一剎那,聞曉真覺得那就是韓向東,然後聲音再由近到遠。

    聞曉想像著那個人抑或那個鬼走進餐廳,坐在餐桌前。他一定餓壞了,聞曉的手藝很棒,他大快朵頤,不亦樂乎,甚至會誇女主人的手藝真棒。

    聞曉想到這,樂了一下。他吃完,很滿足,也許是習慣使然,也許是覺得該做點什麼以彌補自己白吃白喝的愧疚,他把碗盤刷了,細心的把廚房也打掃了。

    他開始在客廳溜達,看到一把倒在地的椅子,或許他像自己一樣有強迫症,或許單純覺得這把躺着的椅子不合時宜,他輕輕的把椅子扶起來。然後他發現自己之前侍弄的君子蘭怎麼不見了?見到那盆花的時候,葉子已經黃了,就像一個瀕臨死亡的老人,只剩下殘喘,沒有一絲絲生機。

    他忍不住澆了花,修剪了黃葉,恢復了它本來的樣子。然後他尋找,發現被粗心的女主人放在了門外,他笑了笑,把花搬進來。

    他繼續尋找,看看還有什麼自己能幹的事。這些事他做的很自然,就像是這座房子的男主人一般,守護著靜靜安睡的愛人。

    聞曉知道這時候出去肯定能把這個人或者這個鬼堵在一樓,但內心幾經煎熬,聞曉還是放棄了下樓的想法。聞曉也許擔心,真的把他驚走了,韓向東就再也回不來了。

    聞曉竟然睡了過去。

    日子波瀾不驚,每天重複自己的腳步,聞曉和樓上的人似乎都享受上了這種彼此不打擾,但的確生活在一起的日子。聞曉根據書被翻動的位置,知道這個人很喜歡旅遊,根據每天剩下的飯菜,知道這個人喜歡清淡的口味,知道他喜歡花,喜歡乾淨。

    聞曉故意推翻一張椅子,搞亂幾本雜誌,在地上扔下點紙屑,就像戀愛期小姑娘的小調皮。不出意外,第二天都會收拾的乾乾淨淨。」

    「聞曉知道樓上是一個男人,空氣中瀰漫的氣息和韓向東幾乎一樣。聞曉還是很好奇,剛開始好奇什麼人會偷偷住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如吸血鬼一般晝伏夜出。到後來,聞曉好奇,自己好歹也是一個風韻猶存的女人,這個人似乎對自己沒有任何慾望。

    聞曉對自己的身材還是很滿意的,婚後一直沒有孩子,身體還是那麼比例勻稱,皮膚細膩。聞曉想,是不是自己沒給他機會?

    這晚,聞曉沒有鎖卧室的門,留了一點點縫隙,還把床頭燈打開。聞曉側躺在床上,故意露出身體的線條。這一夜,聞曉聽到腳步聲依舊由遠及近,但腳步聲到二樓時停住了。聞曉能想像男人臉上的驚愕,甚至能聽到男人身體慾望發出的聲音。

    但最終腳步還是遠去,男人似乎不想打破兩人之間微妙的平衡。聞曉嘆了一口氣,蓋上被子睡了過去。聞曉睡得很踏實,或許只是因為房間多了一個自己可以信任的人。

    這一天,聞曉正欣賞房間里紅紅綠綠的植物,微信提示音響了起來,是韓向東。韓向東說我們離婚吧!

    聞曉這一天等了很久,甚至很多次都想像自己知道這個消息后的反應,比如拿着刀架在脖子上死在韓向東面前,或者臉帶輕蔑,給韓向東一個鄙視和無所謂。但這一刻,聞曉很平靜,聞曉的第一反應竟然是迫切的想把這個消息分享給樓上的人。

    聞曉根本不糾結離還是不離,聞曉給韓向東回復,同意。」

    「晚上韓向東就回來了,韓向東像一個想要玩具又擔心挨訓的孩子,演技拙劣,表面無所謂,內心卻是焦急萬分。韓向東洗手,換衣,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聞曉就坐在樓梯上看着韓向東忙活,聞曉知道韓向東從不看電視,不過是想讓電視里的聲音掩蓋住空氣中的尷尬和內心的急迫。聞曉坐在樓梯上一動不動,彷佛用身體就能擋住樓上的秘密。

    聞曉突然覺得這很可笑,曾經最親密的人,如今卻成了互相提防的敵人。

    韓向東按捺不住,走到聞曉面前,伸出手想抱抱她。聞曉笑了笑,推開韓向東的手,你沒資格抱我了!

    韓向東的手尷尬的停在半空,訕訕笑了笑。韓向東只好退回到客廳,遠遠的對聞曉說了句對不起。

    聞曉說,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我們誰也沒對不起誰。再說你就算和我說對不起,也不用站那麼遠,我不是獅子,不會咬你。

    韓向東再度尷尬的笑了笑,聞曉看着這個叱吒商場,說一不二的男子在自己面前局促無措,反而有些釋然。韓向東轉來轉去,彷佛聞曉真的是一頭獅子,只要自己停下,就會撲上來。韓向東轉到電視櫃旁邊,不經意間拿起聞曉的葯,詫異的問,你怎麼沒有按時吃藥?

    聞曉也一愣,是啊,這幾天都忘記吃藥了。

    聞曉說,我病好了,不用吃藥了。」

    「韓向東的表情很複雜,聞曉能從中看出不可思議,也能看出慶幸。韓向東似是喃喃自語,沒吃就好,沒吃就好。

    聞曉笑着說,沒吃怎麼就好了?

    韓向東顧左右而言他,避開了這個話題。

    聞曉決定結束這尷尬的局面,聞曉問韓向東,你都準備好了把?簽字吧!

    韓向東如獲大赦,從包里掏出一紙文書,房子和錢留給你,你現在的情況也不好經營公司。

    聞曉沒等韓向東說完,甚至看也沒看離婚協議,就簽了字。

    韓向東問,你不看一下?

    聞曉說,簽完我們不就各自離開了嗎?內容重要嗎?

    聞曉說,我今晚把你的東西收拾好,你明天來拿。

    韓向東說,我今晚在這兒住吧…….,似乎意識到不妥,韓向東補充道,我在客房睡。

    聞曉說,你走吧,我好久沒吃藥了,你在這兒住,就不怕我後悔,說不定我會犯病,從廚房拿把刀去找你。

    聞曉雖然在笑,但是語氣卻很寒冷,韓向東打了一個寒顫,連再見都沒說就摔門而去。

    聞曉笑了,為了自己的小技巧而得意非凡。」

    「然後聞曉哭了,哭的歇斯底里,稀里嘩啦,聞曉感覺自己是一艘船,但是是一艘破船,船到處漏水,只靠一根繩子拴在一起,而現在那根繩子斷了,自己眼睜睜看着船一點點解體。」

    「聞曉突然很想傾訴,她坐在樓梯上絮絮叨叨,從認識韓向東開始,很多已被遺忘的細節又神奇的出現在腦子裏。聞曉知道這個房間里有人在聽,她和他很陌生,從沒相見,但又很熟悉,聞曉知道,兩人都有一顆孤獨的心靈。

    聞曉如同一個喋喋不休的婦人,混合著眼淚與撕心裂肺的痛苦,把過往一片一片的展開,捋平,再揉成一團,扔出去。

    聞曉累了,彷如從破船中被扔到水裏,遊了好久,渾身疲憊,在樓梯上睡了過去。聞曉夢中沒有韓向東了,記憶中的東西都已經被釋放一空。這次聞曉沒有夢到腳步聲。這個別墅,巨大的空間,只有自己和寂寞。

    聞曉醒來,夜還是漆黑。聞曉從客廳轉到二樓,去了三樓,又轉到院子裏,沒有一絲痕迹,樓上住的的男人走了,悄無聲息的來,又悄無聲息的走了。

    不過聞曉發現了一點不一樣,客廳柜子裏的葯不見了。

    聞曉坐在地板上,笑了很久。此刻聞曉無比清醒,開始還原這場好玩的遊戲。

    遊戲從韓向東開始,而最關鍵的道具是葯。」

    「韓向東早就想逃離了,演一出浪子回頭的戲碼無非是擔心聞曉依舊佔有公司股份,自己不能順利接管公司,還得落得一個薄情寡義的名聲。

    聞曉確診之後,韓向東有了一個主意。

    韓向東把聞曉的葯換成了維生素,平常若有若無的暗示在外面依舊有情人。韓向東知道聞曉的病如果沒有藥物控制,再加上外界刺激,只有一條路,自殺。然後韓向東就可以順利成章的接管公司,並且羽毛沒有任何損傷。

    只可惜,韓向東忘了聞曉是個細心的人,甚至有強迫症。第一次換藥,聞曉就嘗出了葯不一樣。

    聞曉找朋友檢測了,發現葯被換成了維生素。剛開始聞曉覺得韓向東是擔心自己吃這些葯產生副作用,但漸漸覺出了內味,韓向東是想把自己逼死。

    聞曉想殺死自己,或殺死韓向東,甚至兩人一起死。

    聞曉洞悉韓向東的心思后想,既然都是死,那就成全韓向東,死的人很多,但看着自己死的人還真不多。

    聞曉決定陪韓向東玩完這個遊戲。聞曉當時不知道韓向東的心思,按時吃藥,也按時發病,聞曉特別好奇自己忍不住,真的走向死亡的那一天,韓向東真的會興高采烈?」

    「聞曉做好了準備,甚至準備幫幫韓向東,加速這個進程,直到樓上出現了一個陌生人。

    聞曉剛開始真的認為韓向東回心轉意了,想出了這麼浪漫的方式挽救兩人的感情,但最後發現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可是韓向東還是等不及了,主動向自己提出了離婚。聞曉想生命本就是一個紅色的圓環,蛇咬着自己的尾巴,回到自己本來的樣子。

    樓上的男人不是韓向東,但溫暖卻是真的,溫暖並不只有韓向東能給自己。

    男人拿走了葯,是告訴聞曉好好活下去。聞曉想自己只剩下了自己,就這樣好好活吧!

    樓上真的住了一個男人嗎?聞曉現在很恍惚,聞曉甚至懷疑那是自己臆想出來的一個人,只是因為自己孤獨,需要一個人陪伴。

    尾聲

    電視畫外音:本市6.12特大殺人案嫌疑犯韓某某落網。

    韓某某因妻子背叛,心生怨恨,持械殺死妻子及情夫。

    案發後,韓某某潛逃,藏匿於某別墅小區,再次潛逃時,被公安機關抓獲。

    韓某某被捕后,警方從其隨身行李中搜出治療精神分裂症的藥物,初步懷疑韓某某具有精神癥狀,相關案情請關注進一步的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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