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訝異的看着李恪。

他之前也這樣想過，但皇帝總是覺著，馬志遠和齊州的一眾大小官員沒有這樣大的膽子。

弒君，這是株連九族的死罪。

「朕以為他們沒有這麼大的膽子，弒君？之後呢，他們逃的掉嗎？」沉默片刻之後，皇帝又笑着搖頭。

沒有人可以在弒君之後，還能逍遙法外。

李恪看着皇帝，心裏想到了一個可能，卻是沒再把話說出來。

「父皇說的也有道理，普天之下，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對父皇動手。」李恪笑着說道。

皇帝點頭，他也是如此覺著。

揮手與李恪說道：「時辰也不早了，你路上也辛苦了，今晚好好休息。」

「兒臣告退。」李恪與皇帝拱手，而後轉身離開。

望着李恪離去的背影，皇帝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

皇帝怎麼會想不到，李恪沒有說完的話？

弒君逃不掉，那要看新任皇帝會不會追究他們的罪責。

長安，到底是誰在幕後操縱這一切？

……

程處默來到靜縣只用了三天。

打聽到皇帝一行住進了靜縣縣衙附近的一家客棧，程處默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他還擔心自己來的時候，皇帝已經往齊縣去了。

好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在一家早餐鋪吃了點東西，程處默揉了揉疲憊的眼睛，繼續往皇帝入住的客棧走去。

走到客棧附近的時候，程處默就被靜縣的衙役給攔住了。

皇帝入住，當然要執行嚴格的管理制度。

普通人是嚴禁靠近此處。

程處默牽着馬，自然也被攔住。

被攔在外面不讓過去，程處默倒是沒有着急。

尋了個附近的客棧住下，美滋滋的睡了一覺，直到夜色落下。

「掌柜的，皇帝陛下什麼時候過來的？」程處默倚在客棧掌柜的櫃枱旁，與他問道。

「三天前吧，不過我們這些人是沒有機會見到陛下聖顏的。」客棧掌柜的笑着說道。

又看了眼程處默，小聲問道：「小公子不是想要找陛下告御狀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勸小公子還是不要去。」

「到時候不等你見到皇帝陛下，就被衙役們打死了。」

「不是，俺就是聽說皇帝陛下來靜縣了，想要看看皇帝陛下長什麼樣的。」程處默笑道。

齊州各縣的情況都差不多。

沒有人敢上街攔著皇帝的隊伍告御狀。

凡是有告御狀傾向的，早就被關了起來。

根本就沒有機會出現在皇帝面前。

「這樣，聽說皇帝陛下明日就要離開靜縣，去往齊縣方向。」

「要是你運氣好的話，明日在這裏可能會看到。」客棧掌柜的笑笑。

程處默點頭，而後便是出了客棧。

皇帝明日要走，按照趙辰對他的吩咐，今日他就得見到皇帝，將情況與皇帝說明，阻止皇帝再往齊縣去。

入了夜，靜縣的街道上就沒了人影。

程處默小心的避著巡街的衙役，沒多久便躲過了防守，出現在皇帝入住的客棧下方。

客棧上下都是北衙禁軍的士兵在防守。

程處默若是不想驚動到他們，不可能去到客棧樓上。

藏在一處不見光的地方，程處默拿出之前在軍事學院訓練學生們用的口哨。

「嗶……嗶……」兩道長長的哨聲穿透了夜色。

客棧上面的北衙禁軍士兵聽到聲音立刻警覺起來。

程處默躲在角落，神色有些緊張。

他擔心李恪那傢伙睡著了，或者是沒聽到自己的哨聲。

……

「父皇，明日動身去往齊縣，是不是有些不妥？」客棧房間里，李恪與皇帝問道。

這三日來，他們還是沒收到趙辰的消息。

李恪有些擔心，他們若是貿然去了齊縣，要是出了意外怎麼辦？

皇帝皺眉，他也覺著奇怪。

趙辰不可能這麼長時間都不給自己來封信。

寧古縣的事情調查的進展如何，至少也要給自己彙報一下。

但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什麼都沒有。

皇帝也沒了等待的耐心，決定明日直接去齊縣。

「辰小子這麼久都沒有動靜，朕擔心他們出了事，解決完齊縣的事情，朕還要派人去尋他，不能再耽擱時間了。」皇帝說道。

他也很是擔心趙辰他們的安危。

若只是趙辰一人，皇帝一點也不擔心。

但還有三名女眷，皇帝沒辦法不認為趙辰會因為幾個女人而束手束腳。

「父……」

「嗶……嗶……」李恪剛想說話，便聽到外面傳來兩聲口哨聲。

緊接着，門外便是北衙禁軍的動靜。

「陛下，外面突然傳來哨聲，將士們擔心陛下安全，特來守護。」

「下面已經派人去搜查了，請陛下放心。」門外傳來禁軍校尉的聲音。

「是程處默，口哨是學院裏訓練學生的時候，皇兄發給他的，兒臣也有一個。」李恪與皇帝說着，從脖子上扯出一隻用繩子掛着的口哨。

「許是百姓家的小孩半夜不睡覺瞎叫，不必如此驚慌。」

「讓大家都回去休息，不要驚擾了百姓。」皇帝與門外說道。

「是。」禁軍校尉應了一聲，而後便快步消失在門口。

皇帝捏著李恪脖子上掛着的口哨，笑道：「這麼普通的東西，你還這般寶貝的掛在脖子上，朕一直以為是你母妃送你的平安符。」

「皇兄送的口哨，勝過平安符千倍。」李恪說道。

皇帝鬆開手，與李恪擺擺手：「去把程處默那傢伙帶過來，朕要問問他們，這麼長不來消息，到底是要幹什麼。」

……

李恪出了門。

走到二樓的露台上，這裏有北衙禁軍的士兵在此把守。

「蜀王殿下。」士兵與李恪行禮。

「辛苦了，這裏暫時不需要你們，先去樓下喝杯茶。」李恪與兩名士兵說道。

士兵愣了一下，雖然奇怪，卻也沒有說什麼。

拱手便是離開。

李恪望着眼前的黑暗，心裏暗想着程處默這傢伙藏在了何處。

「當……當……」一個石子從眼前的黑暗中飛過來。

李恪閃身一躲，石子落在地板上。

隨後李恪便見程處默出現在眼前的大樹上。

「小李子，給俺讓個地方。」程處默指了指前面，示意李恪讓出位置讓他落地。

李恪退了兩步，程處默一個躍身，穩穩落在地上。

「怎麼就你一個人，皇兄呢？」李恪沒看到後面有趙辰的身影，不免有些失望。

「趙大去了齊縣，俺是過來稟報消息的，快帶俺去見陛下。」程處默撿起地上的石子，與李恪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