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染了火油的幕布，只在接觸火箭的一刻，便是裹起巨大的火團。

還沒來得及將幕布從八牛弩上扯下來的高句麗士兵，只在瞬間便被大火裹住全身。

凄厲的喊叫聲，傳遍了整個滄州城外戰場。

數十架八牛弩分散在整個戰場，被幾十張巨大的幕布全都蓋住。

風借火勢，幕布火焰蔓延著整個戰場。

將攻城高句麗士兵的退路徹底截斷。

已經衝到城門口的高句麗士兵聽到後方傳來聲音，紛紛回頭看去。

還不等他們動作，巨大的幕布從天而降。

將他們的視線全都遮住。

還不等他們掙脫開，火箭便如雨點般從上空落下。

火焰裹著火油，瞬間將所有幕布點燃。

城樓下的高句麗士兵拚命往己方陣中奔跑，企圖逃得性命。

人群洶湧。

不知道多少人被火焰攜裹著，在同伴的踩踏下，被大火活活燒死。

更多人的拚命往回跑，好不容易掙脫了大火，卻是突然發現自己前方有著更多團大火。

大火已經將全部的退路截斷。

身後的高句麗士兵還不知道，一個勁的往前沖，更多人的被一頭撞進了大火之中。

「將軍，救我！」一名高句麗將領與惠真凄厲喊道。

身上早已是被大火裹著。

「我不想死！」

「救我出去！」

「我不要被活活燒死！」

「救我！」

戰場上，哭喊聲與求饒聲響成一片。

惠真望著被大火圍住的己方將士，雙目無神的癱倒在地上。

望著眼前數萬被大火包裹的己方將士，他此刻沒有任何營救的辦法。

剩下的惠真中軍士兵，見眼前早已是一片火海。

自己的同伴變成一個個火影，在火海中掙扎，撲騰，卻是漸漸被大火吞噬。

早已經是嚇得連呼吸都停滯。

不少高句麗士兵更是連褲子都濕了。

「太慘了，我不要再來了！」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阿媽，我再也不來唐國了，他們都是地獄里的來的惡鬼，會吃人！」

惠真身後，高句麗將士皆是驚懼的望著前方。

不少人更是連手中的武器都丟了。

叫喊著要回家。

「太狠了！」徐世績站在城樓上，看著前方的大火，眼裡閃過一絲驚懼。

他也沒想到，這樣的計策竟然會是趙辰交給李靖的。

惠真帶來的數萬人，除卻沒有參與到攻城的高句麗士兵。

數萬人，幾乎全都被眼前的大火包裹。

數萬人，就這樣在大火中哀嚎，然後被活活燒死在眼前。

李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他總算知道，為何趙辰在留給自己的紙條上，寫著火之地獄這樣的詞。

眼前這場滔天大火，可不就是火之地獄嘛！

而這些被懲治的，都是來自高句麗的敵人！

「關於這場戰鬥，除了陛下那裡，不要跟任何人提及是趙辰出的主意。」李靖看向徐世績，沉聲說道。

徐世績點頭。

他知道，李靖這是想把這個罵名自己承擔下來。

古往今來，有著人屠稱號的將領，幾乎都沒有好下場。

李靖是怕今日之戰，日後會阻礙趙辰，更會為趙辰帶來名聲上的敗筆。

「其實說出去也沒人相信。」

「誰會想到，一把大火，就燒死淵蓋蘇文手下數萬人！」徐世績緩緩說著。

望著底下在大火中掙扎的高句麗將士，徐世績輕輕嘆了口氣。

「是啊，若非是老夫親自指揮，老夫也不會相信，這是一個少年想出來的計劃。」

「可惜惠真沒有走進來，不然倒是可以給叔寶報仇！」李靖點頭，望著遠處在火焰之後癱坐在地的惠真，眼裡閃過一絲失望。

……

大火燒了整整一個白天。

直到傍晚時分，大火才慢慢的熄滅下來。

滄州城外兩百步之內，全都是焦黑的屍體，散發著陣陣惡臭。

城樓上的唐軍將士全都捂著口鼻，望著地上的屍體，臉上儘是解氣的神色。

自從兩軍交戰以來，他們一直在打敗仗。

損失的人是一批接著一批。

只有今日，一場戰鬥下來，竟然活活燒死了對面數萬人。

余火熄滅，太陽落下山頭，整個滄州城外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只能看到城外有數百高句麗的收屍隊在收拾著被燒死將士的屍體。

微亮之下，甚至都能聽到遠方傳來的哭泣聲。

「沒想到，這一場戰鬥會這樣就結束了。」

「這一把火，燒的可太狠了！」城樓上，有大唐士兵揉了揉眼睛，似乎到現在都有些不敢相信。

「果然衛公一來，局勢瞬間就逆轉了。」有士兵嘆道。

「其實我覺著，這樣的計謀很有可能並不是衛公想出來的，當然我不是質疑衛公的本事。」

「實在是，這計謀太狠了，衛公好像從未有過這樣的先例。」

「倒是那位……」士兵猶豫著。

「那位？」

「你說的是趙將軍？」

「什麼趙將軍，那是陛下的皇子，很有可能是我們大唐的太子！」

「可他不是死了嘛？」

「那是傳言，誰又看到過他的屍體，我是聽說啊，有人給秦將軍扶靈回長安了，是一男一女。」

「你們說，一男一女，除了趙將軍和他的夫人，還會是誰？」

「有道理，聽說趙將軍跟秦將軍關係很好，說不定這個計謀，就是為了給秦將軍報仇呢！」

「對對對，這樣說倒是很有可能！」

城樓上，響起大唐將士的小聲議論。

……

皇帝看著手中的捷報，面上滿是興奮之色。

高句麗的突然進攻，還讓皇帝擔心了好一陣，就算高句麗破不了城。

那也會讓他們損失不少人！

可沒想到的是，今日這一戰，除去之前被八牛弩射殺的數百唐軍將士，竟再無其他的傷亡。

反倒是惠真帶來攻城的數萬人，死傷七成。

接近兩萬人在這場大火之中化為焦炭。

自兩國開戰以來，從來沒有這樣的勝利。

便是自大唐立國以來，也很少有這樣的戰果。

皇帝激動的從床榻上下來，因為身子還比較虛弱，差點摔在地上。

幸好扶著一旁的凳子才緩緩站起身來。

慢慢走了兩步，皇帝揮舞著拳頭看向李靖，說道：「衛公不虧是我大唐軍神，第一戰就滅敵數萬，功不可沒。」

聽皇帝這樣誇李靖，徐世績神色有些尷尬。

自己任大唐前線軍隊統帥的戰果，明顯讓皇帝很是不滿。

否則皇帝也不會這樣說。

「軍師別多想，朕沒有其他意思，就是今日高興。」

「淵蓋蘇文損失如此多人，必定怒不可遏，不過他越憤怒，朕就越高興。」

「今日一戰，你等皆有功勞，朕會記在心裡的。」

「來日回朝，定然會予以表彰。」皇帝察覺到徐世績的神色，便開口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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