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壓萬物嗎？”
我神色緊繃，仙元覆蓋而來，不敢輕敵。
眨眼間，就見一道道澎湃的地脈之氣，化作肉眼可見的刺眼金芒，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在呂擎天的金戟之上，凝聚成一座山峰型的龍頭狀虛影。
“這一擊，你又如何擋？”
呂擎天冷笑一聲，猛地出戟。
金芒裹挾着龍頭瞬間開始暴漲，巍巍宛如泰山般，降臨在我面前。
“那就……擋給你看！”
我絲毫無懼色，面對這足以把一顆星辰都擊沉的長戟，我翻動手腕，命運之劍懸停在身後，雙手猛地一拍，身後頓時凝聚數十道足有千丈之高的極陽破玄鍼，憑空砸落。
隨後，我握劍一揮。
咔嚓！
針戟相撞。
如龍咆哮。
轟隆。
緊接着，山峰破碎，地脈翻騰，天幕被破開一道裂縫。
我髮絲飛舞，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雙手環抱，作伏天之勢，令命運之劍化作一道長達萬丈之高的金劍，對準了呂擎天的頭顱，直擊而去。
“好強的劍意！”
“只可惜，在我這霸戟面前，形同螻蟻！”
只見呂擎天不慌不忙，大笑一聲，持戟朝着我衝了過來，一副皇袍覆蓋在身，同時有金色甲冑伴隨。
這一次，他再無任何留手，浩瀚的神念與仙元，匯聚到他手中的長戟之上，化作一道長達百米的混沌氣浪，彷彿鴻蒙初生般，凝聚了方圓千里的萬物之力。
天地之力相隨，足以毀天滅地。
這道夾雜着金芒的混沌氣團碾過虛空，就彷彿巨大的推土機撲面而來，這玉隆天的天道規則終歸還是承受不住這股力量，隱約間有崩裂開來的跡象。
“若這麼戰下去，這片界域恐怕也會崩壞。”
我臉色駭然，絕對不能繼續拖延下去。
必須速戰速決。
這呂擎天使用的術法根本就不屬於這片界域，光是那柄金戟竟然都駕馭了混沌氣浪，若是與他正面比拼，以我光有境界卻無高級神通的貧瘠底蘊，未必有着勝算。
“既然這樣，那就以劍爲身，一擊取你性命！”
我狠狠一咬牙，將命運之劍提起，神念如涌泉般盡數灌注其中，整個人都與這把劍融爲了一體。
沒有神通，沒有仙元。
只有我，只有劍。
“唉。”
腦中，突然響起一聲輕嘆。
“小子，你要想好，若是這一擊落敗，你便再也沒有迴旋餘地。”
我咧嘴一笑，回頭看了一眼被我的仙元護住的杜知葉，她已經如願沉睡在了溫潤的藥泉之中。
“我心無不甘，唯有意氣。”
“勝如何，負又如何？”
“這一劍，我無悔。”
我輕輕閉上眼，朝着那道曼妙身影說了一句對不起後，便化作一道金色劍虹，席捲起一道寬約千丈的金色光柱，帶着一道貫穿天地的劍芒，向着呂擎天手中握着的長戟，斬落而去。
兩者觸碰到的那一瞬間，天幕暗淡。
我睜開幽瞳，彷彿見到有兩頭從遙遠荒古中驚醒過來的真龍，互相凝視着對方。
這整個玉隆天內，宛如被拋下了數千萬枚核彈。
無數山石、草木、樹林，被這股氣勢炸的漫天飛起，塵土衝日，無數的山脈都在這一刻爲之倒塌，金色劍芒與戟意遍及之處，遍佈澎湃氣浪。
而下方圍觀的修士，宛若螻蟻。
劍芒，終究蓋過了戟意。
“你要敗了。”
我再次咧嘴一笑，以身化劍，令呂擎天手握的長戟戟尖爆開了一縷肉眼可見的裂縫，他見狀眼神一凝，猛的身形一動，整個人周身泛起血芒，如同一條血龍出世般，橫天而起。
望見這條血龍，我瞳孔猛地一縮。
“呂擎天，你敢！”
“這裡是人族土地！”
我怒吼出聲。
這傢伙，瘋了嗎？
他沒有理會我，身上的金芒不過眨眼間就被血紅色的先天妖氣所覆蓋，接着體表上的金色甲冑全部變成了一條條密密麻麻的血脈，那強壯的身軀竟然在這一刻劇烈變化。
而後，他額頭之上，長出了一對龍角。
“給我……死！”
我意識到接下來要發生什麼，驟然暴怒，雙手持着命運之劍，將昭武劍陣圖中的千柄金劍召喚而出，朝着它噴涌而去。
但，那血紅色的先天妖氣太過強大，竟然直接將我的劍意吞噬了去，瞬間化作一道百丈長的血色劍氣，如九天直落的血河，臨空劈落。
劍芒未至，腳下那些圍觀修士和地面，便被蒸發成了灰燼。
下一刻，呂擎天的四肢，身軀，徹底膨脹開來，化爲一條千丈之長的猩紅血龍，整個人都沖天而起，發出了令人心悸的刺耳吼聲，更有漫天的先天妖氣，披散開來。
妖氣之中，他一雙血眸活靈活現，龍頭、龍目、鹿角、鱗甲、龍爪俱全，竟然與我體內的那頭真龍前輩一模一樣。
“這，就是藏在你體內的先天仙妖？”
我瞳孔劇烈收縮，還沒來得及動手，他便發出一聲龍吼，無形的先天妖氣化作氣浪，將這片天地都映襯成了猩紅色，光是站在其對面，我便感覺自己被一股妖異的氣息震得氣血翻騰，連連倒退。
“我就不信……今日斬不了你這頭妖龍！”
我陷入狂怒，這樣打下去太過憋屈，乾脆放棄了防禦，劍芒橫空，身後同樣浮現了一道真龍虛影，眼中戰意如濤。
一道道血芒毀天。
一道道劍芒滅地。
一道道龍吼聲，響徹天際。
轟轟轟！
而我，卻身形劇震，只覺自己書中的命運之劍，彷彿在對着一塊蒼天巨石般劈砍一般，連那頭妖龍的周身都無法靠近。
這，就是我和他之間的溝壑？
下一秒——
呂擎天所化的妖龍，竟然張開了巨嘴。
雷霆凝聚，噴涌而出。
吐氣爲雷。
我深吸了一口氣，咬牙持劍擋在身旁，身後的真龍虛影直接化爲九條氣運之龍，護在我的周圍。
雷落。
令我沒有想到的是，這九條氣運之龍，在這妖龍面前，宛如脆玻璃般，彷彿不堪一擊，直接被血紅色的雷光所包裹，發出尖銳吼聲，如遇剋星。
我一口鮮血噴出，身形瞬間倒射，宛如一根利箭般倒飛出去，瞬間劃過上千米虛空，猛的撞擊在另外一座山峰上。
山峰劇烈震動，直接被撞成了一片粉碎。
“時間不多了，小子。”
“本源精血一旦燃燒完，你經脈盡碎，無力迴天。”
“何苦如此？”
我擦掉嘴角的血液，擡起頭望向不遠處的妖龍，眼神頗爲恍惚。
“我不是什麼聖人。”
“也不是什麼頂天立地的君子。”
“我這一輩子的願望很簡單，就是護住身後那些需要我幫助的人。”
“真龍前輩，我來的地方，有一句話，叫——”
我笑着爬起，眼神一凝，將命運之劍收起，全身力量匯聚一堂，手指按在眉心之上，將所有的生機抽取，滿頭黑髮接連變成了一根根白髮，豎直如神劍。
“雖千萬人，吾往矣。”
話落。
我的仙軀之上，綻放出萬道霞光。
一道道穴竅與神藏開啓，釋放出恐怖的力量。
在這一剎那，我只感覺自己的壽命像是被徹底抽乾殆盡了一般，盡數凝聚在了眉心之上。
接着，眼前萬物定格在了一瞬間，有一個金色的元點橫貫體內的五臟六腑，然後融入到了丹田之中。
嗖。
一道璀璨的金芒從我的體內如平地炸起。
我白絲飛舞，怒吼一聲，手中的命運之劍化爲一柄蒼天巨劍，劈出一道貫穿天地的神芒。
“給我，死！”
我怒吼如雷震，氣血沸騰，力量氣勢達到了此生最巔峰。
這道劍芒，足有萬丈之高，帶着恐怖的劍意，轟然砸在了呂擎天那妖龍之軀上。
只見那妖龍之軀表面的鱗片宛如玻璃般寸寸炸裂，留下了一道血肉模糊的劍痕，卻迅速復原。
“廢物。”
妖龍不屑一笑。
張嘴，吐露血光。
先天妖氣朝着我覆蓋而來。
我身形再次暴退數十米，全身上下的衣服幾乎盡數被這股妖氣所湮滅，若不是我的仙帝境界苦苦支撐着我的仙軀，恐怕早就已經崩壞殆盡。
“再來！”
我戰意如怒，再次狂吼一聲。
呼吸之間，澎湃的仙元灌入體內，我的仙軀也在這一刻變得晶瑩剔透了起來，這是肉身在自我修復，但我清楚地知道，只不過是迴光返照罷了。
若不能將這傢伙解決，我終歸會力竭而死。
“你能擋得住我幾下？”呂擎天淡淡一笑，眼中無喜無悲：“還以爲，呂滄溟那傢伙找了個多麼厲害的後人，枉費我跨越界域前來殺你，你也不過是個酒囊飯袋罷了。”
“拿了一身的仙帝氣運，連用都不知道怎麼用，可笑至極。”
“還是，去死吧。”
說完，那妖龍再次張嘴，吐露雷光。
轟隆。
這一次，比之前粗上一倍的巨大雷柱，再次降落。
這雷柱經過虛空，連天地似都無法承受，無數先天妖氣如海水般沸騰，被憑空蒸發，化形爲一道蒼天巨戟。
“既然勝不了你，那就拉上你當個墊背！”
“我何懼於你！？”
我大笑一聲，雙眸中金光四射，手中的命運之劍，以及身上覆蓋的甲冑，開始綻放出一道道金色的血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