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過來。”
“站住。”
見我如此發問，魚丸的聲音更加刺耳。
她伸出手，捂住臉頰，肩軀微微抽搐，拉開了擋住自己面貌的帽檐，體內再次發出五色神光，將周身包裹了起來，不想讓我靠近。
而我，也藉着這個動作，一覽無餘地看清了她如今的面貌。
密密麻麻的彩色鱗片覆蓋着那清秀的半張臉龐，那一縷縷細小的髮絲變成了一條條五色斑斕的蛇，向四周漂浮着，不斷鼓動着身軀，吐露着蛇信。
從遠處望去，竟然和先前浮現的那道法相化身，有着一抹相似之處。
而且，不難看出，恐怕用不了多久，魚丸這張臉龐，就會徹底被那斑斕的鱗片同化。
魚丸，爲何會變成這副模樣？
我心頭有些疑惑，先前真龍前輩提起了“女媧族”這三個字，而魚丸卻是跟着我一同從下界飛昇到仙界的人，就先前她所展示出來的修爲，恐怕是遇見了什麼機緣，才導致自己變成了這副模樣。
不管怎麼說，這實在是意外之喜，我如何也想不到，那兩名修士所說的頂級大能強佔瑤池，竟然就是魚丸。
回過神來，我張了張嘴，想靠近幾分，但想了想還是沒有強求，只好對她輕輕點頭，說道：“魚丸，別怕，秦哥哥會替你想辦法的，你先冷靜一下，我猜你出現在這裡的目的，是爲了替我保護瑤池的倖存者，是嗎？”
魚丸神色頗爲複雜，那張小臉上掙扎了幾秒，臉色黯然道：“秦哥哥，我來晚了，對不起。”
我低下頭，看了一眼倖存的瑤池衆人，發現他們個個臉色蒼白，身上的氣息尤爲虛浮，顯然是遭受到了重創，就連鄭康康等人也一樣如此。
我捏了捏拳頭，對魚丸點點頭，直接飛身落在了祭壇之中，神色複雜地望向所有人。
鄭康康，趙水仙，焦靈，魂殿四傑，秦氏七姐妹……
倖存的瑤池高層，也只剩下不到十人。
我最熟悉的紫舞，郝然不在此列。
而且，見我落地，這些人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應，而是一個個呆滯不動，像是受到了某種控制一般，神色惶恐無比，額頭上甚至還有這一抹黑霧纏繞，臉上面無血色。
“鄭康康？”
“焦靈？”
“你們都……怎麼了？”
我剛說完，魚丸的聲音便從身後傳來。
“秦哥哥，他們的魂魄都被天蠶閣的人奪走了，如今只剩下一副軀殼，若不是我用補天石的力量暫時讓他們活下來，他們恐怕就都要……”
“補天石？”我微微一愣，這東西聽起來似乎不是什麼凡物。
魚丸看出了我的疑惑，較小的身軀微微一動，張開了嘴巴，一粒圓滾如珠般的五色石頭緩緩飄了出來，上面盪漾着異常奇異的能量，一出現我便感覺天地規則都旺盛了幾分。
如此強大的法則親和力，我從未見過。
“魚丸，你到底遇到了什麼？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當初我重回仙界時，就曾去往你所在的山洞裡找過你，看到了你留下的日記，我才知道你去渡劫了，但我找了很長時間，都沒有再見到你。”
“我能夠感覺得到，你的境界和修爲，遠遠超出這放逐大陸的天地規則底線一大截。”
“如今再見你，你卻已經強大到了這種地步。”
我輕聲問道，“你修煉比我晚，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裡境界飆升，難不成就是因爲手裡的這塊石頭？”
魚丸微微點頭，也沒了往日的活潑，語氣乾澀道：“秦哥哥，其實當初我的人仙劫來臨後，我渡劫失敗，險些灰飛煙滅，隕落在此。”
“失敗？”我不由一驚，魚丸是全系異能者，也就是身具多重屬性的修士，用仙界的話來說就是得天獨厚的天才，渡過一個區區人仙劫，應該並不是什麼難事。
“是的。”魚丸說道，“那時候，我扛過了前面的所有雷劫，就只差最後一道時，道身崩壞了，但令我沒想到的是，雷劫並沒有將我殺死，而是將我捲入了一處我從未見過的地方，那裡的天地規則我在那裡找到了這塊補天石，並且見到了女媧族的後人。”
“再之後，我便一直躲在放逐大陸中努力修煉，可秦哥哥你知道嗎，等我境界來到了地仙圓滿之後，我不管怎麼修煉，就再也無法精進一步了。”魚丸輕聲道，“從那時候開始，我的身上就開始長鱗片了，每長出一片，我的境界便會增長一分，所以我才變成了這副模樣。”
“秦哥哥，你會嫌棄我不好看嗎？”
我伸出手，將她摟入懷裡，說道：“傻子，我答應過你父親要好好保護你的，怎麼會嫌棄你呢？”
“可秦哥哥，再過不了多久，我就會因爲這顆補天石，徹底變成人首蛇身的模樣，等到了那個時候，我就要去完成女媧族後人交待的事，成爲他們的聖女，將僞仙域的規則補足。”
“什麼？”我一頓，放開她，不解問道，“僞仙域？”
“是的，秦哥哥——”魚丸拿起手中的補天石，低聲道，“那個人告訴我，這顆補天石原本應該由他送至僞仙域，那個地方會有一個叫做真武的人等着他，但他途中遇到了一些麻煩，有一種名爲先天仙妖的生靈在橫渡虛空追殺他，所以他只能夠躲在這片低級界域中，一躲便是數百年，直至遇見我，並且將補天石交給我之後，他就轉身走了。”
僞仙域。
這個地方，呂尚前輩也曾與我提起過。
我沉思了幾秒，說道：“魚丸，你別擔心，我會想辦法解決的，這補天石既然能夠給你帶來如此強大的力量，想必不是什麼凡物，有關女媧族的資料我瞭解太少，等我處理完這裡的事情後，我會找個前輩問清楚的。”
所謂前輩，自然就是我身體裡那條真龍了。
那傢伙活了六億多年，而且在魚丸動手的一瞬間就認出了那是女媧族的力量，多半知道什麼隱情。
魚丸對我的話沒有什麼多餘的反應，只是微微點頭，說道：“秦哥哥，你是怎麼找過來的？我回到放逐大陸之後，第一時間打聽了和你有關的消息，才得知魂殿衆人就在瑤池的事情，只不過還是來晚了一步，我趕來瑤池的時候順手殺掉了兩個天仙后期，花了一番功夫，才找到這地方。”
“說來話長。”我沒有多過解釋，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而是望向鄭康康等人，說道，“天蠶閣的人爲何奪走了他們的魂魄，卻不殺他們？”
我話音剛落，人羣中便走出來了一個瘦弱的女子，她穿着瑤池獨有的仙裙，神色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我，輕喊了一聲：“你……是掌門？”
“是我，你是……瑤池的弟子？”
“參……參見掌門……”她一邊捂臉哭泣，一邊從戒指中祭出了一條染了血的彩綾，蹣跚着遞到我面前，道，“掌門，你快去救救紫舞姐姐吧，爲了將我們的魂魄換回來，她……她……”
“紫舞？她怎麼了？”我屏住呼吸，連忙追問。
“紫舞姐姐……她……答應……答應做天蠶閣掌門的玩/物。”
這話一出，我頓時火冒三丈，周身氣勢翻騰，虛空都爲之波動了起來。
“此外……”
“天蠶閣還放下狠話，掌門何時前去磕頭認錯，他們便何時歸還從瑤池帶走的千名仙子，只不過到時候她們是否還完好，就不得而知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