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
破元宗被滅，齊天魄、洪渡山相繼隕落。
天蠶閣也爲此付出了足足五位天仙級別的強者，加上這兩人，瑤池中共有七位天仙隕落在此。
毫不誇張的說，這應該是放逐大陸近千年以來，從未出現過的景象。
下方，那些見證了這場“盛會”的修士們，久久無法緩過神來，瑤池內外更是鴉雀無聲。
我知道，從今天這一戰開始，瑤池不但會名震整個放逐大陸，甚至會在這些修士的眼中，留下一個不可磨滅的印象。
但我並沒有因此高興，因爲還有一些麻煩沒有徹底解決，而我眼前殺陣恐怕也維持不了多久。
別看五百萬靈石這個數字很多，放在任何一個單一的修士身上，都算是一筆鉅款，可一旦投入到殺陣之中，並且將殺陣提高到全盛範圍，那麼所帶來的消耗，絕對是一個我不敢想象的恐怖數字。
我沒有猶豫，調轉殺陣，指向衛離墨，冷冰冰道：“衛閣主，如今齊天魄、洪渡山皆數身死，我身邊還有一個踏入半步仙王的秦屠秦門主，你好像除了屈服之外，別無他法。”
“所以，你打算死，還是妥協？”
不等衛離墨迴應，秦屠便將手中長槍一橫，指着衛離墨說道：“雖說我轉日門與天蠶閣無甚恩怨，但你衛離墨自放逐大陸中做事囂張跋扈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今日隕落在此，或許就是你最好的歸宿。”
我聽得出來，秦屠這是在借用自己的身份爲我造勢，心頭不免感激了幾分。
但我知道，破元宗可以滅，洪渡山可以死，甚至天蠶閣在此留下五位天仙長老的性命，也都是無妨之舉，可若是衛離墨死在這裡，那我瑤池跟天蠶閣，就真的是不死不休了。
如同我之前所想，我不可能永遠留在放逐大陸這麼一個天地規則並不完善的地方庇護瑤池，我還有很多沒有完成的事情，還要去更加強者如雲的玉隆天尋找杜知葉。
歸根結底，仙界中仍然實力爲尊，就算我能借助殺陣完成這場堪稱天衣無縫的計劃，讓瑤池名震放逐大陸，但那都是外力使然。
倘若此時的我踏入天仙，哪怕只是地仙境界，這些所謂的天級宗門，我都不會有半分忌憚。
可如今的我只有區區人仙初期，何況站在我身後的，還是瑤池千千萬萬的弟子。
殺衛離墨，和不殺衛離墨，完全是兩種結果。
即便我不比考慮天蠶閣背後站着怎樣的勢力，其宗門內的底蘊，也絕非洪渡山、齊天魄等宗派能夠比擬。
而此時的衛離墨彷彿也意識到了這件事，他嘴脣乾澀，笑道：“我衛離墨坐在放逐大陸第一宗門宗主這個位置上，已經過了將近萬載有餘，我所去過的地域，所見過的大能，比你們多了無數倍，就憑你們兩個，也能威脅到我？”
“我天蠶閣更是放逐大陸上第一個建宗的門派，當年天地規則尚且完善時，便已有三名半步仙王前往梵音大陸，你們真以爲我天蠶閣跟那兩個廢物的宗門一樣，毫無背景，可以任人宰割？”
“你們信不信，只要我隕落在此，過不了兩個時辰，無論是你瑤池，亦或是轉日門，都將隨我一同陪葬？”
我見這傢伙仍然一副處事不驚的模樣，便明白他所說不假，不免心頭一寒。
一個半步仙王，一個頂級殺陣，這兩樣東西都沒能讓他害怕，這就代表着天蠶閣身後的勢力，比我想象中要更加恐怖，才能讓他有恃無恐，絲毫不用理會我的威脅。
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和天蠶閣結下死仇，畢竟我手裡還有元神黑蓮在，但這衛離墨行事風格實在是太過囂張，既不肯屈服，也不肯妥協，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用自己的背景來威脅我。
如今的瑤池尚處於成長階段，等我離開之後，誰又能保證天蠶閣不會滅掉瑤池。
這麼一個後患不除，那未來的麻煩便永無止境。
我沒這個耐心，也沒這個時間跟他玩貓捉老鼠，互賭心思的遊戲。
我一咬牙，心一橫，將掌門金牌朝着頭頂一扔，瑤池內盤旋在半空中的那萬千柄青冥劍頓時消散，連着那滾滾仙元都揮散而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足足百丈之高，由劍意凝聚而成的白袍仙軀，看不清面貌，卻能清晰望見他隨手一抓，將第一階段時出現的巨劍握在手中，直指衛離墨。
這，便是殺陣的第三階段——
通滅！
我看着衛離墨終於顯露的慌張神色，殺意凜然道：“既然你衛離墨不肯屈服，那秦某便只好送你下黃泉，跟你那五位弟子陪葬去吧！”
“爾敢！”
衛離墨瞳孔劇烈一縮，明顯感受到了殺陣傳來的滾滾壓迫，再也沒了任何風輕雲淡，幾乎將整個境界展露無遺，同時手指朝天一劃，急聲大吼，“映月指！”
一輪耀眼明月自衛離墨長袍之上揮散而開，有無窮仙元撕裂虛空，帶起一股劇烈的灼燒感，令我以及下方那些境界低下的修士們，紛紛面露痛楚。
“此乃天蠶閣的頂級神通，小心！”
秦屠朝着我提醒了一句，正想擋在我身前，我卻對他搖了搖頭，強行扛着那道神通的灼燒感，豎起兩根手指，對着衛離墨的仙軀，用力一壓。
殺陣中的白袍持劍身影，彷彿與我意念合二爲一，手中巨劍凝勢兩秒，對着衛離墨，揮斬而下。
我猛地吐出一口鮮血，強行穩住險些傾倒而下的身軀，同時心想：結束了。
然而——
就在這時，耳邊突然響起一道爆喝。
“住手！”
緊接着，一股磅礴無比的仙元氣勢，從我身邊驟然爆發，空間都被撕裂開倆，有一道身穿破爛布衣，渾身上下幹如枯骨的垂暮身影，從虛空中兩步踏出，一把抓住衛離墨那退無可避的仙軀，颯然一閃。
殺陣劍落，竟是一劍劈空！
“那是……”
“虛空仙遁符？”
秦屠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眉頭一皺，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但很快，我便見到在距離我百米之外的地方，有一道白髮飄飄的遲暮老人，單手提着滿頭大汗，臉上毫無血色的衛離墨，懸浮在半空中。
衛離墨那天仙圓滿的氣勢幾乎徹底消失，胸膛上有一道深深的劍痕，鮮血不斷往下滴落。
反觀這遲暮老人，身邊纏繞着我根本看不清虛實的黑霧，雖然境界只有地仙圓滿，但我只要盯着他看，便感覺到了一陣心悸。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老頭應該就是天蠶閣幕後的太上長老了。
至於這老頭是怎麼出現，並且帶着衛離墨躲過殺陣一擊的，應該是因爲秦屠口中所提到的高級仙遁符了。
“虛空仙遁符和尋常的遁符不同，簡單的解釋就是，後者能帶你瞬間移動到某個定點的範圍內，但前者能讓你的仙軀在遇難的一瞬間遁入虛空，躲過致命一擊。”
“這玩意兒如果在同境界的對戰中利用好了，作用極大。”
“只不過想要煉製出來極爲困難，唯有在虛空中橫渡過的修士做下相應的仙元記號，才能創造一枚使用後就作廢的虛空仙遁符。”
“從等級上來看，這應該是一枚高級虛空仙遁符，至少要仙王后期，且對遁符極爲了解的仙陣師才能煉製出來。”
“天蠶閣竟然還藏納了這種級別的仙物，真是出人意料。”
“不過，秦兄你的殺陣也恐怖如斯，竟然在衛離墨遁走的一瞬間造成了傷害，從這傷勢上看來，若他想恢復到全盛時期，最少都需要兩三年了。”
我聽到秦屠這一連串的解釋，不免握緊了拳頭。
機會只有一次，衛離墨終歸還是沒死。
這下，麻煩大了。
……
